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仙灵》色色满庭春

3、第003章 考验

　　杀得好！这玄道门的人都该杀！
　　勉强压下心里的恨意，顾烟把思绪放到这一行字上。
　　她心知从【混沌宝鍳】对她经行问答之际，她的考验已经开始，她不能退缩，因为这是她报的大仇的唯一机会，况且宝鍳也不会无缘无故显现字迹，既然宝鍳对她进行了提示，是不是说得到混沌之体的关键就在这混沌空间里？
　　想要得到混沌之体，必须有混沌之河的锻造淬炼才行……如果猜测成真，她要如何才能在这里找到混沌之河？
　　环顾周遭一圈，四周围银茫茫的银雾蒸腾氤氲，根本看不出来这空间有多大，顾烟思量了半晌，咬了咬牙，站起身凭着直觉朝准一个方向迈腿便走。
　　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她现在一无所有，不妨一试，就算这地方没有混沌之河也不要紧，盖因她清楚宝鍳对她考验也是一种莫大机缘。
　　说也神奇，顾烟莽莽撞撞走在这不知多大的空间里，也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依旧是银茫茫的一片，偶尔抬头看看，依旧可以朦朦胧胧看到头顶那巨大的球体在不停的吞吐混沌之气。
　　顾烟有种自己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闯入了什么阵法里？
　　正想着，眼前银雾突然翻涌滚动起来，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一直向前延伸着，尽头没入滚涌的银雾中，没由来给人一种很长很长的感觉。
　　顾烟深深吸了口气，感觉体内原本就残存不多的灵气隐隐有些枯竭的迹象，咬咬牙，十分硬气地顺着小路大步朝前走着。
　　单调的景色，枯燥的旅途，除了一条不知何时是尽头的前路，什么都没有。
　　顾烟走了很久很久，走到赤裸的脚底磨出水泡，走到脚趾血肉模糊，前路依旧没有尽头。
　　顾烟又饿又渴，又累又困，眼前也开始发黑，每迈一步，都觉得自己下一步一定没法再迈出，耳边亦不知何时不停有个声音再说：“放弃吧……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混沌之河，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千万年来，有谁见说过混沌之河？”
　　顾烟要咬牙，心说：不放弃，我决不放弃，这里一定有的，混沌道人就是被混沌之河洗练过的奇人，她一定要找到混沌之河，炼成混沌之体去找无机道人报仇雪恨。
　　“……你想报仇？何其可笑也，天下间修士杀人夺宝屡见不鲜，大家都是你杀我来我杀你，你们顾家惨遭灭门，又何尝不是偿了从前族人杀人夺宝时所造下的因果？”
　　不！不！爷爷曾说顾家从不会干杀人夺宝的勾当，因为想要成就大道，爱恨嗔痴皆是因果，杀人夺宝的后果是永远难证大道，所以我顾家人从来不会杀人夺宝，我们的法宝都是靠机缘靠正常的手段夺来的！
　　“是吗？你敢肯定吗？你相信你爷爷所说的话吗？”
　　是的我相信，我顾家从来不会做有伤天和的事！
　　“笑话，你且看看这些人，他们皆是你顾家子弟，可这些人又在做什么？”
　　随着耳边声音话音一落，顾烟眼前突然出现一幕幕场景：一个个熟悉的人，以雷霆手段斩杀妖魔，收割他们的躯体，夺取他们身上的宝物；一个个熟悉的人，杀死将他们视作朋友的人，夺取他们身上的储物袋。
　　“混沌之初，万物皆为平等，何故妖魔就要成为人类修士的屠杀对象，难不成你们、以为残杀妖魔就不会有伤天和，正道难成吗？”
　　顾烟干涩的眨眨眼，干脆直接将眼睛闭上，不看这些虚幻的景象，心中慢慢道：即便如此，该还的我顾家都还了，爷爷曾说修真之人一啄一饮皆是因果，就算顾家灭门是因果所致，可我活着亦是因果，我顾家偿还了所有的因，留下我这个果，就是为了报仇，报那无机贼道所结下的因！
　　“……你满心被仇恨所占据，岂不知你的父母爷爷也被别人所憎恨，你的仇恨又有何道理？”
　　我的恨，是灭门之恨，是父母亲眷被残杀之恨，我身为子女理当报仇，身为修士理当了结因果——倘若我不恨不怨不怒不忿，我又与顽石蠢物何异？！
　　“混沌灵宝乃是天地造化之物，纵是仙人亦不可得，你一个小小练气期修士，哪配拥有这等逆天神物，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与其它窥视宝物的人有何区别？”
　　天材地宝动人心，纵然是大罗神仙亦会因宝物而起争执，我一个个小小修士自然不能免俗，得之混沌宝鉴，是我的大福源，纵然不得，我也不会遗憾，我只知我的心渴望得到它，意随心走有错吗？
　　“——放弃吧，只要你放弃，你就可以与你的家人团聚，重归混沌……”
　　不，我决不放弃，没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
　　顾烟小步小步艰难的向前挪动着，不再理会耳边的聒噪之音。
　　可她只有练气期三层的修为，尚未脱离凡胎，长时间滴水未进仅靠灵气勉励支撑身体，精神与□□上的疲乏令她看起来摇摇欲坠。
　　兀地，顾烟的脚踉跄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碰！”的一声跌倒在地，摔得十分狼狈。
　　顾烟浑身疼的倒抽口冷气，灰头土脸的抬起头睁开眼，惊愕发现在不远处，一条静止的河流像是一条银色的绸带般横在那里，而她此时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烟苦笑……这算什么？最后考验吗？
　　——不管是不是考验，她都要得到混沌之体！
　　眼中倔强之色一闪而过，顾烟缓慢而艰难的朝那河爬去。
　　她的脚、膝盖和胳膊全部在艰难的攀爬蠕动中磨损出血，十指上的指甲盖在无数次抠着地面使力前进过程中翻卷脱落，血肉模糊。
　　可诡异的是，无论她在地上爬了多长时间，那条河依旧离她不远不近。
　　爬……
　　继续爬……
　　手脚动不了就用下巴、用牙齿！
　　粗布麻衣在漫长的爬动中被磨坏，顾烟的下巴与她的四肢一样在爬行中变得血肉模糊，她视线开始出现重影，每每在地上蠕动一寸，便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每当顾烟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眼前就出现了爹娘惨死的身影，爷爷元婴自爆时的绚丽光芒和无机道人那无耻的嘴脸。
　　仇恨的火焰在胸膛燃烧着，让顾烟一次次挑战自己的极限。
　　快了，再爬一点点，就要到混沌之河了……
　　一条蜿蜒的血痕在顾烟身后铺就展开，一眼望不到尽头。
　　良久，顾烟攀爬着的小小身子抽搐一下，终于不动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离自己仿佛非常之近的河流，身体保持着使力向前爬动的姿势，眼睛里闪着倔强和坚韧，却没有了灵动的光彩。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烟的身体依旧僵硬的在原地保持不动。
　　突然，那静止的混沌之河涌动了起来。
　　“哗——哗哗——”
　　河面翻涌起滔天巨浪拍卷而来，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将僵直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瘦小身影瞬间吞没。
　　河水逐渐退去，原地已经没有顾烟倔强的小身子，唯有一道血色痕迹在地面蜿蜒扭曲，昭示着主人的倔强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