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离婚》阿七木

9、Chapter 09

　　追逐打闹的热身过后，林航和其他几个义工一起帮忙准备下午的演出展台。市福利院规模不小，中庭绿茵茵的草地近两千平方，五月的阳光穿透云层直射而下，将整院的花草建筑笼罩在金光之中，林航忙碌了半天，才终于布置好会场，转身望去，叶锦正搬来一箱零食，他叫了一声，孩子们蜂拥而上，缠着他软软地喊，“哥哥好，哥哥好。”
　　叶锦笑得嘴都快咧到天边了。
　　林航哼了声，“那群东西，吃里扒外。”
　　阿若分到一袋子巧克力豆，欢欢喜喜地跑到林航身边，拽着她，“姐姐，我的分给你吃。”
　　林航感动地抱住他，“还是你最好。”

　　其他几个义工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来做事的民间组织，有的还在念书，有的已经上班，中午时，一群人在福利院食堂吃了饭，说说笑笑，又加深了彼此的了解，其中两个小姑娘都对叶锦青睐有加，知道林航是和他一块的，拐弯抹角地问他们的关系。
　　又是两个被皮相所惑的无知少女。
　　林航翻个白眼，还未开口，叶锦就一屁股坐到她身边，“谈什么呢？你这块肉吃不吃？不吃给我。”
　　“……你不怕我下毒吗？”
　　“你不也吃了吗？”叶锦严肃地摸着下巴，“无妨，毒死我们这两个祸害，算是造福社会了。”
　　林航气急败坏地抽他，等两人闹完，林航再看向对面，那两个小姑娘早已识趣地转过身去，默默地吃起饭来。

　　瞪了叶锦一眼，林航飞快扒掉剩下的饭，休息一会后，就去学习室陪孩子们念书。阿若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头发修剪得短短的，个子仿佛高了些，看起来精神可爱。叶锦个性洒脱，很招孩子喜欢，不一会，阿若就和他亲近起来，林航坐在一旁备受冷落，趁阿若独自埋头写习题，就和叶锦坐到室外的台阶上闲聊。
　　她望着满眼绿色，好奇地问他，“对了，刚刚那两个女孩子感觉怎么样？你没有女朋友吧？不考虑一下？”
　　叶锦顿了顿，拔起一株无辜的野草丢向远方，“不用了。”
　　“为什么？挺漂亮的呢，艺术学院的。”
　　叶锦笑道，“那种地方的女孩子都乱七八糟的。”
　　“你怎么能以偏概全呢。”见他是真的不感兴趣，林航就不再逼他，“不过说真的，爸妈前两天还和我唠叨你的事，我们以为你去一趟意大利，会带回个洋妞，没想到……你魅力值变低了？”

　　叶锦冲她单眼一眨，电力十足，“可能吗？我不想麻烦而已，结婚的事，过两年再说。”
　　林航长叹，“哎，男人啊，就是不乐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叶锦揶揄道，“你不是很好吗？找到大哥这个乐意在你这棵歪脖子营养不良的小树苗上吊死的。”
　　……哪来那么多讨厌的形容词。
　　提到顾云琛，林航欢快的心情不禁染上阴郁，她枕在手臂上，幽幽叹了口气，在叶锦困惑看来时，干笑道，“昨晚没睡好，有点困。”
　　叶锦垂眸凝视她，唇角微扬，褐色的瞳孔汪洋般温柔，“你真是头猪啊，林航。”
　　就是说出来的话太欠揍了。

　　两人不出意外又是一通拌嘴，突见几位老师忙碌地走来走去，林航站起身，疑问道，“出事了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对方笑道，“是好事，刚刚院长接到通知，万城要来给院里捐款，院长叫我们安排接待呢。”
　　她说完，又快步走开，叶锦和林航站在原处，对视一眼，“万城国际……怎么那么耳熟？”
　　叶锦点头道，“没错，好像……是我家的公司。”
　　两人不约而同地抖了抖眼角，跟在老师们身后往大门口走去，远远地见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办公楼前，林航就停下脚步，“他怎么来了？”
　　那辆车，分明是顾云琛的。

　　阿遇打开车门，在院长的期待中，顾云琛走下车来，他精悍的身体包裹在剪裁合度的西装中，越发显得身姿挺拔，气势十足。而沈奕和李佑也从后面的车上走下来，顾云琛的两位特助到齐，还带了公关部的副主任，万城的公关大概傍晚就会将慈善捐助的资料及照片发给各大主流媒体，看来他倒是重视这次捐赠。
　　林航四处张望，“怎么没见记者？”
　　任何公司或个人做慈善，总是会搞些场面，来扩大社会影响力。
　　叶锦眉头轻皱，“我怎么没听说公司的慈善项目里，有这家福利院？”
　　“我也奇怪。”早上起来，他都没说要来。
　　两人就那么站在老师们身后，顾云琛和院长握手交谈，很快便叫李佑上前，让他和院长细谈，顾云琛则是抬眉扫向林航，见她和叶锦在一起，面色微沉，阔步走到她面前，整理她被风吹乱的短发。

　　林航脸一红，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来了？”她低声问。
　　顾云琛看她片刻，淡淡道，“你在这里，我当然要来。”
　　林航面红耳赤，叶锦微怔，挤出笑脸向他问好，“对了，公司什么时候决定，要捐助这里的？”
　　顾云琛嗓音平静，“今早。”
　　说完，恰好院长走来，沈奕瞥了林航一眼，提醒顾云琛，“顾总，请上楼。”
　　林航下意识看向沈奕，两人四目相对，都过了两秒，才移开目光。
　　顾云琛牵着林航，“走，上楼。”
　　林航忙说，“不行，我待会还有事呢，要去给孩子们化妆表演。”

