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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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伊昔明明是昨日最早睡的一个，早晨起的却最晚，而且若不是阿夜来回跑了四五趟去叫门，她恐怕到现在还不肯起来呢。
“好端端的，干嘛又要去那个阴森森的鬼地方……”伊昔跟在武曲星君的身边，一脸不高兴地嘟哝道。
原来他们几人好不容易等到伊昔起床后，就迅速出了城在郊外腾云而起，直奔出云谷方向而去。
不出阿夜所料，伊昔一听到“出云谷”三个字，眉头立刻就纠结了起来。阿夜心里虽有些不忍，但最后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心一意的护着花绫腾云。
至于伊昔，则是由武曲星君带着一起上路，虽然她早就已经能够独自腾云了，但这样阿夜至少放心一些，不然看她现在那副精神萎靡的模样，谁知道她会不会腾云腾到一半直接睡着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可是百丈高空，若是一不小心栽下去，那基本连骨头都不会剩了。
从东泽国都腾云到出云谷其实并不是太远，可就算先前已经来过三次，伊昔却还是不由得在被武曲星君带着往谷底速降时觉得无比的心慌和害怕。
这种恐惧远不止来自于当初那条死状惨烈的恶蛟，也不仅仅是因为周围目不视物的地理环境，总觉得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对于这个地方有一种自心底深处蔓延而上的厌恶与抗拒。
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偏偏平日里最依赖的阿夜又不在身边，伊昔唯有退而求其次的紧紧拽着身边武曲星君的袖子，聊以求一点儿心理安慰。
可随着下降深度的增加，她手下也下意识的越来越用力，直到武曲星君再也忍不住的回头出声：“我说，你能不能别再拽了？再这样下去，我整个袖子都要给你扯下来了！”
伊昔听到他的抱怨，先是一脸茫然的抬头“啊？”了一声，然后才慢慢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正拽着他衣袖的双手。
因着已经出了都城，所以他们也就不再顾忌什么，通通恢复了原来的衣着和相貌，而此时武曲星君那原本不大容易皱的锦缎衣袖，却因为被她攥得太紧，已经如一张被揉成一团后又重新铺开的白纸一般，布满了皱巴巴的褶痕。
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后，伊昔立马闪电般地放开了手，同时冲着正一脸不满地瞪着自己的武曲星君讪讪一笑。
“嘿嘿，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
武曲星君翻了个白眼，根本懒得理她，一收回袖子就立刻负到身后去了。
见此，伊昔皱皱鼻子，暗叹了一声小气。
没了袖子可以扯，伊昔只能另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她开始四下里胡乱张望。他们如今正在迅速的下降往谷底进发，刚才一低头间还隐约看得见阿夜和花绫他们在下方的身影，这会儿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伊昔木楞楞地盯着底下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发了一会儿呆，抬起头来的时候便随口嘟哝了一句：“他们怎么这么快啊？”
谁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武曲星君在听到了她的话后突然把头转了过来，还朝着她笑了一下：“嫌慢啊？”
伊昔此刻正处于半神游的状态，听到身边有人发问，就模棱两可的“哦”了一声。
武曲星君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比不得阿夜长久，但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她的性子也算是摸了个透彻。此时明知她这副模样肯定又是在神飞天外，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却故意把她的回应当做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装模作样地摇头道：“早说嘛，我还一直担心速度太快你会受不住呢！”
“呃？”
结果伊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耳边突然凛冽起来的呼呼风声，和骤然加速下降使心脏产生的失重感折磨得胃里一阵阵翻搅难受，好几次都险些吐出来。可张了张嘴，却又发现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能支撑多久，她就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接趴跪了下来，伏在脚下柔软的云团上不住地用手捶着胸口，发出一声声略带回音的沉闷“咚咚”声。
“哟，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嫌慢吗，怎么才这点儿速度就受不了了？”武曲星君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什么时候嫌慢了？
伊昔勉力张了张嘴，在发出了一个单音后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张嘴，就有冷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拼命要往她嘴里钻，即使她如今已是趴跪的姿势，情况却也并没有好转多少。
这个武曲星君到底是有多讨厌她，怎么一逮到机会就要整她啊？伊昔张不开嘴，只能默默在心里不断哀嚎。
不过很快，身下的云团又在某一瞬间猛地刹车停了下来，她被巨大的惯性连累得整个人往云团上扑了下去，嘴里顿时尝到了一阵清凉绵软。
呸！
