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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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莹挂断电话，缓缓软倒在身后沙发上。
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的疲惫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出口，得以宣泄出去。
往日总是说不清被什么压抑的沉重的心口，此刻终于轻松，但紧接着，又有一种无妄空虚蔓延开来。
阿莹随手拂开挡在额前的乱发，微微侧过头，目光没有焦距幽幽投注出去，轻轻落在不远处的角落。
角落那处水族箱中五彩相间的孔雀鱼，欢快游荡在水草之间。艳丽的花纹随着矫健活泼的动作若隐若现，鱼儿游走旋起的水纹合着箱中橙黄色的灯光，散发出斑斓的光晕，照得人有些目眩。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水族箱中过滤器发出的细微响声悠悠回荡在耳边。
这声音回荡在客厅中，空旷又萧索，阿莹方才觉得，原来这房子竟是这样大。也好似这茫茫人世，只剩下自己一人。
脑中混沌一片，心中空乏的仿佛置身于无垠荒野。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感慨，只觉得自己仿佛一艘失去桅杆的帆船，再也回不了岸。
她慢慢阖上有些发沉的眼睑，复又抬手蒙住半张苍白的脸。
深深吸进一口空气，阿莹将埋在皮质沙发中的身体转了过去，蜷缩起身体，紧紧环住双肩，然后将头逃避似地埋在胸前。
也许是深秋将至的缘故，阿莹觉得有些冷。
不知过了多久，阿莹静静蜷缩在沙发里，周身麻木，疲惫困乏。
门铃声忽然响起。
她想不出现在门外的会是谁。
自己搬了家，还没来得及通知一干好友；自己刚刚从富阳赶回来，母亲更不会在此时到来；周明今天有一宗重要案件，自然也不会是他。
阿莹有些奇怪，慢慢撑起身体，缓缓走向玄关。
她揉了揉因为躺了太久而有些发麻的肩膀，探身从猫眼中向外望，然后意料之外地看见站在门外的赵润生。
怔了怔，她还是打开了门。
“润生。”
她首先开腔。
眼前的赵润生面色莫测，往常总是笑着的一双眼，此时看不出情绪，铁灰色的衬衫包裹住他宽厚的上肢，胸口微微起伏。
他似乎走得很急，呼吸略微有些粗重。脸色有些苍白，他确实在生病。
赵润生在见到阿莹的一瞬间，目光略微有些闪躲，他似乎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又觉不妥，便微微装过头来，直视阿莹眼睛，一字一顿轻轻道：
“阿莹，你动摇了。”
他的眸光转黑，深邃的好似一汪深潭。阿莹闻言有瞬间怔忡，但很快做出反应。她轻轻垂下目光，叹息道：
“润生，我们不合适……确切的说，是我不适合你。”
几乎没等阿莹话音落下，赵润生就急促回答：
“没有合适，只有最爱。我爱你，只等你也爱我，不需要多深，只要你爱上我，就这么简单。”
他很少有过这样失态的样子，耐不住性子的模样仿佛一个孩子。焦虑又认真，满心满眼的势在必得。
阿莹不敢面对那双一点不掩饰深情的眸子，她依然低着眉眼，语气轻轻。
“你……很好，坦白说，我的的确确认真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未来，也承认我动摇过，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没有缘分，对不起。”
她说完，侧身准备关门。
“润……赵先生，那么，再见了。”
她这样说着，低着头侧身回转，但伸出的手臂却被一双大手用力抓住。
赵润生用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侧身挡在阿莹身前，他自嘲笑笑，自认此生从未如此死缠烂打过，但如今情不自禁伸出的手，还是紧紧将那个纤细手腕握住。
他目光锁住阿莹双眼，不让她有半分闪躲。
这固执坚决的姿势，使阿莹有一瞬间的怔忡。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温言浅笑的男人，说不出话来。
“阿莹，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说给我听？”
他低着嗓音，音色淡淡，关切中透着不可违抗。上前一步，赵润生低头看着依旧看不清神色的阿莹，试着将她轻轻环在怀中。
他的一颗心仿佛悬于半空中，当阿莹莹白翘起的鼻尖轻轻抵在自己发烫的胸口时，又缓缓回落。
阿莹没有拒绝。
