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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喜与忧 ...
第九章
2004年6月
智媛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位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不停的在辱骂她,具体内容她记得不大清楚,正反是些粗鄙的话语,她就想把耳朵给捂起来,可奇怪的是她没有手。
怎么会没有手呢?没有手的人类算不算的上是怪物呢,是怪物啊,大家都不喜欢的怪物。
于是,她开始惊慌失措。
原来,金智媛是大家都不喜欢的怪物,是别人看一眼就会厌恶的怪物啊。
她无助的大哭,越哭越伤心,但是那位中年男人骂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盖住了她的哭声。
“智媛啊”
谁在半梦半醒间唤了她一声,使梦里的画面倏忽就变了样。
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可就是说不出的信任他。见他伸出长长的胳膊帮她捂住了耳朵,隔绝了一切纷扰。
她冲他傻傻的笑,他的眼波里载着满满的星星。
中年男人见没人理他呀,急了,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凶狠的朝她刺来。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戴棒球帽的男子替她硬生生挨了一刀。
血一直流一直流,染红了她整个梦境。
“智媛,难受的紧吗?”
一直到最后终于从被压制的梦魇中醒来,她觉得全身发烫,眼皮发涩,沉重的好像睁都睁不开,需要牙签来支撑。脑袋里像被硬塞了一把石头,尖锐的石子用棱角扎着她每一根血脉,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时,不知道是谁冰冷的手覆上她的额头,帮她细细的擦汗,又替她盖好毯子,她不停地动,不停的踢着毯子。
智媛仿佛能看见那个人蹙着眉头挡着她乱踢的脚,她心里难受的地方蓦然一下就全好了。
“阿俊”
听到她开口,那个人攥着她的手,忽然间僵直了。她趁着这个机会,扬起半个身子,冲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心头涌上一股异常的安全感。像是一直在漂浮终于落地的双脚,一下子有了依仗。
鼻尖嗅着那人身上淡淡的柠檬香掺着汗味,让她突然想到梦里那个人被刺伤了,再也没有人愿意听她的心事陪她哭陪她笑了。她害怕的不敢去想下文,眼泪不值钱的急急砸下,湿了那个人的衣襟,贴紧了她的脸。
“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呢?”
那个人抱了她一会,小心翼翼将她的头靠在软和的枕头上,嘴里不断在她耳畔喃喃着。
“是不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都烧了一整天了也不见退烧啊,金东俊是庸医啊还开什么破诊所,乘早倒闭算了。”
智媛尝试着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眶的便是猩红着眼的金善俊,就那样揪着眉头瞧着她。
金善俊见她醒了,赶忙揽着她起来,喂给她一些清水。用手臂给她作枕头,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俊啊。”唤完后智媛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给吓着了,更别提一旁原本就手忙脚乱的金善俊。
他慌忙单着脚从床头柜上取来糖浆,另外一只凉拖早已不知踪影,他也没注意到。
灌了两口糖浆,智媛的嗓子才勉强恢复正常,没那么哑的吓人。
看着金善俊穿着的白衬衫被她的眼泪晕成一片一片的花衬衫,智媛挺乐呵的,耍赖的又蹭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小声同他说话。
“最近总是做恶梦,梦见你又被刺伤了,我特别害怕,却不知道怎么做你才会不受伤。但醒来看见你好好的,就会觉得现实真好,活着真好。”智媛抿了抿嘴,眯着眼看着金善俊。“以前啊,我总做一些美好的梦,梦里有妈妈有爸爸,有他们带我去世界各地游玩的样子。每每醒来时就会觉得自己活着很讽刺。特别是刚遇着你之前的那段日子,整天漫无目的的活着。别人都在琢磨怎么能考上法大考上医大,我琢磨着怎么死才能活在梦里跟父母见面,结果闹的嗜睡症越来越严重,我也觉得这是件好事。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挺可悲的,动不动就往绝处想。”
金善俊听她絮絮叨叨同他说着这些过往,心头一阵酸楚,跟打仗一样的难过堵在眼眶里打转。
好似是生病的缘故,平常向来要强的智媛,现在温顺的像初生的小猫一样,粘人又孩子气,她这副样子,让金善俊想到02年末他出事的那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智媛才像是本属于她二十岁年纪该有的样子,平时的智媛啊,太理性太倔强,委屈难过都憋在心里,怎么也不让别人碰。
他轻抚着她的背,鼓励她继续说。
“两年以来,我同你说过很多遍。你替我挡那一刀时,我真的特别害怕,怕到如今都有阴影,成天做梦都是你各种死法,我都能替你种类繁多的死法出本书了。”
“我知道我很罗嗦,但还是想再说给你听。”
“佛语说,会者定离。我一直挺信奉这句话的。”智媛抬头看金善俊露出疑惑的神情,便知道她的咬文嚼字他又不大明白了。好笑的亲了亲他的嘴角,补充到。“世上常会的人,也必有离散之时,没有什么是至死不渝不离不弃的。不定因素那么多,谁也不能保障跟谁一辈子不分开啊。可最近我总是平白无故生出一股跟你厮混一辈子的自信,你说我是不是烧糊涂了?”