一时情急，居然在这朵刚才还踩在脚底下的云团上咬了一口，伊昔看着眼前凹进去一个小坑的云团，又感受了一下嘴里渐渐消散的云气，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她哀伤的在原处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抬头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她就看到了原本已经看不见踪影的阿夜和花绫，此时却突然肩并着肩出现在他们的对面。
眼前的阿夜正一手托着花绫的手臂，满脸担忧之色地看着犹自趴在云团上仰望他们的伊昔，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来来回回张握了几次，看起来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伸手拉她一把。
伊昔在一愣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一骨碌从云团上爬起来，还顺便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你还好吧？”阿夜出声道。
伊昔冲着他“嘿嘿”一笑：“没事没事，这云软得很，一点儿都摔不疼的。”
阿夜沉默了一下，又将她从头到脚的重新审视了一遍，见她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神情还算是正常，便也暂时放下了心，从而转过头去看身边的花绫。
“师父？”他试探的唤了一声。
伊昔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花绫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盯着她身边的武曲星君看，连唇角都有些微微的勾起。初初看起来像是在笑，不过一旦配上她那双寒气森森的眸子，那神情就实在是显得诡异了。
阿夜等了一会儿，见花绫不理他，他又转头去看武曲星君。
而此时的武曲星君，正浑身僵硬的被笼罩在花绫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一动都不敢动。
他昨天本来就因为花绫而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看到伊昔恢复了原来的那张“花绫”脸，自然就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可没想到花绫这个死女人不知怎么搞的，好端端的居然吩咐阿夜一下子又从底下折了回来，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停下了云，说不定四人此刻已经撞作一团了。
不过他好像忘记了，如果不是他为了整伊昔，一下子把速度提得这么快，花绫也很难发现他是在欺负人啊……
武曲星君强迫自己板着脸和花绫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在了人家十几万年积累下来的余威之下。
“咳，我……和她开个玩笑。”武曲星君干巴巴地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起他就一直觉得花绫似乎对伊昔这丫头挺维护的，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来过，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们两个之间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他尚且记得，昨日花绫自己就说过，她当时是因为路过伊尚书府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有了后来这些是非曲折，难道她们……
说起来，天上似乎的确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花绫的身世啊！就连天界尊位最高的金阙帝君，大家至少还知道他乃是天地初生伊始，阴阳二气激荡交|合所产生的一缕清气所化，是天界如今硕果仅存的、真正与天地同寿的远古神祇。
而花绫虽然也被称为天界少有的几个高品阶尊神之一，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从何而来，是天生仙胎，还是由妖修炼而成的妖仙，又或者像武曲星君这样，由凡人修炼而成的人仙？
现在想来，天界众仙只知道这位天帝亲封的“簪花天女”能征善战，可从没有人疑惑过她为什么那么“能征善战”？如果不是因为伊昔当日乱闯天外天，恐怕连他和阿夜也不会知道，原来她竟是金阙帝君座下高徒。
阿夜昨天心里的疑问，他其实早在先前代替阿夜向她叙述事情始末之时就已经发现了。她对金阙帝君的态度别说是恭敬了，就连礼貌二字恐怕都有些欠奉，这是一个徒弟对师父应有的态度吗？
真是对奇怪的师徒……
武曲星君突然很想叹气，难道走神这种习惯也是会传染的吗？他看了看对面依旧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花绫，这种时候他居然都能胡思乱想，莫非和伊昔相处得久了，所以脑子也被她给带坏了？
就在这时，花绫忽然叫了阿夜一声。
“是，师父有何吩咐？”阿夜立刻接口。
“你去护着伊昔。”
“恩？”听到吩咐阿夜先是一愣，微有些错愕地看向花绫。
可花绫却是看着对面同样一脸纳闷的武曲星君，眼中的冷意虽然已收敛了许多，不过却另添了几分嘲讽之色。
“接下来，就由武曲星君为我引路吧？我记得，武曲星君的羽扇‘飞鹤’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据说是用当年西王母园子里那只石鹤的羽毛所制。柔，可化云川雾海、流霞飞芒；刚，则切金断玉、裂石开山……”
武曲星君的嘴角抽了抽，感情她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些云雾碍着老娘了，把你那扇子拿出来替我开路？
不过不满归不满，他最后到底还是拿出扇子，和阿夜互换了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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