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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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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府衙公堂下,黑压压地跪着八个人。
这八个人可以分类为:许三清和要打许三清的人。
第九个人是站的,那站着的自然是苏星南了。
换回官服的谭胜山好歹感觉可靠了一点,但那飘忽的眼神总是让苏星南想给他蒙个眼罩。
“砰”地拍了下惊堂木,谭胜山对堂下这一群人说道,“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互相矛盾,还有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话是对的?”
苏星南摇了摇头,这谭胜山,要是他们有证据,还会这样争执不下吗?只能清清嗓子开口道,“谭大人,能否让在下问他们几句话?”
“苏公子请便。”
苏星南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自称媳妇受伤的汉子跟前,“你说你媳妇是感染风寒,喝了几天药,快要好的,那她的病是哪个大夫看的,喝的药是哪个药庐开的?”
见谭大人对这位苏公子言听计从,那班人都猜到这苏公子是个大人物,不敢不回话,“我们山野村民看不起大夫,都是自己在山上找的药草。”
“哦,会自己配药这么厉害啊?”苏星南又问,“那你都找的什么药草?”
“呃……我们就知道那种草能熬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汉子开始言辞闪缩,还向自己的同伴打起了颜色。
“大人,我们才是原告,怎么只问我们不问他呢!”果然,他的同伴就嚷嚷了起来。
苏星南笑了笑,明明赏心悦目,眼神却冷得像块冰,“我问完你们,自然就要问他。许三清!”
许三清连忙答道,“是,是,贫道在。”
“你是什么时候为他家媳妇烧艾草的?”
“是七天前的晚上。”许三清道,“那天晚上,我正在观里睡觉,他们就跑来请我去救命,说他媳妇已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眼看要没气了,给我治也是死,不给我治也是死,干脆来赌一把。我就收拾好行当去给他媳妇祛阴气了。”
“怎么个祛除法?”
“他媳妇并非被鬼怪撞身,只是被阴气入体了,自然抗拒一切阳间吃食,所以我用艾草烧她脚心,阴阳相克,阳盛阴衰,那阴气就消散了。”许三清指着那个汉子道,“那晚他家大嫂醒了以后,他还千恩万谢的,今天早上就带人来打我,说我骗钱了!我都没有收过他钱,只跟他要了几块瓦片修一修道观屋顶!”
“你就是骗我钱了!那几块瓦片我以为是不值钱的才给你的,后来我打算整个瓦背顶换了,拿那瓦片去镇上卖,一个道长告诉我,那可是刻了正一符箓的镇邪瓦,少说要卖一贯钱!你还说你没骗我钱!”
“哦,就是说,你以为那是不值钱的就给许三清,后来发现是值钱的就去污蔑许三清骗你了?”
苏星南往那汉子厉了一眼,那汉子“啊!”了一声,惭愧地低下头去。
“咳咳,看来此案水落石出了!许三清并无欺骗钱财!你们污蔑他人,还殴打良民,依照我朝律法,各打十五大板!”谭胜山捋了捋黑亮的胡子,“许三清无罪释放……”
“且慢!”苏星南打断谭胜山的话,“许三清确无行骗,却并非无罪。”
“呃,请教苏公子高见。”谭胜山一额头冷汗,这苏星南到底是要帮哪边啊?
“我朝律法,道士和尚,方士居士等人,不得在寺庙道观以外的地方作法事讲经义,许三清在道观外行烧艾草驱邪,也是术法一种,已经触犯律法。”
许三清急了,一把扯住苏星南的衣摆分辨,“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那大嫂再晚一刻就要被阴气灭了阳灯!等我把她移动到道观里再施法,她早就死了!再说,烧艾草就是术法?那大夫也有艾灸的呢,你怎么不去捉大夫!”
苏星南甩开许三清的手,皱眉道,“你伶牙俐齿也没用,大夫行医,是律法允许的,你们道士烧艾画符,却是不允许的!”
谭胜山试探道,“那,那依照律法,许三清该怎么罚?”
“重打二十,禁足三天,若再发现,双倍惩罚。”
“这位公子!你不过是生气我非礼你!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
许三清像捉急的兔子,红着眼拽住苏星南讲理,却被衙差扯开,按着肩膀趴下了,下一刻结实的板子就打到屁股上来了,“啊呀!妈啊!别!别!我真不是神棍!我不是!哎呀呀!”
公堂上八个人一字排开,齐齐受板,哭爹喊娘的呼痛声乱成一片,苏星南“哼”了一声,摇着扇子走出公堂去了。
其实看着许三清被按倒受板,苏星南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讨厌的是世界上所有装神弄鬼害人家破人亡的神棍,单单打一个小道士几下板子,并不能宣泄他对方术的怨恨。
“苏公子!”才走两步,就看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追上来了,“谭大人处理公务无暇相伴,吩咐小人来作向导。”
“向导倒不必了,我就到此走走,不碍事,你替我把房间收拾一下,我大概入黑后回府衙去。”
“咦?回府衙?”小厮一愣,“大人已经为大人订了一品轩上房,如果苏公子不喜欢住客栈,到谭大人家中也可……”
“不必麻烦,我这人有点毛病,得闻着案子宗卷的味道才睡得着,你在衙门给我安排个干净不漏水的房间就得了。”
苏星南说着,就摇着他那把扇子晃晃悠悠地走开了,那小厮连忙赶上,却不想十几步后不见了苏星南的踪影,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回衙门去给他准备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