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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被冤 ...

  •   见我注意,丫鬟的脸色有些尴尬,而钰环仿佛也有些不自然。
      “找到了吗?”我浑然不知地迎了上去。只见一幅占了些灰尘的画卷被摊开在桌上。显然,它是被钰环从高架上取下的。
      “姑娘入府几年了?”钰环说着话,挡住了我的视线,拉着我的手迈出书斋。
      我虽狐疑,却不好发问,只能回答:“二十了。”
      钰环点点头:“比我小一岁呢。”
      我还没把不敢二字说出口时,钰环弯下腰,轻拍了下裙子。原来书架上的薄尘沾到了裙摆。
      “小姐赶紧梳洗一下吧。”我连忙引钰环到铜盆处。钰环一边道谢,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把指尖的白金玛瑙戒退下,伸手入盆。
      丫鬟的手探了探铜盆,接着我就听到一句:“姑娘,洗手的水太凉,能否换热点的吗?”
      “是,小的去去就来。”我连忙低头应允。
      肃哲和靖元是在小姐从书斋回到花厅时回来的,他们俩一进门见到三王爷立刻鞠躬请安。三王爷显然对肃哲更刮目相看,言语里也流露出对他的喜爱。
      钰环尤其如此,她自打肃哲进门,就把眼神留在了他的身上。娇羞,喜悦,倾慕,几种少女情怀反复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交替,一览无遗。
      奇的是肃哲竟然落落大方,一点不受钰环魅力的影响,该说的说,该讲的讲,极其有分寸地与三王爷寒暄着。
      忽然我的脚被人踢了一下,我抬头一眼,原来是靖元歪着嘴朝我意味深长地笑着。我明白他是想找我联盟,群嘲受人爱慕的肃哲。可这关我神马事。
      不一会儿,三王爷宣布告辞,钰环与某人并肩娇羞而行。就在一行人快走到厅门口时,“啊呀”一声,钰环身边的丫鬟大叫起来。
      “什么事?”三王爷满脸愠色地转过头来。
      “小姐的……戒指……不见了。”丫鬟紧张得有些结巴。
      “戒指?”踱步在最后的靖元有些不屑。
      丫鬟揪着手帕道:“就是那个太后赏赐的玛瑙镂金戒。”
      任何东西只要一和皇宫搭上边,麻雀也能变成凤凰。更何况是贵重的玛瑙镂金戒。
      “找到没?”不一会儿,三王爷朝着从书斋匆匆赶回的丫鬟焦急地问。
      丫鬟的脸色苍白:“戒指不见了。”
      “啪”得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小丫鬟面颊上。小丫鬟的眼泪呼啦一下流了下来。
      “方才是我自己洗手退下的。”钰环连忙挡在了小丫鬟的身前,似乎有情有义。
      “那怎么会不见了?”丞相也紧张了起来,毕竟是在自己府里出的事。
      “小的把戒指放桌上,然后拿布给小姐擦手来着。”丫鬟怯生生地说,“然后,小的就忘记……”
      “也怪女儿忘记提醒翠儿。”钰环在一旁说。
      “那戒指不是还在书斋?”忽然靖元发了声,表情复杂。
      我忽然意识到,靖元的参与对我来说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我再望向肃哲,只见他脸色也异常的凝重,两只眼睛看看钰环,又望向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只能避开他的视线,再望向钰环。却发现钰环那双美丽动人的杏仁眼不动声色地扫了下我这里。
      “桌上没了。”翠儿又回答。
      “当时还有谁见到?”三王爷一拍脑袋问。
      于是,翠儿小心翼翼地指指我。
      瞬间,满厅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我感到后背的衣裳全湿了。
      “小的再去找找。”我一边恳求着,一边疯似地跑向东书斋。我的眼泪快掉下来了,因为我看到天边的骄阳已被乌云遮盖。

      “说,戒指藏哪儿了?”一指粗的藤鞭朝我身上打来。
      我苟延残喘地轻声道:“戒指不是我偷的。”
      芝瑶猖狂的声音响了起来:“哼哼,丞相说了,要是我能审出个五五六六来,就能回书斋了。”
      我的眼泪早就随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流干了,圈着身子,护住头,只求芝瑶的力气大些,能把我打晕过去最好。
      可芝瑶毕竟是芝瑶,折磨人的手段不比那张嘴差,一记又一记的藤鞭朝我袭来。
      我闭上眼,回忆起当时在的花厅里,钰环那欲说还休的解释,好似在为我开脱,又好似肯定了我这个第三人的作案动机和契机。
      仅有的三个人,除去钰环和翠儿,唯一有时间和有理由偷戒指的,只有最后锁书斋门的我。
      因为戒指的特殊性,丞相不仅用家法处置我,还会押送我到刑部审判。
      “闭了眼,就看不到了?”芝瑶的声音在近距离响起,接着我的脸颊一阵剧痛,睁眼一看,芝瑶居然用簪子划起了我的脸。
      我挣扎着捂住脸,挡住了芝瑶的第二划,竭力大声喊:“你要是再划我,我就说你是同犯。”
      “你敢。”芝瑶虽然楞了一下,但声音更响了。
      “看我敢不敢。”我把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撸在耳后,让自己更清楚地看清芝瑶手中的簪子。
      “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同会审的大人说,你是同犯。看他信不信!”
