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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白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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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好不容易结束僵持坐下来的众人气氛可实在称不上好。
“姐姐,花满楼想带我去花家堡,你也和我一起去,好不好?”上官雪儿皱着眉头把药碗推到一边,转而冲着上官飞燕撒娇道,“不用去管什么红鞋子啦,就我们姐妹俩,我们去江南买座房子,就我们两个住,种上满院子的鲜花,好不好?”
上官飞燕正坐在上官雪儿身边,一只手被雪儿紧紧握着,根本挣脱不开,那力道再加上上官雪儿眼神中难以掩饰的不舍,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心就此离开她。
上官飞燕也不忍心。
一面是亲情的挽留,一面是生命的威胁。上官飞燕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她的脸色有些惨淡,神情也带着些忐忑,就是看不见的花满楼也能感觉出她的慌张,即使她正努力安抚下自己。面对自己有所亏欠的妹妹,上官飞燕努力放松道:“都好,雪儿你先把药吃了。”
陆小凤皱着眉头瞧了眼一旁还昏迷着的金九龄,又打量了一眼忐忑不安的上官飞燕,心情却是沉重的很。
上官雪儿没察觉到吗?她当然知道。但要让她就这么放走好不容易见面的姐姐,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再入火坑,她也做不到啊。
“我把药吃了,姐姐你要看着我啊。”上官雪儿皱着秀气的眉头,一口一口缓缓地饮下,“你要是走了,我就不乖乖吃药了。”
上官飞燕忍不住笑了,但嘴角上扬到一半却在看见地上幽幽转醒的金九龄时僵在了脸上,她的心又慌了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雪儿,你乖乖的,我、我还是……不,我得回去,不回去会死的!会死的!”
上官雪儿拽着上官飞燕不放,大声道:“不会的,姐姐不会死的!”
“但我不回去……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上官飞燕努力地大口吸气呼气,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几近半疯了,但她不能吓到雪儿,“雪儿,你乖,我知道你聪明的,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进去,别再管我了,你就当我早就死在柳余恨剑下了,之后你不管知道什么都不要去追查,你就和花满楼去花家堡,一直这样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地上醒过来的金九龄忽的冷哼了一声:“别痴心妄想了。”
话语落,上官飞燕的脸刷的惨白。
金九龄挣了挣捆着自己的绳子,见挣脱不开,便姿势别扭地坐了起来:“你若要把我带回去交给他,我死前必定把你想反叛的事说出去。”他冷笑了一声,道:“反正到了他手里,我必定是生不如死的,但到时候,你们也别想好过!”
陆小凤忍不住了:“金九龄,你们究竟说的是谁?”
“陆小凤啊陆小凤,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的。”金九龄笑道,“你若是想知道,就绝不能把我交出去,比起被送到他手里,我宁可跟你去认罪,起码,你我还是朋友。”
花满楼没去管陆小凤和金九龄,只对上官姐妹俩说道:“飞燕,你若是真的担心,不若就随我和雪儿去花家堡吧。花家虽不是铜墙铁壁,但若是有人想进来杀人,也是不容易的。”
上官飞燕神色微微有些动容,但下一刻,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摇头道:“不行,花公子你可曾记得青衣第一楼?那儿机关林立,霍休那老狐狸算好的逃跑路线,却最后落了个自囚的下场,那机关就是……让人动的手脚。”
陆小凤忍不住道:“难怪……我还道是我运气好。”
上官飞燕叹了口气:“连青衣第一楼都挡不住他,又何况花家?”
她转头看向金九龄,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点点恶毒:“我已在这儿拖了许久,但只要天明时我能带着他回去,我就能活着,你们也暂时是安全的,但我若是不回去,恐怕我们还没到江南就都死在半路上了。”
金九龄脸色难看极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心思说出去?”