　　顾云琛便不强求，亲了林航一口，和老师们走向会议室，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消失在大门内，林航杵在门外，怔怔地望着顾云琛的背影，心脏狂跳，脸还是红的。
　　叶锦垂下眼，半晌，取笑她，“你和大哥，还真恩爱。”
　　林航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她就是没出息，抵抗不了他任何突如其来的温情，她很容易就被打动，顾云琛深知她的脾性，所以即便她埋怨他，也还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几位老师前去接待顾云琛，剩下的老师们还是让庆祝会有条不紊地举办起来，林航和叶锦赶回中庭，台上的孩子们已演过两个节目，叶锦在台下陪阿若继续看，林航走到后台，去帮忙化妆。
　　忙碌了一会，一个义工走来，“林航，外面有人找你。”
　　“啊？哦，就来。”林航手抖了抖，连累笔下的小姑娘口红都没涂好，她慌张的擦掉重新来过，弄好之后才红着脸，快步走出去。
　　她咕哝着不能打电话么，偏要让人叫她，全然忘了她早就把顾云琛的号码设置成了黑名单。可等林航走到门外一看，那听见声响转过身来的，却是沈奕。
　　身材修长婀娜的女人在初夏的日光里如油画一般鲜明优雅，有了沈奕做对比，林航深深觉得自己矮小且稚气，一头短发，哪比得上大波浪妩媚？

　　之前不知道沈奕对顾云琛的心思，她还崇拜她羡慕她，如今得知，心底的妒忌就汩汩冒了出来，那东西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黑暗的气息遮天蔽日，原来她也有这样负面的情绪。
　　红晕褪去，林航站在两米远外，和沈奕面对面，“有什么事吗？”
　　沈奕微扬唇角，恰到好处的精致妆容将她出众的五官勾勒得越发迷人，“没什么，只是来告诉林小姐一声，顾总最近比较忙，请不要给他添乱。”
　　林航皱了皱眉，林小姐？她不是该喊她顾太太吗？
　　见林航脸色不好，沈奕笑意不改，“您和顾总的事，很抱歉，我也不小心知道一些。如果您要离婚，请快一点，不要打扰顾总工作。”
　　林航猛地抬头瞪向沈奕，忍不住说，“我和顾云琛离婚，要你插嘴吗？”

　　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倒是让沈奕吃了一惊，很快她又恢复镇定，礼节性地微笑道，“做下属，当然是没资格插手上司的私事，不过我和顾总认识六年，也算是有些私交，称得上朋友。作为朋友，我希望您能认清现实。”
　　兜头一盆凉水不过如此，林航察觉到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逐渐爬上冰晶，她挺直腰杆和沈奕对视，听到她说，“您这样的条件，说实话，当初结婚时，圈子里的朋友就觉得不太好。顾总有野心，他应该找一个能和他齐头并进，帮他打理事业的人，而不是您这样的。”
　　她不急不缓地叙述，语气堪称温和，内容却如箭一般狠狠戳上林航。
　　林航固执地冷视沈奕，稳住嗓音，“你是说，我配不上……配不上顾云琛吗？”
　　沈奕笑了笑，没说话。
　　林航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又问她，“我配不上，关你什么事？”
　　沈奕笑意微僵。
　　“是他选的，不论他出于怎样的初衷和目的，他选了我，看都没看你一眼。”林航鼓足勇气说完这句尖锐而刻薄的话，不敢看沈奕的反应便落荒而逃。

　　她羞耻自己竟能那样恶毒，更痛恨自己会冒出解恨的喜悦，回到后台，她昏头昏脑地四处乱走，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继续麻木地帮孩子们化妆，可化着化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吓了大家一跳，开玩笑地问，“怎么了？宝贝长得太丑，太不好化了吗？”
　　林航狼狈地擦去眼泪，“没、没有，我不小心把睫毛膏戳眼睛里了，对不起。”
　　大家又担忧几句，便各自散去，林航结束工作，灰头土脸地出了后台，傍晚柔和的光线丝丝缕缕散落在肩头，带来一阵暖意，她呼出口浊气，焉头焉脑地去找叶锦和阿若。
　　半路上，她撞见阿遇，阿遇忙堵住她，打了个电话，不一会顾云琛从拐角处赶来，阿遇不顾林航的臭骂识趣离开，很快，空旷的后门就只剩下她和顾云琛两人相对而立。

　　惠风和畅，生机勃勃的后花园中绽放着摇曳生姿的花朵。
　　林航无话可说，顾云琛疑惑她冷淡的态度，明明之前他吻她，她还那样喜悦。
　　伸出手，顾云琛想要轻抚她的脸颊，林航却灵活躲过，“我要去找阿锦了，再见。”
　　顾云琛拧起眉，攥住她的手腕，嗓音沉了下来，“我说过，让你和他保持距离。”
　　林航用力甩他开他的手掌，甩不掉就愤怒地瞪向他，“保持什么距离？我们正大光明的做朋友，不行吗？”
　　“朋友？”顾云琛眯了眯眼，“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
　　“没忘！我问过阿锦了，他嘲笑我一通，压根没看上我！”
　　林航吵得脸红脖子粗，顾云琛怒极反笑，“他这么说，你就真信了？”

　　他取笑她天真好骗的语气太过刺耳，林航停止挣扎，茫然地和他对视，猝不及防地红了眼圈。
　　许久，她嗓音不稳地说，“可不是吗，我当然信了。当初也是这样，不论你做什么，说什么，我也傻乎乎地信了。”
　　顾云琛眼中闪过愧疚，林航挣开他的桎梏，转身离开，“阿锦不是你，再见。”

作者有话说

　　顾老大，被戳了一箭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