      我的话显然唬住了芝瑶,她尽管拿鞭抽我,拿簪划我,但总要留我一口气到刑部。要是我在刑部胡说八道,同样身为女婢的她,也许会被刑部的官老爷审上一审。
      她火速收起了簪子,啐了我一口唾沫:“算你狠。”
      接着一脚踢了小香送进柴房的糙米粥,锁了门扬长而去。
      我从稻草堆底下慢慢扯出一块粉帕,那是靖元送我的,可现在纯洁无暇的丝帕上,有的是我的泪,我的血,和芝瑶的泥脚印。
      我腿间的伤口,老长一条,泛着恶心的血丝,那是芝瑶用藤鞭子打的。我的手青一块紫一块,似乎在教导我屈打成招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我摸了摸晕眩的额头,提醒自己,三天没吃饭,人理应晕眩。
      这个时候哭已经没任何用处,保存体力才是明确选择。只要到了刑部,或许遇到一位包青天,说不定能帮我洗脱冤情,重获自由。
      我啜泣着想着,尽量压低声音,因为我害怕哭声会让敌人会心的大笑。打落牙齿往嘴里咽,大不了贱命一条,穿越回现代去。
      只是,现在的这番经历实在太苦……
      “把门砸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靖元的声音。
      显然他白天是不敢过来的,只有月上树梢才能霸王一回。
      我迅速挣扎着靠到了草堆边,将脸颊躲在阴影里。接着听见靖元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熙宁,你在哪里?”
      “小的在这里。”我装得若无其事。
      许是听我声音镇定,靖元竟嘿嘿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早知道跟本少爷去醉仙楼快活了。”
      “我也悔啊,但这能悔吗?”我竭力调笑着。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沙哑?”靖元问,“难道芝瑶没给你喝灵芝汤?”
      呸,我在心里唾弃了一百遍,所托非人这四个字你懂不懂?
      “怎么没声音了。”黑暗中一双手臂伸了过来,我来不及躲,让对方抓个正着。
      “疼。”我嚷嚷道。
      “你怎么?”长在蜜罐里的靖元少爷啊,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在柴房里受的苦。
      “你的脸怎么湿的?”终于,他的手探到了我的脸,那湿润的是我来不及风干的泪珠。
      意识到不对劲的靖元,停止了调笑,哗啦一声把草堆打散,稀疏的月光毫无保留地照在了我的头上。
      “你的脸上有血。”靖元蹲在地上,与我面对面。那张白皙柔嫩的脸,与我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哭不哭,我救你出去。”
      “哇”得一声,我的泪如涌泉,身体也承受不住重力,全然靠在了靖元的肩膀上。
      待我哭了许久,靖元一边轻抚我的背,一边安慰道:“我和肃哲都不认为你会偷戒指,只是查验这些需要时间。”
      我抽泣着点点头。
      靖元又讲:“今晚我来看你,而肃哲跑去求父亲暂缓几天把你送去刑部。”
      我一听,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呆了三天就快没命,还要暂缓几天。
      “你要是杀了我,赶紧动手。想要我活,赶紧送我去刑部。”
      “为什么?”靖元还没搞清楚状况。
      “她再呆在柴房里,恐怕连命都没了。”一个嘹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肃哲拱手站在门外,而满目狰狞的芝瑶被老邱揪着衣领悬在门口。
      “看看她做的好事。”肃哲一把甩了某个东西过来,靖元接住一看,是一支成色不好的带血的银簪子。
      靖元一瞬间明白过来,右手一撸我额前的碎发。
      “贱人。”靖元在目光触及我脸颊的瞬间,朝芝瑶骂了一声,然后用力挥着手朝老邱喊:“把贱人吊起来打。”

      “熙宁,该吃药了。”温柔的小香端着一碗苦味刺鼻的中药朝我走来。
      我苦笑了一下,将头微微抬起。
      小香将一只枕头塞在我后背,一边哽咽着说:“太狠了,怎么打得这般严重?”
