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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暗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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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顏慕凐都沈悶得很,所幸有路以璇時不時地搭話,氣氛倒是沒想像中凝滯,夏翊凝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瑣事。窗外景色飛梭,馬車巔得有些厲害,而顏慕凐在一旁閉目養神,輕倚在座位上,絲毫沒有加入話題的打算。
她們中途經過的村落甚少,只遇上一個小客棧,傍晚便在此做休息了,掌櫃的說只剩兩間房,三人也不怎麼顧忌便應了。
「夏姑娘便與我一間吧?」路以璇朝她微微一笑,夏翊凝知曉她這是主動將單間讓給了邦主,畢竟只有兩間房,免不了需要其中兩人共處,而邦主身分有別,自然是她們倆一間了。
夏翊凝正打算應聲,便見顏慕湮幽幽地瞥了這邊一眼,道:「怕是有些擠罷。」
聽邦主這麽說,路以璇很是困惑,三人成行,只得分成二一,若是嫌兩人太擠的話怎麼分都不是,她開口道:「邦主,現下只剩兩間,我跟夏姑娘擠擠便好了。」
顏慕湮聞言不語,轉身便進了房,夏翊凝不知其所以然,卻似瞥見那人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她眨眨眼,覺得大抵是自己眼花了。
見顏慕湮回房,路以璇也邁開腳步:「我們也進去罷。」夏翊凝跟在後頭,剛掩上房門,便聽窗外一陣沙沙聲,她回過頭去,眼見外頭昏黃之下樹影搖曳,似有什麼東西從樹上掠過一般。
夏翊凝不由得緊張起來。
「路姑娘,妳方才有瞧見窗外有什麼嗎?」夏翊凝警戒著,她並不怕什麼小賊小盜來騷擾,但就怕這並不單單只是飛賊,而是像白語嫣先前遇到的刺客,據她所知路以璇並未習武,若真有些什麼暗算會十分危險。
路以璇看向窗外,困惑道:「沒有呀......許是什麼小動物罷。」路以璇打開窗子,左右探腦了一陣,卻沒發現什麼,她頓了一會,夏翊凝看出她是在集中五感,不一會兒,見她仔細輕嗅著什麼,接著便露出無奈的表情,朝窗外輕輕地喚了聲:
「......曉玥。」
夏翊凝驚道:「洛曉玥跟來了?」她跟著將頭探出窗外,話音剛落,便見到一人從屋簷上翻了下來,坐落在了方才搖晃的樹上,一身白衣輕裝,掛著十分悠然的笑容,眸眼彎彎,是洛曉玥沒錯了。
「晚上好。」洛曉玥打了聲招呼,便從窗口一躍進了房。夏翊凝突然理解,方才顏慕湮說太擠是何種意思了,多了個洛曉玥,這房得睡三人,就一張床來說,確實是擠了點。她們一路上都沒有察覺,而顏慕凐卻早在此前便注意到了,著實體現出她們間的實力差距之大。
「妳怎麼來了?」路以璇蹙眉,雖她心中驚喜,但洛曉玥擅自主張的跟來,即使邦主沒有表示些什麼,這樣的舉動仍是有些踰越了。
「我這不是擔心妳......妳們嗎。」洛曉玥無辜道。
她有理有據的解釋:「邦主此次怕行蹤走漏,一個暗衛都沒帶,小夏是新人,還不能熟練使用能力,而妳又不擅戰,只有邦主一人,我怕出什麼事妳們應付不過來。」
路以璇有些無奈又覺好笑:
「我們就是來參加舞會,還能出什麼事?」
「話不能這麼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不想冒任何風險,這次的消息不是很重要麼,反正小夏走了我也沒有新人可以帶,在山邦暫時也沒事了,過來幫幫妳們也好不是麼。」洛曉玥一臉認真,看樣子是不打算打道回府了。
路以璇似是被她說服了,況且人來都來了也不好再趕她回去,便不再與她多爭論,問道:「那妳今晚要睡哪?這房就一張床,妳可別讓夏姑娘睡地上。」這言下之意,便是讓洛曉玥自己睡地板了。
洛曉玥聞言臉色一滯,訕笑道:
「我......邦主那兒不是還能住一人......」
「那妳要去和邦主睡麼?」路以璇問。
「......」