上官飞燕道:“只要你到时候能开的了口。”
陆小凤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上官飞燕和金九龄互相威胁的话:“何必如此麻烦?你们说的那位恐怕在意的是那批财宝,我在意的是绣花大盗的案子能水落石出,金九龄何去何从并不重要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上官飞燕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起来:“不,金九龄很重要,他是东南王府的总管,不是吗?不过,陆小凤你说得对,除了这一点,他并没有重要到让……非见他不可。而这一点,我会想办法的。”
公孙兰打算送上官雪儿去死的时候就想过会和上官飞燕再见面,但她却没想到这场见面来得如此突然。
西园的合欢树还郁郁葱葱,陆小凤传信给她时,是以绣花大盗落网的消息为诱饵,公孙兰这才应邀前来。但西园里,站在树下的只有上官飞燕。
“大姐看到我似乎不太高兴?”上官飞燕巧笑嫣然,“我看到大姐却很高兴呢。”
公孙兰还是一副老妇人的打扮,站在窈窕美丽的上官飞燕面前,丑陋地如同地上的烂泥。她可以不在乎地在陆小凤面前扮丑,但一旦有了对比,她的心情就不美妙了:“上官飞燕,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怎么,真以为投靠了九公子,你就鸡犬升天了?烂泥永远也扶不上墙的。”她意有所指地撇了眼上官飞燕脚上的红鞋子。
上官飞燕也不恼,她只要想到今日杀了公孙兰,就能抵过带不回金九龄的错处、还能带回红鞋子的势力,她就毫不在意公孙兰了。
“大姐,你不明白,我早就不是昔日的我了。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投靠公子?武功、财富、权利,只要在公子手下,统统都能得到。”上官飞燕的身形一闪,竟已欺身上前,指如兰花,点上了公孙兰的手臂,“我加入红鞋子又得到了什么?我每年给红鞋子那么多花红,但如今,你瞧,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公孙兰的左臂已经麻木了,她躲过了上官飞燕下一个杀招,却是半面脸蛋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你!”
上官飞燕笑得有点张狂,衬着她娇美的脸,竟有种变态般发泄的快感:“雪儿身上被打了三十四鞭,背腹受了两掌,我手头也没鞭子,不若就折断你三十四根骨头,如何?”
话语落,公孙兰的左臂果就在上官飞燕手下断了。
她惨叫一声,脸上还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以及狠狠的怨毒:“你!你的武功怎么可能?!”
上官飞燕闪身绕过她的背后,下一刻,公孙兰的右手也断了,两把系着红绸的双剑从她袖中坠落在地,发出两声哐当的声响。
上官飞燕的动作不停,接下来断的是腿骨,等公孙兰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上官飞燕反而停了下来。
她俯下身,拖着公孙兰的一条断腿,往西园外走去。
公孙兰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笑声,竟是如同夜里的猫头鹰一般:“你知道魔教有种方法,能在短时间能刺激人的潜能,让人武功大进……”
上官飞燕的步子一顿。
公孙兰也察觉到了,她赫赫笑着,道:“但弊端是,用了这种方法的人一旦过了三十岁,便会成为废人!哈哈哈哈哈,上官飞燕,我就是死了也会看着你,看着你再过十年就会跟活死人似的活着!”
而另一边,陆小凤押着金九龄去六扇门结案,昔日的六扇门总捕头却成了今日的绣花大盗,简直像是狠狠一巴掌扇在朝廷的脸上。
于是,六扇门面临着整顿,金九龄反而进了刑部大牢。
陆小凤愁眉苦脸地和司空摘星蹲在京城的大街上,啃着手里的烧饼:“猴精,你能带我去见见金九龄不?我还想知道他要告诉我那人的身份呢?”
司空摘星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饼碎屑,不满道:“陆小鸡,那是刑部大牢,是想进就能进的吗?”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且我还是个偷儿!有‘偷王之王’之称的人!我进刑部干吗?自投罗网吗?”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我也知道不好办啊,但我这好奇心,真是闹心!而且,我总觉得自己被金九龄又坑了吧,他进了刑部,小命保住了不说还没把当初答应我的事告诉我……”
他还在抱怨着,忽的头顶上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和尚竟在这里遇上了陆小凤,必是佛祖惩罚我昨日食了荤腥,和尚今日回去必要抄写一百遍佛经才能恕罪。”
“老实和尚!”陆小凤笑着跳了起来,刚抓过烧饼的手毫不客气地搭在了老实和尚肩上,在那素白的衣服上落下一个油影子,他竟还笑嘻嘻地说道:“和尚最近是发财了?又是吃肉,又是穿新衣服的。”
老实和尚转头瞧着自己肩上的油影,脸色愈发苦闷了:“和尚半年才攒够钱换件新衣服,才上身,就脏了,果然是佛祖惩罚和尚。”
陆小凤笑得半点看不出心虚、尴尬,他竟还故意地拍了拍和尚的光脑门,道:“老实和尚不老实,你这一身,就脚上的袜子都是蜀锦做的,竟还骗我!”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道:“袜子是袜子,人家穿红色的鞋子,和尚穿白色的袜子,都不是自己的,都是上头给的。”
陆小凤脸上的表情一僵:“白袜子?”
老实和尚脚下步子一转,竟是巧妙地挣脱了陆小凤扣着他肩膀的手,一眨眼就跑出了七八米:“有青衣楼、红鞋子,和尚不过穿双‘白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