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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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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颜箴苍白着脸躺在铺上,江德劭端着一碗水扶着他坐起来喝,不住地摇头。
颜箴没好气地问:“你摇什么头?”
江德劭的头摇得更狠了,一边摇还一边说:“我就不明白,小七在这的时候,你站得直直的,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他刚一走,你就成了这德性?你这样子装给谁看哪?”
颜箴软绵绵地躺下去,合了眼不吭声。
江德劭却不肯放过他,“这两天晚上你让我在帐外给你们守着,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为的什么?我可是偷偷溜进来看了一眼,你和他在做什么?”
颜箴斜眼瞅着他,皱眉道:“我和他能做什么?不就帮他疗伤呗,还能做什么?你以为我们能做什么?”
江德劭挑眉,“疗伤?疗伤把你疗成这样?你脱光了他的衣裳,在他身上扎了那么多针,他居然没恼你。”
颜箴说:“我很倦,你让我休息会成不成?”
江德劭不为所动,继续说:“那些针呈暗红色,太医院我也去过,对针灸也略知一二,却从来不知道针扎入人体经脉会烧得暗红,怎么会是这样?你运的什么针?”
颜箴用枕头蒙住头。
江德劭又道:“我早年翻过宫中所藏前朝的一些札记,其中一篇提过前朝开国皇帝有几位一起打江山的异姓兄弟,其中一位医术超群,自创一种内功,他把这种内功动用到医术的针灸中,能逐风驱寒,最是灵验不过,前朝皇帝也曾被他医过,并给那套针灸取名火龙针……”
他这边娓娓道来,颜箴那边已经掀了枕头,听得入了神。
江德劭悠悠止口,注视着颜箴,看他有什么话说。
颜箴停了一会,问:“后来呢?”
江德劭说:“啊?后来?”
颜箴说:“这个故事真好听,唉,我就是不爱看书,所以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继续讲给我听,我还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故事呢。”
江德劭傻了,气得坐在那一鼓一鼓的。
颜箴说:“对了,你还不赶快去看看李连山,他的脾气不好,比武时别再出点别的事……”
话没说完,江德劭已经心急如焚地往外走,走到帐门掀帘刚想出去,又回过头,指着颜箴说:“你别想就这样混过去,等回来了,我还得问你,就不信问不出你的身份来历!”
颜箴看着他的身影被落下的帐帘挡住,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
江德劭心思缜密,见多识广,果然猜得正确,认出他行的针法。却不知颜箴由于内功未成,两次强运火龙针,实在凶险得狠,非但险些把练了十几年的内力几乎一朝消失殆尽,给李连山运针的时候也是凶险连连。所幸上天护佑,李连山一身的伤病就这么让他给在两天内治好了,自己也没有走火入魔。
只是现在力弱神哀,就算个孩子也能打倒了他。
暗自庆幸的同时还有一丝得意:师傅曾经说他若是练功练得勤,也许在二十五岁能行火龙针,他现在十九岁,比师傅预言的早了六年。
得意的背后是无尽的疲倦,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场。
朦朦胧胧中,远处似乎传来喧哗,还有急冲冲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方向正是朝这边跑来。
不一会,江德劭气急败坏的冲进来,掀了帘子,白眉赤眼地向外面喊:“快抬进来!”
