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暖满怀》颠倒了

50、吻定来生

　　卓府，琉香院。

　　秦柔湘眉头紧锁，“还没有消息吗？”

　　林珏垂下脑袋摇摇头，小脸上亦是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秦柔湘轻声叹气，已是无可奈何。

　　“只能等妻主了吗？可妻主她何时才能回来？我怕到时......”

　　说道这里怜欣却是说不下去了，眼眶一红，滴落满心酸楚。

　　林珏见了，忙上前安慰道：“怜欣哥哥快别哭了，你才出了月子没几日，当心哭坏了身子。”

　　秦柔湘也拍拍他的手背，“珏弟弟说得是，仔细自己身子，年儿还需要你照顾呢。”

　　怜欣微微颔首，掏出帕子低头拭泪。

　　正擦着，却闻门外一声声高喊，“公子，公子......”

　　珠儿一路喊着跑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公子，家主她们回来了！”

　　此话一出，让刚要责怪他没规矩的秦柔湘一愣，恍如梦中，竟良久不知作何反应。

　　还是林珏先了一步，“你说家主回来了？”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不似真切。

　　珠儿早已喜不自胜，重重地点点头，生怕他们不相信，“真的，方才管家派人来报，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大堂了。”

　　几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眼里真真实实的惊喜，下一刻，不约而同地不顾矜持提裙往大堂方向小跑而去。

　　****

　　大堂内，柳氏已抱着卓旭尧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哽咽着：“我的儿，我的心肝，可算是让为父盼回来了！”

　　当今世上也只有卓旭尧能让柳氏这般情绪大动了，这络绎不绝的泪水让卓旭尧也好是心疼，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爹爹，女儿不孝，害爹爹担心。”

　　柳氏摇摇头，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看着，似是要把这些分离的日子都补回来，却是越看越心疼，“瞧瞧，这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可是叫爹爹疼到心尖儿上去了！卓林，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怎么把人照顾成这样了！？”

　　卓林一哆嗦，不知所措地抓抓头发，悄悄看向卓旭尧求救。

　　卓旭尧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揽了正要发飙的柳氏回身，“爹爹别怪卓林，出门在外孩儿还真是多亏了有她在一旁照顾。”

　　“真的？”

　　见爹爹一副怀疑的模样，她笑着点点头。

　　“好吧，也难为她了。瞧她也是一瘦猴模样，她爹也该是心疼了。”

　　卓林总算是松了口气，心里却是暖暖地有些酸楚。

　　“爹爹果然善解人意，卓林还不回去见奶爹和珠儿去？”

　　闻言，卓林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回去见心心念念的俩人去，好在还不忘谢主子。

　　那高兴样儿惹得卓旭尧与柳氏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柳氏无意中一瞥，倒发现了卓旭尧身后的隐藏着的小家伙，有些惊讶，“旭儿，这孩子是？”

　　“这孩子叫甜儿，是孩儿去西州之时遇上的，如今跟在我身边。甜儿，这是姐姐的父亲，来，叫叔叔。”

　　唐甜儿露出小脑袋，乖乖地喊了声，“叔叔。”

　　软软糯糯的轻声细语很是惹人疼惜，这声“叔叔”也是听得柳氏甚是顺耳，自然而然地当起了慈祥的叔叔，“乖，这小模样生得真是好。”

　　见姐姐的爹爹喜欢自己，唐甜儿也是欢喜的，羞涩地回以一笑。

　　卓旭尧莞尔，原以为以小甜儿的性子是不敢叫的，满意地揉揉他的小脑袋。

　　唐甜儿微红着小脸，仰起头，见了她眼里对自己的赞扬，放大了笑容，灿烂夺目。

　　察觉到两之间的亲昵，柳氏虽心中多有猜测，但也并未问出口。

　　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人温馨的一幕，齐齐侧头望去，只见秦柔湘三人呆愣在原地的模样。

　　几人眼神相触的瞬间，卓旭尧扬起的嘴角凝固了，桃花眼渐渐深邃，专注地望着几步之遥的三人，毫不掩饰的深情厚爱，心绪万千却久久忘了言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也舍不得流逝。

　　柳氏见了这一幕，也识趣地找了个借口，“既然你们来了，便好好和旭儿聚聚，我去给旭儿准备补品好好补补身子。”

　　几人闻声惊醒，“孩儿送爹爹。”

　　柳氏嗔怪道：“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念他们念得紧，何况这身子，爹爹是看不下去，赶紧补补才心安。”

　　卓旭尧失笑，外游一个月她可已好好补过身子了，就怕他老人家看了心疼，无奈为人父的多是如此，却也动容，“多谢爹爹。”

　　秦柔湘几人也甚是感激，恭恭敬敬地行礼目送柳氏离去。

　　下人们也紧跟着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堂内只剩下他们五人。

　　林珏他们呆愣地望着卓旭尧早已红了的眼眶，一瞬间就触动了泪腺，楚楚可怜的模样，竟有些望而却步，深怕这是一个梦，深怕当自己满心欢喜抱住的只是一个幻影，深怕希望过后只是失望的梦醒。

　　卓旭尧哪会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对着他们敞开双臂，微笑道：“我回来了。”

