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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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头等大事，一是吃饭，二是睡觉。
王八如今仍然在做二等大事，可是这一觉并未如预期那般香甜，先是才睡没多久就被谢三无情地拐去当劳力，后是未睡到自然醒，就被腾煜一脚踹开窝叫醒。
腾煜将手中谢三举到王八眼前：“王大哥你能救他么？”
刚睡醒的王八就听见腾煜换自己王大哥，他心想一定还在梦中，否则那位趾高气昂的小公子怎么会低声下气喊自己王大哥，喊王大哥的不是只有那只笨螃蟹么！
腾煜见王八睡眼朦胧地从壳中伸出脑袋看了自己一眼，二话不说又缩回去倒头闭眼，顿时急了，小心将谢三放到身旁的一块软垫上，双手抓住王八猛摇一阵。
王八：“……”他娘的是谁这么对待上了年纪的王八！
王八满脸怨气伸头一看，顿时低下尾巴，睡意全失、怒气全消：“你你你赶快离我远一点，我不是那只笨螃蟹告诫他后还是屁颠颠的护着你，我我我不嫌命长，还想比乌龟活的久一点呢！”
腾煜一愣：“你告诫过谢三离我远一点？”
“当然！我可是看着他长大难不成希望他早点死？”王八动了动小鼻孔，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咦？你……身上的龙气呢？”
腾煜捏紧手中的王八壳：“你能感受到我身上的龙气？”
王八在空中挥舞着四肢小短腿：“快放我下来！”
腾煜将王八放下，王八触地变为人身，盘腿和腾煜对坐：“我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点本事，怎么可能白活……”
王八的话音未结束就戛然而止，他看见腾煜身旁的裂纹青壳螃蟹自动消了音，他立即转头仔细盯着腾煜看：“你……”
王八垂头长叹一声，道：“冥顽不灵，我说的话也不记在脑子里，叫他小心你小心你，跟他说了你是招惹不得的……罢了，命中有此劫，避不得。”
万蚁焚心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腾煜焦急道：“你有办法救他么？”
王八起身走到谢三身边：“碎成这样……”
腾煜的心被提的高高的，他生怕王八嘴里的一句否定就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穷途末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无绝处逢生的期冀。
“你先出去。”王八急忙跑到洞穴深处，撅着屁股在东找西翻，“我试试。”
腾煜犹豫，就见王八手里拿着一个八寸方正的木盒，敛眉正目道：“出去，你在这只能碍手碍脚。”
腾煜坐在王八洞口的老槐树下，频频望向洞内。明邀走到身旁道：“我助你剔除周身龙气，也不必你现在穷担心。”
“你真的能剔除龙气？”壶锦跟随而来，身穿锦色外套，眉目略带三分痞气，谄笑地凑到明邀身边：“不知……这位大人可否帮我也剔除龙气呢？”
明邀不理壶锦，继续对腾煜说：“你的龙气可以帮助谢三恢复。”
这句话一出，腾煜眼睛噌的一亮，转头问道：“我要怎么做？”
壶锦急声道：“我我我我也可以帮忙，你要多少龙气有多少龙气，只管够不会少。这破龙我早就不想当了。”
明邀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满脸小人相的壶锦：“当真不要？”
“不要！”
“很好。”明邀微笑，“正好做我除去你周身龙气的报酬。”
壶锦头点的跟捣蒜的柱一般，他挺肚抬头，如同一夜得千万金的老财主，一掷千金潇洒道：“拿去拿去。”
壶锦和腾煜的龙气不同，壶锦是跳过了龙门，吸了龙气化成的龙形。说直白点，他的龙气就像早上去街巷买包子用来装包子的油纸，轻轻一撕，就可以去掉。但是腾煜的龙气却是母族传递，渗入骨血，剔除龙气无异于抽筋换血，即为痛苦。
然而只有在痛苦之中，才能越发深省。
当腾煜的龙气完全去除之后，洞内仍无消息。
腾煜苍白着脸看着明邀，见他手中拿着两颗珠子。
明邀递到他眼前：“这是聚龙珠，传说可以吸引龙族，我用了些不传之法将你俩的龙气聚在其中。”
壶锦刷的变回原身，兴奋地在地上弹跳着身体，尽管他内心无比愉悦，可是表现出来的形象却是如同一条垂死的鱼在地上蹦跶的画面。
明邀带着聚龙珠走进王八洞中。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腾煜从周身的疼痛中昏睡过去，然后再次醒来，隔着衣物的是一个散发着热量的躯体。