紧接着,刘三赵二和另一个朋友丁大柱一前两后地抬着一个条凳过来,凳上一个人面朝下趴着,大脚臀间血淋淋一片。
颜箴定眼一瞧,正是李连山,心头大震,气血一涌,眼前猛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醒来后,不大的帐子里乱成一团,挤了四五个人,帐外还有声音,估计也围了不少人。
颜箴一眼看到江德劭的铺上趴着的李连山,旁边放着一盆血水,外面吆喝一声:“水来了。”有人又人外面递进一盆清水来。
江德劭蹲跪在李连山身边,接过刘三拧的手巾,轻手轻脚地给李连山沾裤子上渗出的血迹,李连山双手死死地抓住铺上被褥,头上青筋崩起老高。
“都出去,江大哥留下。赵二哥把这盆脏水倒了,再接盆清水,刘三哥回营把他的贴身衣服拿过来几件。丁大哥等会拿我开的方子,找管药草的大夫拿几味药,要配药。”
颜箴强撑着吩咐众人。
他是大夫,大家都听他的,各自按吩咐从事。
颜箴拿了小剪刀,一边给李连山剪开裤子,一边责备江德劭为何不先脱去他的衣服,叫这血沾上,到时扯开可有多疼。
江德劭恨恨地说:“我倒是想,他不肯。”
李连山咬牙说:“就是不脱,我这样……我这样……让人看了,有多丢脸……”
江德劭一指头点他额上:“叫姓郑的打死了,才不丢脸!”
李连山弱弱地反驳:“是你叫我不要太逼人太甚,我赢了他,想着就此修好,当众人的面化干戈为玉帛,谁知道他却……”
江德劭骂道:“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跟宰相的族弟周少平关系交好,你把曲覃打得差点成了废人,他怎么会饶你?想要和人修好,也得先看那是什么人。”
颜箴听得有点明白又不甚明白,急忙问怎么回事,江德劭连气带怒地说了。
今日李连山重新出现在大营,要按颜箴所说,跟赵将军重新比武,全营轰动。
那天全营人都看到了李连山的惨状,脸肿得像个猪头,站都站不起来,而现在,李连山英姿风发,脸上隐隐有点青紫,一点肿胀也看不到,恢复了那种耀眼的光彩。
跟赵将军的比武也是呈一边倒的形式,如果说上次比武,大家认为他这个武状元有很大的水分,而这次,大家只会说他的武状元的名号当之无悔。
大家都看过两人第一次比武的情景,都想着这次李连山赢了,指不定怎么报复,没想到李连山在确定赵将军认输后,居然双手搀扶了他起来,施了军礼,为自己以前的桀骜和不尊军纪以下犯上道歉,并请求军法处置。
赵将军还没怎么,旁边观战的郑大将军毫不客气,立刻叫人拖了李连山到军营门口,绑起来,打了三十军棍。幸亏江德劭赶到,叫刘三他们抬着李连山回了军医后营。
颜箴皱眉看着臀部和腿上血迹斑斑的李连山,脸沉得怕人。
江德劭拿着颜箴的灵药不当药使,待颜箴给李连山擦洗完血迹后,一股脑地全倒上去,然后骂:“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省点心?这才来了几天,你就给我伤了两次。不行,我要修书给皇上,让他召你回去!”
李连山怒道:“你敢!”
江德劭怒:“有何不敢?我出来时,皇上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把你照顾成这样,你让我有何脸面去见皇上?”
李连山发脾气:“谁让你照顾,不准你告诉我哥!”
江德劭说:“我偏告诉他,还要告诉三王爷,你不适合当军人,叫他撤了你的职,不准你再从军!”
李连山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敢?!”
两个人斗鸡似的你瞪我、我瞪你,吵得不可开交,李连山又是气又是疼,还得跟人吵架,身上头上的汗一层一层地出。
颜箴头疼道:“你俩吵够了没有?江大哥,你的脾气不是挺好的,还一直劝我让着他,怎么现在你也不让他了?”
江德劭气得脸色铁青,“让着他也得分时候,他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对,只长个子不长脑子,你以为这还是天子脚下,犯个错大家瞧在姨父的面子上笑一笑让着你?这是军营,这是万里之外的边境,两国交战的地方,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的地方,军法重如山,随便一个理由就能光明正大的让你消失,到时候三王爷也救不了你!”
“谁要他救……”李连山用力挥手,身子一直就想起来,结果疼得又趴下去咬了半天牙。
颜箴的身体还虚弱不堪,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吵闹,叹气道:“你们现在都闭嘴,谁再开口,我就闭了谁的哑穴!”
江德劭欲言又止,恨恨地闭了嘴。
李连山趴在铺上,也抿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