　　熟悉的微笑，熟悉的声音，林珏再也抑制不住哭着扑到她怀里，“妻主，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日想夜想，做梦都想。”

　　卓旭尧紧紧抱住他，低头轻吻着他的耳际，这一刻她又何曾不是期待过千百回呢？

　　抱了一会儿，林珏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贪恋这怀抱，在卓旭尧的惊讶中挣脱开来，“还有哥哥们呢。”

　　卓旭尧莞尔，再次抱住了他，吻了他满是泪痕的脸颊，“我的好珏儿。”

　　这才走到怜欣与秦柔湘身前，将二人抱在怀里，轻轻蹭着他们柔软的秀发，呼吸间是熟悉的清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而一左一右埋头在她怀里的怜欣与秦柔湘也抑制不住情绪，悄然落泪。

　　卓旭尧伸手轻轻拍着他们轻颤的身子，曾经幻想过相聚时的千言万语，如今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任何话语都抵不过一个心心交缠的拥抱，这样，就已是足够。

　　见此，林珏也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这一刻，他们的心圆满了。

　　而唐甜儿早在卓旭尧与林珏相拥时就已经悄悄躲在了一旁，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他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或许，她从来就不曾只属于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所以，就让他一个人躲在角落吧，不要发现他。

　　可是现实却并未让他如愿，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唤着他的名字，在他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抱起，那抹温润的微笑便落入了他的眼里。

　　他不知道卓旭尧那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地说了什么，他只习惯性地抱住她的脖子，身子紧缩在他怀里，心渐渐踏实了。

　　所以他看清了那三个美丽的哥哥们对他露出的友好的微笑，尤其是被姐姐唤作“珏儿”的那个哥哥，他咧开嘴笑的样子惹得他也禁不住笑了，真的好像一个哥哥。

　　他捂着卓旭尧的耳朵悄悄问：“姐姐，他们就是你的夫郎吗？”

　　卓旭尧笑着点点头，“你可以叫他们哥哥。”

　　“那姐姐的孩子呢？她们在哪儿？”

　　“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了。”

　　提及自己的孩子，卓旭尧笑容深了几分，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见两个女儿。晓儿，快满周岁了，该会走路也会说话了吧，不知是否会叫娘呢。至于年儿，出生至今，她这做娘的竟还不曾见过她，“年”，“念”，她可是寄托了思念出生的孩子。还有娆倩，他们一直瞒着她，她就已经猜想到，他的孩子十有八九是没了。

　　思及此，卓旭尧的笑容渐渐散了去。

　　而两人之间并不怎么小声的“悄悄话”也尽数落入秦柔湘他们耳中，他们都想到了一处，纷纷落了笑容，重逢的欣喜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阴霾。

　　卓旭尧察觉到了，放下了唐甜儿，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柔湘摇摇头，正欲启唇，怜欣已是哭出了声，“妻主，你救救娆倩吧！”

　　****

　　卓旭尧推开娆倩的房门的时候，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让她微微蹙眉，仿佛在告诉她，里面淹没在痛苦里的生命有多羸弱。

　　她推开这扇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却从没想过，看到的会是这样的一幕。

　　正在试图给娆倩喂药的小童见了卓旭尧，慌忙放下药欲要行礼。

　　卓旭尧扬了扬手，“都下去吧。”

　　小童们默默离去，一道紧闭的房门，隔绝了生气与死寂。

　　她缓缓走向床榻，看着露在锦被外那瘦可见骨的脸，她真的震惊了，她竟无法将眼前人和那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联系在一起。她坐在床侧，看着他，良久。

　　直到那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张开眼帘，让她看清了深不见底的空洞。

　　在看清她的那一刻，那双眼犹如注入了生命瞬间复活了，欣喜，爱恋，深深的感情让它们美丽不可方物。他扬起嘴角笑了，不复往日的妩媚，一种虚弱的美，却让卓旭尧的心扯动了一下，不是触动，而是震撼，不带任何感情的震撼。

　　“我终于还是等到你回来了，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怜悯？”

　　他的声音轻的像风，像带着尖刺的风，狠狠刺到卓旭尧的心上。

　　她垂下眼帘，端过汤药，舀了一勺喂他，“该喝药了。”

　　娆倩微微摇摇头，“不。”

　　卓旭尧也不勉强他，她竟怕若是勉强了，他都会承受不住。

　　他从被褥中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她没有闪躲。

　　“对不起，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娆倩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我以为你会说，我们还会再有孩子。”

　　她沉默了。

　　“我知道你不会给我这样的承诺，就像你从未承诺会爱我一样。我的孩子只有一个，失去了就不会再有了，就如同我的爱情，给了你，便是一生。”

　　良久，就在他已无力睁眼的时候，他感觉到额上一股温热，耳边是她轻柔的话语，“以此为记，如有来生，誓不负卿。”

　　温润的嗓音犹如天籁，朦朦胧胧中仿佛又回到初遇那时，他翩然起舞，她温柔浅笑。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他为她起舞，她因他而笑。

　　今生，他失去一切，换来她来生的承诺，足矣。

　　绝世佳人，以他最美丽的笑容诀别了这波折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我们等，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