      “还好,我命硬。”我一边吮了几口药,一边吃蜜饯。
      小香把蜜饯从我手中拿开,将我的身体全部靠在了她的肩上道:“药要一口气吃完才有效。”
      于是,我被逼着喝完了中药,那苦入心扉,苦得上天的味道,真是毕生难忘。
      小香又说:“幸亏哲少爷聪明过人,找到了罪魁祸首,膳房的大白鹅。”
      “你说,它怎么就能把这么大一个玛瑙戒指吞下去呢?”
      “是哦,我也不知道。”我重新躺下来,小香帮我掖了下被子。
      “哲少爷不但为你洗刷了冤情,还派人送来了白炭。你知道吗,外面都下雪了呢。”
      “下雪啦?”我故意说,“看来睡觉能更香点啦。”
      小香白了我一眼,讲:“你倒好,一个没事人一样,记得肃哲少爷把你抱回来时,你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呢。连脸上都有这么大条口子,幸亏有靖元少爷的蜜膏,才不至于留疤。”
      “早上你跟我讲,芝瑶被送去刑部了?”我忽然想起来,问道。
      “嗯。”端着药碗,准备栓门的小香点点头,“她的哭声传了可远呢。”
      我仰躺在床上,脑子里整理着来龙去脉。戒指被肃哲无意间发现在大膳房的鹅身体里,可这却不能解释为什么从未在书斋出现的鹅,能吞了戒指。或许芝瑶就是我的替罪羊,他大可以向王爷解释芝瑶从书斋偷了戒指,恐怕罪行暴露,暂时塞进了鹅嘴里。而鹅因为塞进异物,难受无比,不吃不喝,最后恰巧惨死在肃哲脚下。
      “你觉得戒指是真的不小心丢失的吗?”忽又记起上午靖元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怎会不知,这珍贵的玛瑙镂金戒怎能说丢就丢呢?
      可人家表面上就是这么回事,谁都没证据反驳不是?况且,我也拜托小香去书斋看了那幅钰环故意遮住的画。小香说,画中软榻上鼾睡的女子神情颇有几分像我呢。
      唉,我不由叹了口气。人有感情是好事,可把感情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从而衍生出了狠毒,却是违背了人性。钰环,何等尊贵美丽的女子,居然根据一幅画就对我下了毒手,我既佩服又惋惜。佩服的是她敢爱敢恨的果决,惋惜的是她对事物态度的极端。
      不知为什么,自打玛瑙戒指一事,我对肃哲和靖元不太排斥了,而他们也似乎因为我对他们的态度温柔许多,而不再故意挑剔我。
      肃哲不用说,一直是那副生人不近的模样,而靖元也没有故意往地上撒灰,脚踩我裙子,在我面前扮鬼脸的行为了。
      记得那次他依旧依着性子嘲笑我在柴房哭得稀里哗啦,从而把鼻涕擦在他贵重的衣服上时,我破天荒地朝他作揖一个,并说声谢谢。他的俊脸红了红,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最后寻了由头跑去醉仙楼了。
      不过,说到醉仙楼,他确是很少去了,更多的时间呆在了书房。原本安静的书房响起了两人朗朗的读书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古怪的是,靖元对肃哲似乎有意见了,或许是从那次他们兄弟两人同时叫我研磨的时候开始的,肃哲一贯用眼神盯着我,让我自己选择服侍对象,而靖元却直接跑过来拖着我的手往他那里去。
      他这样的行为造成了非常不好的结果,因为肃哲告诉了老邱转告我,让我以后行为检点些,不要与人拉拉扯扯。
      唉,我是受害者,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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