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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心心相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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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李念星后退几步,右手不自觉的成拳,看着纪遇试了几个音后,流利的弹出《致爱丽丝》。纪遇弹得不算好,有几个音还弹错了,她弹琴三个月时的水平都比他高。可是……
她垂了眉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里的晦涩难言。那些都是以前了,以前有多喜欢,以前弹得有多好,现在想来心里就有多难过。纪遇尚且能弹出完整的,可是她的手,自从五年前起就再没碰过任何乐器了。
纪遇只会弹这么一首,还弹得磕磕绊绊的,他尽量让自己心无旁骛,视线却不自觉地朝李念星看过去。她垂着脑袋,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约莫着不会是开心的。
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笑得运筹帷幄,施施然在电子琴前坐下,说:“纪遇同学,我为你弹一曲小星星哦,祝你永远亮晶晶的!”,那是他们的初次相遇初次交锋,他还记得她自信的张扬的笑:“电子琴还不是我最擅长的,我比较喜欢拉大提琴,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站在最大的舞台上拉琴!”
当年四五岁就能弹出《小星星》,就会拉大提琴的天才少女,曾经站到过世界最有影响力舞台的Esther,现在却只能在心爱的乐器前望而却步。
纪遇的心,疼得无以复加。重重的几个音落下,悦耳的琴声变得刺耳,众人惊愕之际,他却干脆收手,轻描淡写冲孩子们歉然一笑:“对不起哦,剩下的我不会弹了!”
孩子们也不觉得失望,兴高采烈地把纪遇围在中间,“哥哥,教我弹一下吧!”“哥哥,你好厉害!”。
李念星嘴角勾起,略自嘲的转过身,天大地大,她突然就又有了被抛弃的感觉,一如当年一样!
她失魂落魄,叶子辉也一样,两个失意的人目光碰上,同时会悟的笑了。大好的时光里,两人坐在枣树下,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场景发呆。
“我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我女朋友的遗愿!”叶子辉突然开口,他的目光虔诚带着深沉的思念。
遗愿?李念星心一紧:“她……”
“恩,她去世了,车祸!其实说来听俗套的,王子爱上灰姑娘被家人棒打鸳鸯而已。”叶子辉嘲讽道,“我父母背地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儿,让她不能再跟我在一起。而我当时太愚蠢,竟然相信自己坚持就能换来家人同意,直到看到她的尸体才彻悟……她是学音乐的,弹琴唱歌跳舞都很出色,来这片大山是她最后的心愿,她完成不了的我替她来便是。”叶子辉的视线变得悠远,打量着这片生活了许久的大山,他苦笑:“都说身在深山时不知,可我却把每分每秒都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是我来到这里的第1749天,是她离开我的第1813天。有时候我会埋怨时间过得太慢,总觉得一定是时间还不够,不然我怎么会忘不了她?可更多时间我会埋怨时间过得太快,眨眼就五年了,我很怕再过几年我就真得忘了她了!”
李念星沉默,在爱情面前,她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最后她只能拍拍他的肩,轻声安慰:“忘不了的就不要忘,人这辈子能这么深爱一个人不容易。你只要记得,这辈子没人比她更希望你过得好就成了!”
“恩!”叶子辉冲她展颜,李念星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叶子辉发自内心的笑。“时小姐,纪遇不错,能托付终身,好好把握!”
噶?李念星一怔,脸登时就热了,“咳咳,那啥,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子辉颔首:“唔,我明白的!”,李念星黑线,你明白就明白,笑得这么意味深长为哪般啊大哥!
一群孩子里中间的纪遇,不经意的看过来就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人。他心里的焦急暂缓,她能开心的跟人交流便是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这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到了中午,李念星问叶子辉:“孩子们的午饭都是从家里带来吗?”
“恩,从家里带来。但是多是馒头咸菜就白水,营养不良导致他们发育的都比较晚。像笑笑,她今年已经14了,看起来却像十岁一样!”
李念星看向笑得最开心的笑笑,鼻尖酸酸的,叶子辉刚飞扬的心情也跟着沉下来,既无奈又心酸:“笑笑有个姐姐叫欢欢,是我带的学生里最优秀的。欢欢还得到过被送省重点高中的名额,可因为家里供不起,她初中毕业就辍了学,现在已经嫁人生子。”
叶子辉到这里不过五年,欢欢初中毕业,算来现在也不过十七八岁。“这么小!”
“相对其他女孩来说已经不小了,那些不能上学的女孩,15岁就早早嫁人了。为的是娘家少养一口人少吃一碗粮食,婆家也可以多一个干农活的好帮手。16岁的女孩生了娃娃,从此过上跟她们母亲一样的苦命日子。”
“她,欢欢,你没为她争取吗?”