智媛说着,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嗯,鸡蛋能煎熟了,要不要加个火腿?”
金善俊本来被智媛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动的要死要活,却被她话锋一转噎到哭笑不得,这倒也符合她为事风格的。
“智媛啊,我不能跟你保证什么。”金善俊傻笑着手冰凉的地方替她的额头降温。“我只是了解自己罢了,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到死。自出生以来,除了打棒球以外,我有了最想做的事。”
“跟你一起生活是我在三十岁生日许的愿望。现在看来,我的愿望实现了对不对?”金善俊顿了顿,他感觉手背一片湿润,才发现是智媛在掉泪。这丫头啊,连哭都是不落声音的。
“哥,你的……”
金善俊还没用衬衫帮智媛擦完眼泪,卧室的门口就多出了一个破坏气氛的声音。
金东俊拿着金善俊的另外一只拖鞋,坏笑的看着床上腻腻歪歪的小两口。“你的鞋子。”
他说着,把另一只拖鞋慢慢放到他们跟前,清了清嗓子,坐在床边。
“智媛你只是发个烧,阿俊的紧张程度让我误以为是……很抱歉这么说,我以为是绝症,快不行了。”
(金善俊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金东俊,佯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呀,夺命连环Call你知道吗,我的手机从玻璃桌上震动到地下,我老婆还以为我手机在跳舞呢。”金东俊从口袋掏出他的手机晃了晃。“阿俊,我老婆说,我手机如果坏了,让你帮我买一部新的。”
“去年你们夫妻结婚我和智媛可是送了一辆跑车作为彩礼的啊”金善俊拿起纸巾替智媛拧了鼻子,边扬了扬眉。“明年我和智媛结婚了,你们得送一栋房子知道吗?”
金东俊用一种‘你怎么不去抢’的眼神瞪着自己家表哥。“瞧你臭美的样子,我们家智媛答应要嫁给你了吗?”他说着,翻了翻眼。“智媛啊,你都不知道金善俊有多蠢,我开的是皮肤科诊所哎,他病急乱投医怎么也该有个限度吧”
金智媛闷笑了一阵,在金善俊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说。“是我这次烧的太突然了,一点前兆也没有。”“他平常就缺心眼,情急之下估计他脑袋就剩一片浆糊了,他能打电话给你,已经是国际历史上的一大创举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回头看金善俊的脸。“你是不是还给我小舅打了电话?”