洛曉玥轉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瞧著夏翊凝,眼裏似是委屈,夏翊凝第一次看洛曉玥這副示弱的模樣,便覺好笑,她會意,輕咳一聲打岔道:「……不如我和邦主商量商量?我去和邦主睡?」
「不必慣著曉玥,」路以璇駁回了夏翊凝的提議,卻又在看見洛曉玥那可憐巴巴的模樣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道曉玥這模樣定是為了博得她同情,但的確很管用,她見不得這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不如妳和夏姑娘睡床,我睡地上罷。」
洛曉玥本來裝作委屈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我怎麼可能讓妳睡地上……還是我睡地上罷。」
路以璇:「妳不是不想睡地板麼?」
洛曉玥:「那也不能讓妳睡……」
路以璇:「我沒關係……」
洛曉玥:「我有關係。」
見兩人這番搶著睡地板,夏翊凝很是無言,她們就那麼不想跟顏慕凐同房麼,她打斷兩人:「別爭了,還是我去邦主那間睡罷,反正你們倆熟識,我跟誰一間沒所謂。」
說罷,她也不給兩人反駁的機會,便提著行囊來到了顏慕凐門前,她正打算叩門,手剛抬起,那門便咿呀地被推開了。
彷彿早知道她站在外頭,顏慕凐淡淡地道了句:「進來罷。」只瞥了她一眼便又轉身回房,也沒打算問問她來做什麼。她被瞧得有些心虛,總覺得顏慕凐彷彿對隔壁房發生的事一清二楚。
夏翊凝有些尷尬地拎著行囊,跟顏慕凐單獨相處,比和其他兩人相處難得多,這人性子冷不愛說話,她也不是個擅於攀談的主,因此總是漫著一股寂靜空氣。
「那個……曉玥跟來了,我便將房讓給她跟以璇了。」雖然她想著顏慕凐定是早就知道,但夏翊凝仍為自己的造訪解釋了,一來是出於禮貌,二來也是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沈默。
「嗯。」果不其然,顏慕凐淡淡一句,便又自顧自地泡著茶,悠閒地啜著,還不忘仔細擦拭她那寶貝黑劍一番。
夏翊凝不再自討沒趣跟這麼個大冰塊搭話,兩人洗漱了一番,顏慕凐回房時夏翊凝已是倦態顯著,她便早早熄了燈。兩人皆是習慣在褻衣外再加件寢衣的,也免了尷尬,就寢後夏翊凝睡在裡邊,想到自己正與不甚熟悉的人同床,她便有些睡不著,身旁的顏慕凐跟塊木頭似的,呼吸都沒半點聲音,動也不動,也不知到底睡去了沒,夏翊凝怕吵醒對方,也不敢翻身,又覺姿勢僵硬難受得很,就這樣折騰了一陣,才漸漸昏睡過去。
夏翊凝一早醒來,便聞一陣窸窸窣窣,朦朧之中,她依稀見那衣帶被卸下,隨意散落在床邊,顏慕凐背對著她坐在床頭,墨色長髮如瀑傾斜,她身上的白衣漸漸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肩頭。
夏翊凝怔住,她感覺臉頰一片燒紅,耳朵滾燙,恍惚間顏慕洇姣好的身線仍是不經意地入了她眼眸,細瘦的腰肢看起來弱不禁風。那背如凝脂般光滑纖瘦,肩胛骨勾勒出的優美紋路,緊緻的肌膚有著些微肌肉,但比例卻是恰到好處,突顯出了格外的美感。
目光被吸引了好一會兒,夏翊凝才反應過來,視線慌亂的離開那人的身子,逕自背過身去不再多看,雖說都是女人,但這般毫無芥蒂地隨意更衣也是極為少見的,更何況她與她才相識不久。
明明有屏風卻不用,做什麼在床邊更衣。
許是慌亂地翻身聲響驚動了那人,只聽背後有一聲音淡淡傳來,惹得她心頭一顫。
「好看嗎?」顏慕洇幽幽道。
夏翊凝做賊心虛起來,顏慕凐這番問話,分明是故意的,她臉色通紅憋了半天才說了句:「……妳背後長眼睛了麼?」
顏慕洇:「沒有,但妳這麼一說我便知妳是看了。」
夏翊凝:「……」
自掘墳墓。
「我又不是有意看的……」夏翊凝埋頭躲在被子裡,悶悶的聲音傳來,臉上得熱度還沒消褪。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人身體,看了便看了,還被對方當場抓到,當真丟臉的很。
顏慕凐更衣完畢,回頭便見到一大個人縮在被窩裡不肯出來,便覺好笑,其實她對此並不在意,兩人本就都是女子,沒什麼好顧忌,她也只是隨口問了夏翊凝一句,沒想到對方反應那麼大,明明被看的是自己,夏翊凝這副模樣卻好似是自己欺負了她。
幾人都起了床梳妝後,用完早點便匆匆上路了,這幾天路途很是順暢,兩天後,他們便如預計地在日暮西下之前到達了鎮上。
