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原罪（米英）》影霸月

8、Chapter 8：遇熊

　　康涅狄格州的冬天比伦敦要更加暖和些，但也是四季分明的。这些天不算晴朗，偶尔能见到几只低飞的燕子，身姿矫健的在半空中捕捉蝇虫，剪刀般的黑色尾巴在亚瑟眼中落下了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转瞬即逝，只遗留几声嘹亮的鸣叫。它们是留在这个即将步入严寒的城市的最后几只了，不久之后也将随着南迁的大部队赶到更加温暖的地方。

　　但他却是要留在这里的。亚瑟仰望着天空胡思乱想，然后被突然刮来的冷风吹的踉跄了几步，稳住了身体又转身回到了教堂里。

　　冬天所带来了除了寂静还有很多流离失所的苦命人。教堂设定的有定时的食物供给，但那已经是全部了，毕竟那些人大都不是信徒。在伦敦时，亚瑟还见过更糟糕的。现在的欧洲像是一个即将沸腾的大铁锅，城市里到处都是人，面黄肌瘦的还不算是少数，一旦遇到收成不好的年，饿死的也是能见到的。

　　要隐藏这些也很容易，市政府每天都会派人在街上巡查，收拾尸体，顺便把那些可怜人赶到角落里去，美曰为了城市的整洁。

　　对于这些情况亚瑟是知道的，碧翠丝可以视而不见但他却做不到。只是他的这份做不到也仅仅促使了收留过几个骨瘦嶙峋的孩子而已，然后扭过头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再看。

　　那人总喜欢安慰他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人类共有的劣根性而已，避不过不如坦然面对。

　　对于亚瑟而言，今年的圣诞节比往年来的要慢很多，可能跟他缺少期待有关吧。不过四周的节日气氛还是逐渐在渗入的，教堂正在忙着准备年度的圣诞祷告，店铺也为节日换上了新的货品。下了一晚上的雪之后，大街小巷都变成了纯洁的银白色，时不时的还有雪花从屋檐上落下，然后融化在了亚瑟摊开的掌心中。

　　落的多了，就慢慢积起来了一小撮。握紧了，又化成了液体。冻得亚瑟有些发麻，于是连忙抖动着手脚准备回到教堂去，然后后背被击中了，转过身他看到了几个附近农家的孩子在大街上肆意狂欢着，两手拿着雪球到处乱打，互相追逐着。看来他只不过是最新的一个倒霉者罢了。

　　笑笑，亚瑟拍掉了身上的雪，终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起那本他还未看完的李尔王津津有味的翻阅着。

　　也许这整个冬天他都会这样过去的，如果没有意外在等待着他的话。

　　但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不是吗？

　　看完了李尔王之后拿起了诺查丹玛斯的诸世纪的亚瑟又被一块雪球打中了，惊愕的抬头，他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心中不由得默默地叹了口气，掉落的雪球瘫在地上，很快就融成了一滩雪水，清澈透明。

　　“有什么事吗？”他问。

　　阿尔弗雷德眨眼：“今天是酋长的生日，他老人家要我来邀请您去参加我们的庆祝会。”

　　亚瑟嘴角歪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一位印第安酋长的生日，请我一个新教传教士做什么？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但看着眼前男孩的眼睛他又不觉得这是个玩笑。

　　阿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轻笑着加了一句：“姐姐给我透露了一点内幕，好像说是酋长在梦中梦到了您，虽然不知道是福是祸，但他都希望您能来。”

　　亚瑟有些无语，不过也算是揭开了他的疑惑吧，于是点头：“既然是酋长的邀请，我一定会去的。什么时候动身？”

　　听了这话，阿尔挑眉，然后佯装着看了看天色：“就现在吧，已经不算早了，等您回来的时候估计天又该黑了呢！”

　　亚瑟想笑，又点了点头：“那就走吧。”然后跟在阿尔的后面离开了教堂。

　　男孩的脚程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归心似箭的缘故，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他离的很近，现在已经在前面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亚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这次没有被人拽着领子的感觉真是自由极了，他弯下身脱下了鞋袜，又在趟过了那冰凉的河水之后将它重新穿上。站起身子之后才发现阿尔弗雷德居然在不远处等着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带有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令亚瑟忍俊不禁。

　　踏进森林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近了，亚瑟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熊，几年前和那人一起去打猎时还曾经猎到了一只全身雪白的母熊，不过那时毕竟有马，实在不行还有条后路可以退。

　　看着前方男孩的背影，亚瑟感觉自己又开始晃神了，朦胧之间他听到了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吼叫，由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然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扒开了遮挡在他们之间的枝叶，乌黑的大爪向他们的方向打过来。

　　亚瑟心中闪过一种不自觉的哀伤，身体突然间充满了力量，仿佛本能的一把推倒了站在他身旁的阿尔弗雷德。后者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看着亚瑟倒在了他的怀里，绿眸中满溢着欣慰，背上的厚衣则被黑熊的指甲彻底划破，几道深深的血口暴露在了他面前，与地上的白雪揉合在了一起，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咫尺之遥，黑熊再次咆哮一声，气势汹涌的向前迈了两步，挥开了前爪。阿尔放下怀中的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断匕，居然跳到了野兽的前爪之上。那黑熊愤怒的挥动着爪子，却被欺身上前的男孩一刀刺中了眼睛，然后居然站起身，嘴巴张的老大，一只爪子紧紧的捂住了眼睛。

　　此时已经借力跳到了树上的阿尔弗雷德，终于一刀刺进了熊的后背。那野兽哀嚎了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然后第二刀，第三刀……直到他彻底停止了蠕动。

　　亚瑟看着阿尔那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木然的脸，感觉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没事了。”最后，阿尔在雪上抹干净了匕首，侧过头笑着对亚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