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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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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很擅长将别人的事看得通透,感叹她们怎就困在围墙内琢磨不透根本。其实等自己被困起来时,有时甚至比别人更纠结痛苦,喜欢在死胡同里撞了又撞,头破血流都不甘心。
处在热恋阶段的李麒麟,好似把过去几年看在眼里的爱情闹剧都抛在脑后了。其实她不是忘了,只觉得还不够时候。圈内的情侣,仿佛都按着相同的轨迹同样的剧本上演一部部类似的狗血情节。轰轰烈烈开始一段恋情,高调展示你侬我侬的亲热劲儿,宣示着对对方的主权占领,不闹到整个圈子都知道就不罢休。热恋过后是急速降温的平淡期,大家过着小日子,偶有争吵时就上网吼两句,撩起周围好奇分子的八卦细胞后又消声灭迹一阵子,重复上演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戏码。久而久之,她们成为了对方的代名词,朋友遇见其中一人时的第一句话绝对是,咦,你的某某呢?再之后,也许是一年,两年,甚至三四年后的突然某一天,像原子弹突降广岛般,爆破了两人所谓持久平稳的爱情,互相揭露着对方这些年隐匿的丑恶行径,不耻着对方虚伪假面,痛斥、后悔、谩骂、诋毁,最后,挥挥手不带走一丝情感,转身奔着奔着就奔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李麒麟混圈这些年,看了的闹剧不下数部,也明白女女之间的感情保质期真的有限。但不能因为知道爱情有期限我们就不选择,就像不能因为知道人最终会死亡我们就失去活下去的动力,爱情即使没有完美结局,那就让过程变得更加绚烂。
一个月,刚处热恋开端,正如被煮沸的开水,充满了欢腾的气泡。李麒麟揣着两大盒费力罗巧克力,顶着大太阳坐了四十分钟公车,气喘吁吁地敲开孟小朝的家门。一进门,浓郁的咖喱香气扑鼻而来。
“你又给我煮了什么好吃的?”
李麒麟拖了鞋子就往厨房里钻,孟小朝一手叉腰一手挡住了去路。
“还没做好不准看,乖乖去客厅看电视。”
“小气嘞,看看都不行。”李麒麟扬了扬手中金灿灿的费力罗,“那这个就不给你了,留着送别人。”
孟小朝两眼发光,飞身朝满满两大盒的费雷罗扑过去,抱在手里亲了又亲。
“你,你就真这么爱它!”李麒麟一撇嘴,“下次不给你买了,我吃醋了。”
“小麒麟,我的乖乖小麒麟,我最最最最爱你了!”
“那还差不多。”
李麒麟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倒在海蓝色皮沙发上,她眯眼笑着,一语不发地盯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孟小朝。
“你干吗呀。”
“不干吗,就看看你。”
孟小朝被她炽热的眼神盯得双颊发烫,将头扭向一边,外头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亮得有些睁不开眼。孟小朝微微闭上眼,原本的黑暗都变浅了,浅得好似成了亮红色,双手覆盖住的沙发逐渐升温。
猛地,一片柔软的唇贴附上了自己的唇,孟小朝浑身一阵酥麻。
湿润的舌头挑开紧闭的双唇,一点点,一寸寸,耐心挑逗着自己的舌尖。
李麒麟的手掌插进她柔软浓密的黑发,托起她轻巧的后脑勺,努力使自己吻得更深些,更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变成一部分,这样去哪里都会在一起。
“好啦,锅里的东西再煮就焦了。”
孟小朝推开在她身上粘腻好久都不肯放手的李麒麟,站起来又回头看,李麒麟白皙的脸带着无辜茫然的表情,就像只干了坏事还装乖的小白兔。
“乖啦。”她飞快啄了一下她的脸,一溜烟闪进了厨房。
李麒麟摸着脸嘿嘿傻笑了好久。
这样的生活,怎能不幸福呢?心爱的人愿意为你下厨,你愿意为心爱的人放弃难得的休假日,挤了四十分钟公车,只为了来跟她吃她亲自做的咖喱饭,一起摸着吃得凸起的肚子瘫在沙发上看电影,在夕阳西斜的黄昏牵手散散步。对李麒麟来说,这就是幸福,简单却珍贵的幸福。
李麒麟独自躺在沙发上,将头枕在手臂上打算补会儿眠。刚迷迷糊糊时儿,她感觉身子下的沙发传来轻微有规律的震动。她伸手一摸,是孟小朝的手机。这孩子,每次接完电话就喜欢把手机随手一丢,这坏习惯真是怎么说她都改不了。手机仍在持续震动,闪烁的屏幕上是一串手机号码。
没存姓名的号码,是谁的呢。李麒麟没多想,跑到厨房门口将小手机丢给小朝。小朝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就把它放在洗碗池旁,道:“不知道是谁,不接了,我还在做饭。”
炉上的火明明已经熄灭,一整锅的咖喱鸡就等着揭开锅盖了。李麒麟耸耸肩,心里却多了一丝疑虑。她是个格外敏感的人,不是小姑娘般的多愁善感,而是她心极细,他人的想法或是思绪变化,只要他人有一丝不同寻常的举动和表情,她就能发现。就像此刻,小朝故意不接电话的举动。
“你去把碗筷摆好,热腾腾的咖喱盖浇饭马上就要出炉咯!”
