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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生 1 初见 ...

  •   第一生,我投胎于姑苏水家为女。
      水家世代书香,爹爹与娘亲相濡以沫,自成亲以来未曾红过脸。唯一美中不足,是娘亲一直未曾有孕。
      娘亲劝爹爹续弦,爹爹不肯。
      娘亲深觉对不住爹爹,于是常去寒山寺进香许愿,求菩萨赐一男半女。
      爹爹四十方才得我,于我之宠爱不言而喻。
      娘亲说怀我时,夜夜梦到一株白莲飘然而至。
      爹爹说我出生那日,家中莲池的莲一夜全开。
      爹爹于是与我取名“莲生”。

      我三岁那年,爹爹与娘亲带我去寒山寺还愿。
      我一进庙堂,不待娘亲吩咐,便双手合什一脸虔诚地跪拜在菩萨座前。而口喃喃所念,正是《观音经》。
      庙堂内的香客无不为之动容,此举更是惊动了已经闭门多年的老方丈前来相看。
      老方丈端详我的眉眼许久,对爹爹与娘亲道:“二位施主,贵府这位女公子与我佛渊源深厚,深秉慧根,只怕是俗世难得养得长久。不如让她皈依我佛,方可保她一生无恙。”
      爹爹与娘亲哪里舍得,自然不肯。
      老方丈沉吟半晌,从袖中取出一块白玉,与我佩在心前。只说这是一块开了光的宝玉,姑且可保我一时安宁。

      爹爹与娘亲虽然舍不得我遁入佛门,却每月必陪我入寺小住七日,随老方丈学习佛法。
      闲暇时候,爹爹便教我琴棋书画。
      我聪慧过人,过目不忘。
      七岁时,我已习完《小乘佛法》;十一岁习完《大乘佛法》;十三岁时,我与老方丈论禅,名震寒山。十四岁时,姑苏城内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水家的女公子“水莲生”面若观音,性比莲花,佛法禅理,琴棋书画,无一不名。

      自我及第,来家中提亲之人便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文士名流,无一不有。
      我只一心向佛,心宁如镜。
      爹爹与娘亲视我为掌上明珠,也舍不得我早早嫁出。
      我日日守着窗外的清莲,弹琴作画,吟诗解禅,无欲无念,无爱无恨。

      爹爹与娘亲逐渐年衰,我携侍女婵儿进寺为爹娘祈福。
      进完香,许完愿,我去后院拜别老方丈。
      刚进回廊,便闻得一阵男子爽朗的笑声。
      我的眉头轻轻一掀,就听得婵儿已经问出:“今日寺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公子?”
      引路的小弥沙双掌合什答道:“师父今日邀得江南才子在‘近莲轩’开‘咏莲’诗会。”
      “咏莲诗会?”我轻吟。
      前面笑声渐歇,听得一人道:“顾兄,该你了。”
      安静片刻,一男子吟道:
      “皆道冰清骨,
      谁言芳心寂。
      隔岸君不语,
      咫尺越天涯。”
      我才轻舒的眉头又轻颦。
      前面笑声又起,“顾兄这首立意别致呀!我等皆在夸莲的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而顾兄却反其道,好一句‘谁言芳心寂’,妙呀!妙呀!”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近莲轩”便立眼前。
      “水莲生”,我听得轩上有人失声惊道。
      “这就是水莲生”……
      “好一个妙女子”……
      “果然名不虚传”……
      轩内因我的出现,一阵喧闹。
      我不惊不恼,一如从前的从容面对,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
      “闻说姑苏‘水莲生’才情不凡,与莲更有渊源,可否也请水姑娘赐教一首?”
      这声音正是刚才“轻薄”莲的人。我寻声回眸,撞上一对似笑非笑的眼眸。
      轩内立即有人跟着附和“对,对……”。
      方丈从轩内出来,与我施礼,“水姑娘,今日老纳在此举行‘咏莲诗会’,可否烦请姑姑也对一首?”
      我还礼,目视莲池中亭亭玉立的白莲,我道:
      “妾身水中央,
      妾心水无波。
      隔岸妄菲薄,
      与妾有何干?”
      那名唤作“顾兄”的男子大笑,边笑边道:“好一个‘水无波’!”
      我心下微微有些恼,对众人一施礼,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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