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黎纠葛》键盘理屈

13、扭曲

　　2013年7月25日星期四天气：晴转阴

　　四周一片黑暗，所有的事物都是扭曲倾斜的。

　　两个黑影向我走来，我甚至听到走廊里回荡着高跟鞋与瓷砖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被扭曲成了歌谣。
　　推车“咕噜噜”地被两个黑影推着向我靠近，“真不知道现在的小青年怎么想的，三病区那么多病人为了能活着不知道多努力，竟然因为是同性恋自杀。”
　　“米姐，你说的不会就是这个仲礼吧？”
　　“嗯，胶带。”
　　“她长得挺漂亮的。”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割腕了。走，下一病房。一会儿你过来给她换水。这人昏迷着，也没个陪护，不是有人已经给她交了费用吗？”
　　……

　　黑色的墙壁因为两个人的退出而逐渐消融。我躺在空旷的环境里，连触觉嗅觉都变成了黑色。

　　割腕。割腕。

　　记得以前我看过一个电影，叫做《割腕者的天堂》。从名字里你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黑色幽默剧。（黑色幽默：一种绝望的幽默,力图引出人们的笑声,作为人类对生活中明显的无意义和荒谬的一种反响。——《大英百科全书》）
　　电影的主人翁齐亚为情割腕自杀，却在自杀之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姑且叫它第二世界吧。齐亚在第二世界快速地找到了一份工作，并且在酒吧里认识了尤金。尤金一家都是奇葩，竟然先后自杀来到第二世界，然后一家人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齐亚来到第二世界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前女友，当齐亚得知女友也自杀后，便和尤金开始了寻人之旅。
　　途中两人遇到了形形色色自杀身亡的人，还有一个为了寻找第二世界负责人的漂亮女孩米卡。米卡声称自己的死亡是个错误，要找到第二世界的负责人来纠正这个错误，然后回到家生前的世界。尤金对此嗤之以鼻。
　　第二世界没有没有笑、没有星星，人们身上甚至都带着死时的狰狞伤疤，所有的东西都是枯燥乏味诡异的。
　　齐亚找到了自己的前女友，他们想老熟人一样为了久别重逢而高兴，但是他们各自的爱情都给了别人。
　　齐亚爱上了米卡，米卡找到了第二世界的负责人纠正了她的死亡，回到生前世界。尤金和旅行途中认识的女孩去了北极。齐亚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他开着尤金的车，在等火车过路的途中掉入了尤金车里的洞穴，就这样回到了生前的世界。
　　奇葩的是醒来的齐亚的病床竟然跟米卡的在一个房间，两个人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相视一笑，整个电影结束。
　　如果电影结局再凄惨一点儿，米卡和齐亚阴阳两隔什么的才是真的黑色幽默。

　　又一个黑影向我靠近，身材高大。他停在我床前，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他俯视我，突然伸出手，拿掉了我脸上的一个东西，我的世界立马急剧扭曲。连听觉也扭曲了，一个诡异的声音在我耳边盘旋，“你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扭曲的图像消失不见，一双手在我脸上动来动去，然后这双手又向我的身体转移。听力没有恢复，依然是扭曲的声波，“什么时候醒来？……睁开眼睛肯定更美。”
　　“米姐，我怎么没看到她的家人来看她。”
　　“小慧，你好像挺关心她的。不过，跟她一起进来的女人比她幸运多了，人家都已经醒了，也没见来看她一眼，我看过几天那个人就能活蹦乱跳了。”
　　“她怪可怜的，两个人约定一起自杀，恋人没事儿她是重伤。”
　　“现在整个一病区都知道这一对了，八卦的力量。不知道人家怎么编排这个傻瓜的，哎，好累，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米姐，……”

　　黑影散去，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张嘴或者动一下。

　　“对不起，仲礼对不起。我当时没办法控制自己，对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黑影坐在我的床前，紧紧握着我的一只手忏悔。
　　我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回音：“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黑影还没有离开，我想从这个黑影手里抽出来，如果我有感觉的话，我的手一定麻掉了。因为我看到这个黑影拿着它的黑手一直收紧握着我的手。

　　一阵声响传来，好几个黑影走过来。虽然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是扭曲的，但是我依然能断定有一个黑影拥有河马一样的声带，“你该回去挂水了。”“伤口还在愈合中，不能用力过度。”
　　“仲礼，我等一下再来看你。你乖乖睡觉。”