孟小朝满脸笑容,眼睛弯弯地好似会说话。李麒麟也没表露出心事,乐呵呵从抽屉里取出碗筷,随手将孟小朝的手机带出了厨房放在饭桌上。
那一串号码,李麒麟将最后六位数字记在心里。
吃完饭,她俩照旧躺在沙发上手牵手看电影。暖暖的下午,饭后饱足感引起的困意,电影缓慢的情节,和空气中愈来愈慢的尘埃流动,两人几乎同时睡着了。李麒麟的头靠在沙发背上,孟小朝则将头枕在李麒麟的大腿上。多温馨的一幅画面。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李麒麟突然惊醒。她睁开眼望着这间熟悉的客厅,白色饭桌,海蓝色沙发,四把红色座椅,还有依靠在墙角的几块画板。她又扭头往睡房里望去,长条形加长的书桌旁摆放了两张老板椅,一旁的落地灯上挂着两三个挂件。床单的花纹是浅粉色气球,两个枕头。
她突然对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因为什么都没有变过,无论是家具还是摆设,一丁丁点儿都没有变。跟那个人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到处都好似有那个人存在过的遗迹。连她这个来客都有这种感觉,那天天住在这环境里的孟小朝会怎样,每天对着这些,她是否会时不时想起那个人?
那个人,是李麒麟的心魔。陈伊承,是李麒麟怎么忍也还是会介意的人。
她低头望着仍在自己大腿上熟睡的孟小朝,闭上的双眼上附着浓密的睫毛,时而会扇动一下。真好,她现在是属于她的了,她一个人的。过去的一个月,自己是隐忍了多少难过,放弃了多少自尊,屏足了耐心,才将孟小朝从痛苦里一点点拖出来,又将她从徘徊彷徨的情绪里一寸寸扯回自己身边。如今终于成功,绝不能轻易放手。
而所有的始作俑者,就是陈伊承。
李麒麟心里是这么想的。当然,她这么想也是片面的。她不明白别人心里的难过挣扎,她自然也觉得没必要明白这么多。在当时的她看来,陈伊承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旁观者,也不会认同。然而,在李麒麟将所有经历过的不愉快的事情归咎到陈伊承身上时,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环节。所有有关陈伊承的言行,都是孟小朝转述给李麒麟的。
陈伊承离开这个房子已经快半个月了。当李麒麟和孟小朝确立关系在一起的时候,孟小朝还和陈伊承同居着。她们睡一张床,在一张桌上吃饭,站在同一面镜子前换衣服。
有多少人能接受一段感情是这般开始?上一段的感情还未划分清楚,便开始了下一段,白天能对着新女朋友撒娇求欢,夜晚对着前度暗自伤心流泪然后依旧抱着熟悉的身体睡去。李麒麟抱着最大的宽容,最高的姿态接受了这一切。
她对自己说,一段感情的逝去总是叫人生不如死却又依旧流连忘返的。明明知道回不去了却还是将自己的心硬生生捧在手心送到她人脚下被践踏。她经历过,她统统明白。这种时候,任何人伸出的手就有人救命稻草,抓住了便不肯放手,无论能否成功,都期待能将自己拖出无休无止的伤心欲绝和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晚。
李麒麟是孟小朝的稻草。她在孟小朝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往的自己。曾以为是毕生最爱的人背叛了自己,看着熟悉的脸一点点打碎自己逐渐建立起的美好现在与未来,一地碎片,挡住了来路也抹去了后路。无路可走,无路可退。这是只要是身边的温暖怀抱,都可以义无反顾去投靠。这样才会有片刻的安心,丝毫的舒适。所以,她怀着同情又爱怜,抱住了孟小朝。她要当她的救命稻草,并一拉住,就不会放手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