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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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多年后，我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问出一句相似的话语之时。
我却只是淡淡一笑，以一句都过去了带过。
这些年，身为局中人的他们难道还看不穿，有些过去就真是一辈子的过去，容不得一丝的不舍与叹息。
只因曾经皆是珍贵，无论是痛还是伤，只因那份不能重复的残缺，才是最美，也是最真的适合。
其实很多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你当初选择了我。很多次他那么问我。
而我都只是回以静默的微笑，除了一次回问他，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大概觉得适合。他平静的开口，相较于许多年前的青涩柔和，这个男人此时身上更多了一种深沉，那为时间所淬炼出来的一身坚定和稳重。
其实他已经变了很多，但我永远也不愿意将旁人口中的冷硬套用在他身上，即便在商场上他的确变得凌厉而不懂得退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没有了当年那平和的暖意，但对于知晓他经历的我来说，其实他做的足够好了。
只是偶尔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过去的记忆，那段美好年华下的记忆。
青春如诗，阳光娇惯了它的羸弱，风雨遮蔽了它的感知，那时以为整个世界的大小不过心脏的容量，是我们主宰世界，直到后来在死去的疼痛中重生，才恍然世界主宰了我们，而我们恋上的不过那诗意。
大概谁也不会料到上述这段话是我和他走进婚姻殿堂前对彼此过去最为深刻的概述。
如果一定要我们为彼此这段婚姻配上一个缘由，那么必定不会是情爱，或者是冲动，也许只是那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适合。
因为适合，所以我们在一起了，因为适合，所以我们结婚了，因为适合，所以将我们链接在了一起，这个因果关系也许在外人看来十分的荒谬，只是想想，也不就这么回事么，远远观望总也经不起细细端详来得有意境美，就好比在爱情眼中，对方再大的缺点都不是缺点，意识美化到一定程度后会自动过滤掉理性的评价；而在婚姻的眼中，对方再小的缺点也是缺点，因为拿着放大镜看，将理想与现实的落差综合后，望出来的只是爱情的反面而已，所以半路掉头的数不胜数。
而我和他似乎从开始就没有牵扯到爱情，只是随着时间的流走，却在彼此的生命中又多了些什么。
记得我和他的初识，也是在这样嘈杂的人群中，唯有这个人发现了那样落魄的我，并静默的递给了我一张纸巾，之后静静离开，甚至没有多一刻的停留，自然得令人误以为他曾做过这样的事千百次，直到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仍是记得，那天的阳光洒在他侧脸上那种辨不出温度的明丽。
其实我和他的相遇一直都不怎么愉快，就像第一次是他看到了我为另一个男人流泪的脆弱，而第二次却是我看到了树下被女人抛弃的他，那是我无意中瞥见到他眼中的心痛，那和我相似的颜色。
同病相怜，也许这就是我和他之间作为朋友的开始，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谁能想到十几年后的我们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在一起，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因为觉得适合，而且还正好遇上，从朋友过度到夫妻其实跨度也不那么大，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不由赞同，我和他一直都站在同一个起点上，彼此都能清晰的感知到对方的伤口，所以也更为珍惜彼此之间的感情。
洛衍，你后悔么，后悔和我在一起。他突然脚下一顿，终于问出了这些年一直在埋在心中的问题。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都是太过实际的人，玩不来浪漫。我知道他是在问我会不会觉得和他在一起太过乏味。
尙旸，我已经过了玩闹的年龄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闹市区我平静开口，试图想让他明白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也是，他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犹豫什么，直到夕阳将落，街灯缓缓亮起，思忖了半饷的他才继续，洛衍，我很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不说，也许一辈子我都不会懂。
这句话我又怎么会听不懂，原来他早已经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就像亦寒一样，甚至就差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明了。
其实命运也真狗血的得可以，许多年前谁能料想到喜欢寂非的洛旋会嫁给叶舒文，而我和尙旸会凑成一对，亦寒和胥凡走到了一起。
若是换做当年，肯定会捂着肚子说这样惊悚的笑话，连听都听不起，可谁想到换做现在却是觉得上天这样做排也挺好。