　　很快我的耳根清净了，这群黑影都离开了。
　　也许现在我可以好好回忆一下我为什么在这里，说不定过一会儿我就可以在第二世界找到一份工作。
　　在我躺下之前我在干什么那？我思考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能想起来，好吧，也许我只是几分钟而已，因为现在的我没办法感知时间的流逝。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换一个问题思考好了。问题二：我的家人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吗？应该不知道吧，可能是没人告诉他们。
　　再换一个问题好了，挺麻烦的。问题三：有人帮我请假没？如果没人帮我请假的话，我旷工张明简肯定会知道，如果张明简够关心我的话，他应该会知道我现在的状况，然后通知我的家人。
　　……

　　在我的想象里，现在的我应该正瞪着眼睛直视天花板。我知道事实上我应该是闭着眼睛，像死者一样安详地双手平放在身侧，躺在病床上。

　　走廊上的声音逐渐清晰，我开始能感觉到，冰冷的点滴通过针孔进入我的血液。血液被稀释，把点滴里的药物带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我的手腕开始感知疼痛，这种疼痛通过脉搏的跳动，被一次次扩大。就像有人拿着你的手腕往火上放，烤几秒钟就拿开，几秒钟之后又放在火上烤，如此反复，知道手腕被烤熟神经坏死。

　　我不再能看到黑影和扭曲的墙壁。第二世界的使者已经抛弃我回去了。

　　有人来到我的床边，打点滴的皮管晃动了几下，感觉这阵晃动会让针脱离我的□□，带走我的血液。有东西在我睫毛上作怪，一个女声传来，“我还以为是假睫毛呢。哎！”语气里带着自言自语的痴傻。

　　一阵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想起，从声音里可以获知发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有担当的人，而且身材必定高大。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脚步声停在很近的地方。本来碰我睫毛的手现在正捏着我的脸，还自言自语：“皮肤也好好。”
　　“吱扭”有人开门进来，也许就是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你在干什么？”
　　捏我脸的手因为突然有人进来，它的主人没有收回它，仍然保持着捏我脸的动作。但是刚刚的暴呵声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还不把你的脏手拿下来。”
　　噢，圣母玛利亚，我的脸终于解放了，肯定被捏肿了。捏我脸的人一阵手忙脚乱，说了声对不起就落荒而逃了。

　　“啪嗒啪嗒”来人走到床前，一股悲凉之气迎面扑来，或者是空调开得太低了。我受伤的手被来人轻轻抚摸，“小礼，哥哥来晚了。”
　　“你一定很痛吧。都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有水滴到我的手臂上，只有两三滴，很快被哥哥温柔地擦去了。哥哥哭了吗。

　　我睡了一觉，依然没能睁开眼睛，身体还是不受控制。有说话声从门口传来，“仲先生，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个样子。昨天仲礼没来上班我以为她是睡过头了，就没注意。她之前也这样过。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是小白的声音，为什么不关好门。
　　“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一阵低沉阴郁的男声打断了小白的话。
　　“仲黎，小礼这样我也有责任。现在小礼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要太担心。有护工在，你到我家休息一下吧。”
　　“明简，你也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
　　“都滚，不要打扰小礼休息。”
　　“那仲黎我们先走了。你……算了。走了。”
　　一阵“哒哒哒”、“哐哐哐”小白和张明简都走了。

　　现实世界果然好复杂，神呀，带走我吧。

　　呵呵，小白呀小白。

　　突然想起好多奇葩的故事，女人为了钱财接近男人，钱财捞够之后女人发现自己爱上了男人。各种纠结，男人已经厌倦女人把女人甩了，女人各种伤情，标榜自己被爱所伤，没有后续。或者男人为了朋友一个赌追了女人，追到手了发现爱上了，女人发现真相，小手一挥，滚你，男人各种情殇。
　　玩感情的人最终会被感情玩了。不知道小白和花花对我有几分真。

　　哥哥又坐到我的床前，一身凄凉，冻的我要发抖，可惜我抖不起来。又有人进来我的病房没有敲门。
　　“就是你和小礼一块儿被送进医院的？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你和仲礼什么关系？”Ailsa怎么在这，什么情况？为什么Ailsa和我一块儿被送到医院？
　　“我是她最重要的人。”
　　“……”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现在请你出去，不要打扰小礼休息。”
　　……

　　这个点滴里绝对有安眠成分。我很快失去意识，不知道下次醒来的时候我能不能睁开眼睛。

　　晚安我亲爱的日记。请带我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