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谣》花倦

3、暗杀

　　突然，一种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呼啸而来。
　　“快避开。”原璟之一声低喝。
　　她觉得身体被一推，转头一看，一支白羽箭的箭镞已没入旁边的树枝，箭尾依然轻颤。
　　这时，她看到更多的箭朝自己飞射而来。这时，原璟之拔出随身携带的湛卢，带起一股凛然的剑气，挥手将飞来的箭一一砍断，箭虽偏离了方向，但断箭之中突然射出细密的小针直扑原璟之的面门。
　　“小心暗器！”她不禁低呼，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被绞在一起，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上暗杀。他们此时处在一条深巷中，此地人烟稀少，仅有的几处房屋破败，因是受不了严寒早已搬走。
　　看样子射杀自己只是个幌子，真正要杀的是原璟之。
　　她未沾寸铁，也自知并不能上前，否则会拖累他，要做的只是赶紧避开已方向散乱的断箭。
　　原璟之自幼习武，剑术卓绝，但这些箭着实刁钻可怕，而所出暗器更是阴毒，要一一避开多已让他额头渗出细汗，但身形稳健，闪避自如。这时，箭雨停止了攻击。屋檐后突然跃起几个黑影，手持弯刀，劈面而下。呵，终于按捺不住了么？他嘴角一笑，身形一动，持剑挥手一击。
　　刀光剑影密密麻麻地交织着，迅速晃动的人形依稀难辨。
　　突然，又一黑影跃然而出，直扑云瑶华。
　　她心中一惊，怕让他分心不敢出声，随手拿起一边的破篓一挡，顿觉左臂一凉，疼痛接踵而至。
　　这时原璟之注意到了这边的声响，反身而至，一挥剑往那刺客背上狠狠一劈，刺客闷哼一声倒地。她看着他身后的五个刺客正持刀悄然上前，低呼一声。电光火石间，原璟之反手一击，另一只手迅速地握住了她，拉至身侧，她只觉得他的手突然一颤，粘稠的液体流了下来，往下一看，他的手背上竟已血红一片。
　　是因为我吗？她心里的暖流和酸楚交织，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原璟之奋力挥动着手中的剑，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刚刚左肩被那剩下的五个刺客乘机砍了两刀，血流如注，且拼杀许久，精力已消耗大半，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凝神坚持，勉强支撑的意识提醒着自己，身后有艰巨的大事等着完成，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让她有损伤。暖意从她的手心透过皮肤传来，他心中某处仿佛被触动，这样温暖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更抓紧了些。
　　这时，突然响起了低声的呢喃，隐隐约约地如梵音般，随即一户房门突然敞开，光芒乍起，有如白昼，几道光圈飞速袭向五个刺客，刹那间鲜血飞溅，那五人立刻倒地，显然已亡。一枚银锭，咕噜噜地从一个人身上滚出。原璟之走了过去，把剑插在地上，俯身拾起那物，放在手中端详，抿唇不语。

　　一炷香后，云瑶华已端坐于一间宽敞的屋子，对面是一位的鹤发老媪。
　　她没想到这条巷子竟然还有人居住，正是对面的老者救了他们。进了屋子后他们穿过几条蜿蜒小道才来到这里。原璟之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想到刚刚他后背的伤，真是触目惊心。
　　“多谢前辈相救。”一边的原璟之恭敬地说道。
　　“哼，吾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这个女娃娃。”老媪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屑。
　　原璟之淡淡一笑，“毕竟晚生既已得救，是承了前辈大恩的，万不敢忘，来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哼。”老媪虽是不答，脸色倒也和缓了些，侧身向云瑶华说道，“过来让吾看看你的伤。”
　　云瑶华的伤口不深，倒也是现下才想起，虽不知为何，倒也遵从了她的吩咐。
　　老媪握住她的手，沉吟不语，对一侧的一头小兽挥手示意，“夫诸，你也过来。”
　　那名叫夫诸的小兽状如白鹿，头有四角，身上隐隐浮动着银光。虽然形状奇特，但云瑶华却本能得觉得亲切。夫诸舔了舔她她的伤口，呜呜地叫了一声，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上的伤竟已经好了，连疤痕也无。
　　云瑶华惊异地对上老媪的眼神，发现她的眼角竟有些莹莹的泪光。

　　建康，河间王府内。
　　“真是蠢货，不自量力。”河间王一嗤。
　　“没想到殿下只是提点了他们便开始动手，实在浮躁。”底下的人说道。
　　“原耀之这等手段，怎么会是他的对手，难怪被赶出家门永不翻身。”
　　“可恨，差点坏了殿下的大计。”
　　“无妨，”河间王眼神阴狠，“但是经过这件事，我发现除去原璟之或许更加容易，并且时机一到就可提前对他动手。”
　　底下的人恍然大悟，“难道是那个女子……”
　　河间王笑而不语，晃动的烛光照得他的脸阴暗不定。

　　“我们的先祖是缙云氏，因为他才华横溢，颇受器重，连整个苍梧族也一跃成为第二大族。但好景不长，正如原璟之所说，苍梧族自那时起一蹶不振。但因上阳郡乃帝契安息之地，有残余的灵力缭绕，因这庇佑，吾辈的寿命得以延长。而你手中的绣纹的确是吾族的图腾，名曰朱雀。至于你娘，是得吾之令前去寻找重黎火种的下落。此地严寒，不易耕种，因此这些年来苍梧族生存颇为艰难，只要有了火种，日子过得也就好多了。”老媪缓缓说道。
　　“我娘去了建康，所以火种可能在那？”
　　老媪正欲开口，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原璟之，示意回避。
　　原璟之微微一笑，立刻站起来，“在下告退。”
　　云瑶华赶紧说道，“婆婆，他……”
　　老媪看了看她，抬起右手，示意她噤声，“也罢，原氏上代家主曾与吾儿远行时有所接触，曾受过一些恩惠，他选的人应是不差的。这重黎火种乃是上古赤帝尊神所留，一旦现世，牵涉颇大，更因其力量无穷，更惹来多方觊觎。吾辈只得避免与外界来往，以免招来无妄之灾。而刚刚……”
　　“恕晚生直言，方才的刺客只是为了一桩前尘的江湖恩怨，他们并不知情，现如今也人死债消，请前辈放心。”
　　老媪点点头，“你说是为了家族的兴衰，也罢，便准许你一借，只是……”
　　“晚生只借十日。”原璟之正色道。
　　“十日，嗯，估计也出不了大事。吾准了。”老媪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这重黎火种为何遗失又为何出现在建康，吾也不知，它害得吾族遭受如此颠簸，实在可气，”老媪脸上显出愤愤不平之色。
　　“据古籍所言，火种可能在箫韶峰。”原璟之说道。
　　老媪看了他一眼，“不是可能，而是肯定。知道这事的人虽然不多，但绝无一人可进。因为只有苍梧族人才能找到箫韶峰的入口并且破除机关拿取火种。”
　　原璟之心中一惊，一瞬间，他敛了神色，依旧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