這次他們並沒有入住客棧,而是來到了一間私人宅子,來開門的人彷彿等了他們許多,恭敬地將他們迎了進去。那人準備了兩間房,但因為馬上要著手易容了,四人便先聚在一間內。
「邦主,堂主,若有需要隨時吩咐我。」那名男子說完便退下了。
幾人安頓了下行囊,便見路以璇搗鼓一陣,拿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藥材,似是些用於易容的材料。顏慕凐平素不常露面,並不需要太多偽裝,而夏翊凝則是為了假扮顏慕凐的男伴,得易容成男子輪廓,很是費功夫。
夏翊凝只見路以璇拿了張皮面具的雛形替她安上,又在那面具上塗抹修補,拿著不少軟黏的東西往她臉上抹,她只感覺自己整張臉被都被蓋了厚厚一層。待路以璇完工之後,她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鼻樑,比原本的挺拔許多,下巴的輪廓也修得不似原本那麼精緻。
路以璇將玻璃鏡遞給夏翊凝,這伊甸本是沒有玻璃鏡的,大多以銅鏡取代,但自從帝國殖民後,漸漸地有些東西傳了過來,這玻璃鏡便是其中一項,因著造價低廉,成像乾淨剔透,便很快受到許多人喜愛,而廣泛了起來。
夏翊凝望著鏡中的自己,五官多了幾分英氣,依舊是眉清目秀。她看著自己臉上陌生的男人面孔,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這便是易容嗎?
「小夏,妳扮男子都那麼好看,若是生作男子肯定有許多姑娘喜歡。」洛曉玥忍不住伸手戳了她的臉頰,觸感很真實,外表上也看不出異狀,除了身子骨瘦弱了點,倒真的像個弱冠青年。以璇果真是手藝不褪,厲害的緊。
「這皮還沒定型,別捏太大力,小心夏姑娘毀容。」路以璇拍開了洛曉玥好生不安份的手,對方哀號一聲,乖乖地將手了回去。
這話說的夏翊凝膽顫心驚,雖這不是她真實的面孔,但一想到自己掛著張毀容的臉出去走動,還是十分令人害怕。
身材的部分可以墊厚衣裝稍作掩飾,而為了彌補她與顏慕凐的身高差,路以璇在靴裡各塞了五公分的鞋墊,讓夏翊凝勉強比顏慕凐高了一些。
夏翊凝將準備好給她的帝國貴爵服換上,一身藍白相間,搭上她秀氣面孔,溫雅氣質,還真看上去有模有樣,很是適合這次給她安排的帝國商貴之子的角色。
顏慕洇則是換上了一身雪白色的長禮袍,平素總是散著的髮絲此刻挽了起來,露出雪白剔透的脖頸,那肩若削成,腰肢纖瘦窈窕,襯在她本身的清冷氣質上很是適合,上了淡妝後的她面容更是動人,眼波流轉之間,勾人心魂。
便是同為女子,夏翊凝也不由得讚嘆,顏慕凐若非這般角色,而是生在王室貴族中,必是個傾國傾城之人。
「妳扮的男人叫洛翰諾,是一個帝國富商的兒子,鮮少來伊甸做生意,他本人今晚也不會出現,無需擔心。我則扮作你在伊甸結識的一名女子,顏墨。舞會主人是帝國軍火商之子,我們得到消息,下月他們將與駐伊甸帝軍有一筆大買賣,今晚便有軍方高層參加舞會,想必他們會趁機談論此事。此行便是要得知更多交易的消息。」顏慕凐與她細細解釋著。
夏翊凝十分專注,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時,路以璇調好了一碗湯藥,端了過來:「夏姑娘,這是變聲藥。」夏翊凝靠近一看,便見那湯藥深沉混濁,隱約還能聞到一股刺鼻味,引的她反胃,看起來當真難喝的很。
一瞬間,她很想要拒絕這碗藥,但奈何她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是孩子,還怕藥苦,豈不讓人笑話。因此夏翊凝不動聲色的接過那湯藥,一氣呵成地吞了下肚,湯藥的苦澀在口中漫延開來,唇齒之間都是藥味。
「怎麼樣?」路以璇有些緊張,雖她已經試驗過許多次,但這藥對每個人的作用效力不同,沒實際喝過,她也不曉得成敗如何。
「咳......咳、」夏翊凝忍著反胃,將湯碗放下:「這樣就可以了麼?」
話一出口,夏翊凝便微微一愣,她的聲音沉了些許,卻又保持著原來的聲色,就像一個普通的年輕男子。
「太好了,很成功。」洛曉玥開心道。
路以璇也鬆了一口氣,又拿給她一個小瓶子:「這藥只能維持一個時辰,若是感覺藥力失效,便再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