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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余情 ...


  •   也许,醉得深了,人是无梦的。

      或者我的人生经历太过跌宕起伏,已经比梦魇更加梦魇,所以大部分时候,我没有梦,但是会胡思乱想。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胡思乱想大概能列为我的绝技之一,并且相当地有杀伤力——对我自己。

      在我生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从随着三叔上天入地、被牵扯到谜团的旋涡中去后,我一直在想一些问题,我是谁。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如果我不叫吴邪,而叫张邪、刘邪,是不是不会经历这些东西、遇不到这些人。

      而我至今为止所经历的惊心动魄出生入死的这一切,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我自作孽;还是说,我之所以会因为那不甘的好奇心一次次自作孽,其实是因为命中注定。

      尽管大学学的是建筑,但因为家世的缘故,我一向也算不上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命运这种无羁的东西,冥冥之中却似乎真的自有定数。

      但现在,当漫长等待一朝过去,当小哥又一次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我的疑问,从我从哪里来,变成了我要往何处去。

      我要往何处去,当张起灵站在我面前,但他已经不是我的小哥,不是我的闷油瓶的时候——我知道这样说难免矫情得很,但我想这些矫情的东西时心安理得。

      因为,按照胖子的说法,当时我喝醉了。

      喝醉的人自有一种妙处,在旁人看来,语无伦次疯疯癫癫,什么洋相都能出什么表情都不在乎。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总觉得自己是清醒的。

      无比清醒,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实诚。实诚到让被规矩束缚惯了的人觉得像是异类。醉里簪花倒著冠,说来也是风雅的事。不过与我没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最后到底是如何收场的,究竟是小哥还是胖子把我拖回去显然成了一个谜团,我更倾向于是胖子把我给拾掇回去的,虽然我还依稀记得最后倒进的是小哥的怀里。

      我不敢,不敢想象我在他怀里发酒疯的模样,这个人也许会冷眼看着那个陌生人在他怀里做出各种奇怪的姿态,露出某种怅惘而悲伤的表情。而最怕的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上山下海古墓粽子什么都见了,也算是见多识广无所畏惧,偏偏害怕去表达一种感情,对那个总是深潭微澜的男人。

      再醒来的时候我只有一种感觉,头疼。

      宿醉真是让人非常难受,我的脑袋疼得仿佛就要炸开来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我下意识地伸手捂着额头,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发出几声呻吟不像呻吟嘟哝不像嘟哝的声音。

      也亏得我当时一门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头疼上面了,若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听那几声哼哼,说不定当场就会笑出声来。

      傻不拉几的。

      就在我试图把身上的被子卷来卷去,把自己弄成一个奇怪的蠕动物体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搭上我的手腕,把我那只捂着额头的手拉开,然后眼前一黯,在我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冰凉的东西覆在我的额头。

      瞬间,迷糊的睡意被驱逐至天边外,而宿醉带来的头疼也有些消停。

      那是一块浸过凉水的毛巾,而坐在床头静静得看着我的男人,是闷油瓶。

      “小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还带着搞不清楚状况的疑惑。

      而他没有回答我,在往我额头上扔了那一块冰凉冰凉的毛巾以后也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用他平时与天花板抵死缠绵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忽然变成了他的天花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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