金善俊用手指蹭了蹭鼻子,点了点头,假装窗帘很好看的样子。
“他没说什么?”智媛弯着笑眼望着金善俊。她远在日本度假的小表舅接到一通没头没脑求救电话的时候一定很恼火。
“咳咳咳,没什么。”金善俊讪讪的说。“他让我在他回国后皮绷紧一点。”
智媛和东俊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
“说真的,去年我结婚的时候,我们大家还在打赌,你们俩什么时候会在一起……现在看你们俩好好的,我挺欣慰的。”金东俊在替智媛换了一个真正的冰毛巾后,坐在了离智媛最近的位置。
当然,期间他和善俊为了争抢靠近智媛的位子,小小的打了一架,跟小时候一样。
金善俊努力从地板上打滚着起来,灰头土脸的掸着自己的衬衣,没好气的说。“你小子欣慰什么劲,你拿我们的事赌了多少?全赢了吧。”
“不多,七天的晚饭。”金东俊得意的眨了眨眼。“在你们去年年底宣布等智媛毕业就结婚的时候,金成均输得连内裤都给孙湖竣了,听娜静说,回家被润真揍得特惨。”
“小叔,能不能仔细说说,成均叔赌了些什么”智媛比醒来时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脸上也有了血色,靠在一个大大的抱枕上,仰起头,表情很严肃。
金东俊斜过头撇了一眼智媛,缩了缩脖子,没说话。要不是跟智媛认识了两年,他也许就一五一十的把朋友们给卖了。
智媛这副秋后算账的样子啊,让他想起孙湖竣在上次聚会无意提起当年金善俊喜欢成娜静的种种往事后他被智媛灌了满满一酒盘的深水炸弹醉倒在公园睡了一晚的事情,孙湖竣至今见到智媛,拿酒杯的手还会止不住的颤抖。他们几兄弟在比他们小十岁的智媛身上吃了多少亏,他至今数不过来。
再没有眼力见的金善俊,也明白金东俊突然的不吱声是怎样的情况,他讨好的蹭到表弟身前,说。“透露那么一点点,嗯?我保证我家智媛不会事后报复,嗯?”
金东俊犹豫了一会,把金成均打赌他们俩这辈子不会在一起或在一起也会很快分手的事断断续续给说了,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他的表哥和未来表嫂默契的在他身前击掌。
他发誓金成均下次来他们家做客时,会吃到带有特殊材料的‘好’东西。
Ouch,他忘了,他的表哥在外面是威风凛凛的大联盟投手,在金智媛面前啊,就是家里养的巨型金毛忠犬,永远是金智媛至上主义。
“好好好,我怕了你们夫妇了,你至少别告诉他们是我说的,让我过两天安稳日子行不行?”
金善俊无辜的揽过他的肩膀,用美式撞击法示了好“噢,得了吧,bro,我像是这种人吗?”
金东俊用手慢慢推开金善俊结实的手臂,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哭笑不得的说“阿俊,你重色轻友的本质我已经看透了,智媛的烧退了,精神也在调戏我的时候转好了,我求你放我回家吧,我也急需我老婆的心理安慰,你们夫妇太欺负人了。”
金善俊的眼睛已经笑成一道月牙,打趣道。“让你老婆下了班过来吧,我们正巧缺一个大厨,我怕我烧的东西智媛——”他回头看智媛的时候,她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虽然智媛的嗜睡症经常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发作,但每次见她毫无生气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害怕的去探查智媛有没有呼吸。
智媛的呼吸声很浅很轻,不贴近听的话,基本上察觉不到她在呼吸。
金善俊板着脸替智媛盖好被子,便听见旁边的金东俊小声的问道。“智媛最近经常发烧吗?”
金善俊愣了一会,点了点头。除去他在美国没注意到的,仅在近三个月内智媛就烧了四次,即便每次发烧智媛都是隔天就好了。特别是这一次严重的病倒,让金善俊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智媛跟我说,是停嗜睡药的副作用。”他显然是太信任智媛了,他在金东俊脸上看到一种扭曲苦笑的表情。
“副作用不会是发烧的,兄弟。”金东俊说。“我想,你应该亲自去咨询一下智媛的主治医师。”
金善俊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看着智媛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关于那个不好的预感又多了一层。
关于智媛的病,我不会写的特别狗血,其实到04年,已经快没有什么事可以把这两人分开了,死亡也不例外。结局你们再不留言我就要写悲了!!!!!
下一章是我最喜欢的一章,是智媛跟七封三月不见之期的开头,智媛要吃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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