“争取了啊,可是没办法的。他们的憧憬梦想,只会成为母亲病重的呻吟,父亲低沉的黑脸,一家人每天生存的愁绪,还有屋檐漏水瓦上结霜的困扰。钱这东西,想来不咋地,没有是肯定不行的。钱可以治好母亲的病,可是让父亲大笑,可以让弟妹好好上学,可以让家人住上结实的房子。欢欢那么懂事,怎么忍心让自己成为一个家的负担!我都说了愿意支付她所有的学费生活费,她父母沉默一宿她便又妥协了。
欢欢嫁人前一天来找过我,她说,大山里的女人,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的,这是逃不开的天命!时念,你相信有天命吗,我是不信的。如果真有天,又怎么忍心他们世代如此?
山里的孩子,10岁能凭双手挣饭吃,15、6岁能养家,他们从小就跟泥土、庄家、田地、大山、青蛙成好朋友,很小就开始担忧生计,帮着父母做农活,懂得怎么去心疼父母弟妹。可是往往他们很努力的做着这些,还是会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命?
我很想帮他们,可我帮的了一个,帮不了所有。就像你们做的这些一样,我很感谢,可说白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想走出这座山,真得太难太难!”
李念星垂眸,叶子辉说的是事实,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穷乡僻壤,没有人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走出去”的困难,外界能给予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的帮助和关注。许久,她抬眸,眼神坚定带着灼热的温度:“所以能多给的就多给一些吧!”叶子辉错愕,她已经快步朝纪遇走过去。
叶子辉只看到女孩凑到纪遇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纪遇朝他看过来,很快又收回视线冲李念星点头。李念星蓦地就笑了,纪遇也是,看着女孩的目光缱绻纵容。穷乡僻壤里,如此般配的两人信任的看着彼此,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了。叶子辉突然就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这世上还有爱情,多好!
纪遇答应李念星的要求很简单,把他们带来的食材煮给孩子们吃而已。程晖却不赞同:“纪总,这是咱们在山上三天的食材!”
纪遇轻唔:“通知山下的人再买了送上来!”
“纪总……”程晖急了,这是他们的第一站,说难听些还是处于探索阶段,若这一站的开支就超过预期,那么剩下的几站也就难说了。有些埋怨的看李念星,女人就是感性,也是红颜祸水。李念星无辜的眨眨眼,默默地撇过头去!
纪遇继续轻描淡写:“超支的部分会从我的个人账户划出去,所以钱你不用担心。照做吧!”程晖只能无奈遵命,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剜了李念星一眼。
李念星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待他走远了才抓着纪遇的袖子甜蜜蜜的笑:“纪遇,谢谢你!”
纪遇:“应该的!”
“嘻嘻,超支的算我一半!”纪遇哼了哼,没应承。
大部队就在操场上架起锅灶,会煮饭的大老爷们们各司其职,生火的生火,洗菜的洗菜,纪遇也脱了外套加入切菜的大军。下厨这样高尚的工作自然是跟李念星沾不上边的,只能讪讪的跟孩子们一起捡柴火。
回来时碰到曹骏,曹骏面色微白,冲她歉然道:“时助理,昨天是我冒犯了,您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曹骏觉得自己挺悲催,莫名其妙就得罪了老板。
“你昨天有对我说过什么吗?”曹骏尴尬的笑:“没,什么都没说过!”说着就去接李念星手里的柴火:“时助这些活就让我们男人来吧,你去那边歇着!”李念星冲他感激一笑:“麻烦你了!”,“不麻烦不麻烦!”替老板看上的女人干活怎么能是麻烦呢,只希望时念能在老板面前替他说句好话,要老板别再迁怒他就好了。
叶子辉煮了一大锅的牛肉汤,扑鼻的香气惹得孩子们肚子咕咕作响,也勾起了李念星的食欲。“叶老师,说,你煮肉汤是不是有秘方,我怎么就没发现牛肉汤能这么香呢!”,叶子辉笑言:“秘密!”,“哼哼,真小气!”
隔壁灶上的纪遇也不甘示弱,亲自掌勺,做出的菜肴也是色香味俱全。周围的人早就啧啧赞叹了,纪遇很淡定,只是侧着半边脸等着李念星的表扬,偏偏尝过滋味的某人不感冒,只一味的凑在叶子辉跟前谈论牛肉汤。于是众人悲催的发现,辛苦了一中午的大BOSS脸色不怎么好看了!
程晖讪讪:“老板,您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男人中的表率啊!”纪遇沉着脸解下围裙丢给他,淡声道:“还行吧!”瞥一眼捧着一碗汤喝得开心的李念星,“程晖,叫孩子们来吃饭吧!”然后功劳最大的厨师大人气哼哼的跑到枣树下兀自生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