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千山》细雨薇薇

51、冷暖自知

　　吕天南走之后，悠荻仍在望着他去的方向出神，那小丫鬟进来倒茶，一边道：“小姐，今天王爷又要我去问话。
　　悠荻转过头，看看她，十二三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说话口无遮拦，她漫不经心地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这倒没有，王爷只是很关心小姐的饮食起居，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她顿了一顿，又兴高采烈地说：“真是交了好运，王爷非但没有为难我，我去的时候长公主也旁边，见了我还赏了我一个玉镯呢。
　　长公主？悠荻心里一惊，问：“长公主？就是宁太妃的女儿，王爷的妹妹，乐阳公主？”
　　“可不是？她不是后来许婚给柴靖禾大将军了吗？可惜命不好，新婚之夜将军奉旨出征，夫妻分离，然后不想将军这一次居然战死沙场，竟成了永别。我瞧她美丽得很，只是精神不太好，看起来很是憔悴。听说是三个月服丧期满，公主仍然伤心不已，宁太妃放心不下，便叫她来王爷这里小住几日，散散心。”
　　悠荻回想起当日她发现乐阳钟情于弟弟灵川，想要阻止却不知从而入手，阿禾正是为了她才主动上奏请旨皇上将乐阳许配给他，以免她担忧。当时悠荻只是担心灵川，却还不及顾及乐阳的幸福。不想后来一连串出乎意料事情发生，事已至此，悠荻此时想起乐阳，不禁心里涌起一阵愧疚之情。
　　雪迎见悠荻不说话，以为是她不乐意自己去见炫奕的缘故，便小心翼翼试探道：“小姐您要是不喜欢我跟王爷说起你的事，以后王爷叫我我就不去了。”
　　悠荻道：“王爷的命令你都敢违抗，问起来你用什么借口回呢？”
　　她道：“我就说小姐一刻都离不开我，我走了就没人照顾小姐了，他心里最记挂小姐，一定会答应的。”
　　悠荻喜欢她说话直率，虽然莽撞却没有心机，又问：“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我在家里排行老四，大家都叫我四儿。”
　　悠荻皱皱眉头，道：“这算什么名字，我替你重新取一个吧，”她想了想，道：“就叫雪迎可好？取冰雪聪明，笑意迎人之意。”
　　“好听是好听，只是不像下人的名字，倒像主子的名字。”
　　“名字就是名字，哪分下人和主子了。凡是跟着我的人，都不许有这样的想法。过去服侍我的人，她们的名字可也都是我起的。”
　　“是凝幽姐姐和雅晴姐姐吗？她们的名字可好听极了。”话一出口，雪迎就后悔了，炫奕再三叮咛不要在悠荻面前提起凝幽和雅晴的名字，惹得她伤心，如若她这句话又惹得悠荻伤心，再大病一场，被炫奕发现了，她如何担待得起，想到这里，她不禁吓得脸都白了。
　　“是呢，凝幽和雅晴，都是我从宋词里取得名字，一开始她们也都和你一样不愿意，后来可不是都听了我的。“不想悠荻提到她们的名字时候，只是淡淡的一言带过，与提到常人无异。
　　悠荻见雪迎神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雪迎哆哆嗦嗦道：“小姐恕罪，王爷，王爷他禁止奴婢在小姐面前提那两个人的名字，我，我……”
　　悠荻听了，淡淡道：“他是怕我想起凝幽，再做想不开的事情，是么？”
　　雪迎不敢接话。
　　“没关系，你放心，在我面前，不用忌讳这个的。”悠荻微微苦笑解释：“我也曾经以为，如果生命中至爱的人离开自己，我一定会活不下去，后来，我的娘亲走了，外公走了，阿禾走了，雅晴走了，最后凝幽也走了，可我还是好好的。我以为我可以为他们中任何一个死的，后来才发现其实死不了人，它只会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针，你欲哭无泪，辗转反侧，但却不会为他们死，这样做不代表你不爱他们了，你只是久病成医，百炼成钢，也不代表你已经忘记了，他们深藏在你的心底，你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只有你自己知道，它仍旧是一条暗涌的河流，奔腾不止，泥沙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