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楼》光阴客子

9、五

　　五年前的安阳城不比现在热闹。那年七月，我随父母回此地探亲，其实宁家在安阳城的亲人寥寥无几，

　　只是父亲思念故土，特地奏请当今圣上，允许他回家一月，以解数十年相思之疾。

　　那是我第一次来安阳。在京城待了十七年，已经习惯京城的繁华喧闹，习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在京城谋

　　名利。但这里不同。在这儿，每个人都操着带有浓重家乡味道的口音，每一个字都不失亲切；在街上看到的

　　每一个人都是笑眯眯的。这里没有坑蒙拐骗，没有功名利禄，安阳城，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

　　来安阳的第一天，我便耐不住性子想去街上玩。罗裳告诉我，安阳城有条街叫长宁街，是城中最热闹之

　　地。
　　我本想只带着罗裳出门，无奈爹娘不许我抛头露面。其实这城中本就无人认得我，就算我这样出门，

　　旁人也只会认为我只是某一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会晓得我是尚书之女？可我不敢违抗父母之命，只得听从吩

　　咐，乘着轿子出门。

　　刚到街口，我就从轿中看到街上其余人为我让路。我招呼罗裳过来，她凑在我耳旁说:“小姐，他们都认

　　得这是尚书家的轿子，老爷在这又一向受人尊敬爱戴，百姓自然会给小姐让路。”我苦笑一下，本想出来逛

　　逛街，没想到还是打扰到其他人的生活。

　　正想着，轿子突然猛烈一晃，我急忙抓住窗口，定了定神。正前方喧闹起来，像是有人差点撞上轿子，

　　登了片刻，我以为要继续向前走了，罗裳这时走到轿子窗前，细声说:“刚刚一老妇人突然跑到路中，让小

　　姐受了惊吓。”

　　“不碍事，即刻起轿吧。”

　　“不过……”罗裳吞吞吐吐，“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一个乞丐，跪在轿前，问他也不做声。”

　　“给他点银两，打发他走吧。”

　　“是，小姐。”
　　然后，我听到罗裳对那乞丐叮嘱了一番，才又起轿。

　　我掀起窗帘，看到一老妇人冲我点头微笑，我略一点头还礼。又看到一穿着破旧之人盯着我看，我心一慌

　　，不觉两颊发烫，急忙放下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