腾煜脑子一清楚，翻身侧看。谢三闭着眼睛，平静安详地睡在一旁，呼吸平稳。腾煜悬着高高的心忽然有了着落。
他伸出手触碰谢三浓厚的双眉，顺着眉线由中央顺到末梢，腾煜突然笑了起来，吻住谢三眉心，真好。
后悔莫及这种心情，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尝试。
腾煜的心化作百尺桃花潭，只想将这万里夭夭桃花收入其中。他虚虚浮在谢三身上，轻巧地划过他的嘴唇。谢三呼吸不变，双目紧闭。腾煜顿了一下，对准谢三略失颜色的嘴唇吻了下去，辗转厮磨。直至两人嘴上都泛上嫣红色的水光，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一舔，心满意足地嗅着谢三的味道，卧在他身旁。
腾煜双手扣住谢三的手，谢三的手宽厚，可以将自己的手完全覆住……然后，他的手就挣脱不出了。
腾煜猛地抬头，就落入谢三那双散着温柔气息的双眼之中。
谢三哑声道：“阿煜。”
腾煜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句话就有着如此大的力量，可以使人如此心潮澎湃，他翻身骑上，再次吻住谢三，忍不住地唤道：“谢三谢三谢三。”
腾煜弯下的腰划成一道弧度，谢三双手扶住腾煜精瘦的腰，任由腾煜胡乱地亲着叫着，宛如在梦中，浑身上下无不被蜜泡着。
他揽住腾煜，回应着他的亲吻，咬词不清地说着：“阿煜，你会后悔么？”
“不会。”腾煜斩钉截铁，他微微放开谢三，唇齿相交，“如果你死了，我才会后悔……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就再也听不清了。
壶锦折了一根柳条，百无聊赖地在湖岸边甩着：“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明邀伸手挑了挑黑猫的下巴：“急什么，你是不是想赶快走？”
“怎……怎么会……”壶锦将柳条扔到一边尴尬地搓了搓手，“这是我家，我能走到哪里……”
“壶锦？”
壶锦身影一僵，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我我我还有事，也不知道我那个家现在怎么样了，我去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撒丫子就跑。
方才喊壶锦的阿念见壶锦一跑，将手中的篮子一丢，二话不说提着裙摆就跟着跑：“壶锦你这个挨千刀的还不赶快给我站住！这么多年竟然就让老娘独守空闺！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明邀轻笑出声，漫不经心地摸着怀中的黑猫说道：“众生百态，各有各的热闹啊！你说对吧，王八大叔。”
“不敢不敢。”王八鞠了一躬，“论岁数，楼主还虚长在下几岁，这声大叔是怎么也不敢当了。”
“……”明邀道，“那两个就交给你了，帮我传一句，虽然因果已了，但是阳楼仍然欢迎两位做客。”
王八小声嘀咕一句：“这哪是去做客，明明是去当不用花钱的奴隶去了！不过啊……就呆子的那个厨艺如果只给那条小水蛇给霸占了，我是不是太吃亏了？啧啧，一说到这，就想吃他烧的鲈鱼了。”
明邀一笑，只当未曾听到。
众生万象，各人各命，他不会参入他人因果，却无妨当做泛泛之交。
黑猫趴在明邀肩头，回头望向寂静的洞中，轻轻“喵”了一声。
“谢三，背上的伤口还疼么？”
“不疼……阿煜，你身上还疼么？”
“……”
“阿煜？是不是我又弄疼了你？”
“……呆子！”
又是一年杨柳依依，天高日朗，水波粼粼。
水中的腾煜缠在谢三身上用蛇信子舔了舔谢三的壳：“你瞧瞧你怎么这么笨，都教了你这么多次你不是把窝挖塌了就是挖到别的人家里去。”
谢三憨憨一笑，伸出鳌子轻轻抓住腾煜柔软而有韧性的尾巴，磨了磨道：“不是有你么？”
水上依稀有一个青衫公子站在桥上，对着身旁一个月牙白衣衫的人指着水中缠在谢三身上的腾煜，幽幽叹了一句：“渉淮啊，荀子曰‘蟹六跪而二鳌，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你若能平心静气，则定能功名加身。”
月牙白衣衫男子展扇一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怎么知道这螃蟹不是故意为之呢？”
春风十里扬州路，不如相伴红尘中。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