正所谓年轻有年轻的一场戏，年老有年老的一幕剧。
尙旸，一个十五年足够还十年的情了，再多我偿还不起。我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这一切早在我们婚礼之前的那一天就结束了，无论是亦寒那不赞同的眼神，还是我在挽着他的手时，他对我说的那句，你决定，我善后。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男生一脸无奈的开口，你负责决定就好，我替你善后，谁叫我们是兄弟。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义气，无论是她先提出结婚的建议还是这些年来她替他做的安排，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甚至给予她最为完全的信任。
而那一次也一样，让她决定是否与他结婚，而他负责她的善后工作。
有时候她也会调侃他，不怕被我卖了，而他只是浅浅一笑，不愿开口，似乎在说我们也混在一起那么久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不用看，猜也猜得出。
其实很多时候，他们还是用着当初朋友的方式在适应已经改变的身份，虽然没有激情但是温然，平淡而且坦诚。
洛衍，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一壶茶，明明几里之外能闻到你的清香，却在揭开壶盖的那一瞬间才知晓原来茶壶中的茶早已烧干，所以有时候我甚至不由会想，我是不是那个恰当的为你添火之人，又或者其实你想要的只是一碗清水。他那褐色的眼瞳专注的看着灯光下的路，灯光影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更显深邃，这一刻，他没有看我，但我却捕捉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伤感也有暗淡。
也许清水不过表象，但现在煮茶的不是你这位当事人，若是过头你是该反思，若不是又何必轻易撤火。他不该这样想，至少在我眼中，要不是一直有他的支持，也许我也不一定能走到今天。
我知道他在挣扎，毕竟他和亦寒甚至到了现在还以为我与胥凡仍有继续的可能，只是因为两人都拉不下面子来，才一直杠在这里，可谁会知道，即便所有的一切隔阂与身份都不存在，我和他，也都只能归为往事。
就如同那一天，我从他面前走过，带着的是放下一切的心，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反悔的时候，那个人似乎已经知晓，这场未曾开始的感情真的过去了。
只是他们还是宁愿装作不明白，又或许是太顾及我们周围的人了，也太眷恋那些感情，以至于总试图用个借口来维系这早已不存在的连接。
是不是太在乎一些人，所以宁愿自己退居二线，也不愿意与自己珍惜的人去争夺。
也许这句话亦寒体会最深，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肯正视这个事实。
尙旸，我也老了，经不起折腾，现在的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而你是最为尚好的人选，知我懂我，甚至尊重于我，除非你是有了所爱的人，那么我放你自由，若不是，这般相扶到老，也不是一件美谈。我到看开了，与他相携一生也是好的，毕竟像我们这么默契的夫妻这世间也是少有。
我只是怕你觉得委屈，毕竟我确实不会疼人。他试图做着最后的放手。
那就不用刻意去疼人，你我都不是矫情的人不是。我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爱上这个男人，但至少我能肯定我是喜欢他的，喜欢和他在一起那种适合的感觉，那种不用揣测，不用争吵也无需算计，全身心的信任。
其实我还是喜欢第一次见你的模样。他不知为什么突然脱口了这么一句，却令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我的选择。
难道说从那一面你就对我有意思了，亏你还记得我那泪流满面的丑样子。难得轻松的氛围，对于他们这般不太爱开玩笑的人来说，实属不易。
只是觉得那样的你才比较平易近人吧。他很诚实的回答，也许在她印象中他一直就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
我现在难道不平易近人了！她有些哭笑不得，他不也是经常摆着一张严肃的脸，吓得他手底下的人私底下给他取外号叫严冷面阎王，可见在很多人心中，不平易近人的可是他啊。
太刚强得有时候会让人忘了你原本的样子。那声几不可见的叹息声还是被她听到了。
忘了就忘了，我又不需要人来疼。其实他们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聊过这样孩子气的话题了，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满是怀念。
当年的他们啊，难道也不是这样一人一句的贬损，互相谈笑着疗伤，即便知晓那不过是徒劳，又怎么会想到现在，居然会觉得暖意。
他没有回嘴，面上却浮现了许多年前不曾有过的温和。
去哪，她的声音中带着点点的疑惑，为对方突兀的笑容，也为心底涌现的淡淡微暖。
梧桐啊，他的手不知何时从她发间拨下一片落叶，回家吧。他向她伸出手，恍如第一次相遇，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中没有纸巾，而换成了她的指尖的交付。
梧桐，吾同，同归。
也许许许多多惊天动地的爱情却比不上一场平淡为真。
许许多多的不可思议却到底成就了恰好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