赵润生感受着怀中人浅浅的呼吸打在胸口的温热，只能紧紧环住阿莹的后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赵润生觉得自己于一瞬间，仿佛将全世界握在了手中。
他听见阿莹伏在自己怀中，缓慢又清晰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润生，我怀孕了。”
赵润生闻言心头一滞，顿了顿，缓慢将阿莹拉开，望住她的眼睛，轻道：
“是罗叙的，对吗？”
阿莹目光迎了上来，清澈的眸子回望住他，听不出情绪道：
“对。”
赵润生闻言抿起嘴角，又道：
“就因为这个，你才要拒绝我，对吗？”
阿莹缓缓将目光移开，良久低沉轻缓的声音响起。
“对。”
话音未落，赵润生又将阿莹拉紧怀中，叹息着。
“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些看重的理由，在我这里统统都做不得数，我爱你，自然会爱你的一切，不能接受你的那些不好，又怎么有资格拥有你的那些美好——更何况，那些别人眼中所谓的不好，只要是你的，我就要。”
赵润生的清朗声音就回荡在耳边，沉稳的音色教人觉得似乎一切真的不是问题。
阿莹安静伏在赵润生怀中，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心中温暖，觉得安定妥帖之余，又恍惚迷茫。
楼道里十分安静，电梯发出的叮咚声似乎才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阿莹回过神来，她轻轻起身，略微思索片刻，还是侧身将赵润生请进门来。
“进来吧，你生病了。一直站在门外……不好。”
她回身率先进门，于心中微微叹息。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十分笨拙，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一往情深的男人——一瞬间做出选择容易，可长久地延续选择太难。
阿莹缓缓走向厨房，想要回身询问赵润生要喝什么，可是回想起刚才空荡房间中自己的孤单脆弱，却连想要回头望一眼跟在身后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错是对，直觉心中一片迷茫无措。
阿莹想到赵润生的伤风，于是自做主张地为他决定。伸手将暖水瓶中的温开水倒在杯中，一转身却看到身后的赵润生却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缓缓跟了上来。
他伸手接过阿莹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一些，缓了缓，轻咳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轻道：
“我走后你要消毒，千万别传染给你。”
阿莹笑笑，不在意道：
“哪里会这么虚弱？有些事情就是你越在意，它越要肆虐起来，你忽视它，反而得过且过了。”
赵润生也笑，复又抬手喝了一些清水。
阿莹询问他是否要吃药，他摇头拒绝，只定定看住阿莹，良久，终于缓缓出声，仿若叹息。
“阿莹，我今天好像在做梦一样，不过确实十分开心。真的，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
赵润生忽然这般认真，教阿莹有些无措。
他神色语气无不宣泄着他的愉快，本来发闷的呼吸也似乎都有些通畅起来。
他每字每句都透着深情，阿莹抚了抚沉重的有些发闷的胸口，呼出一口气，转头望住赵润生，十分认真如实道：
“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我最近常常感到孤独，身体和心都很疲惫，所以我不确定，忽然很不确定，这种感情到底能不能经历住时间空间的考验。如果我真的因为一时寂寞……润生，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说这话时，阿莹想要避开赵润生那双盈满感情的眸子，但是顿了顿，最终还是坚定迎上。
阿莹不习惯撒谎，尤其是对待感情，认真严谨的态度是最对方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假如，假如他并不能接受，那自己这时的坦白，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负责。
但赵润生闻言神色几乎不变，他仍旧淡笑着，一双眼弯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阿莹，我说过，要你给我机会，现在你给我了，我求仁得仁，又怎么会觉得你自私呢？”
阿莹怔怔叹息，然后任凭赵润生将自己揽进怀中。
爱情不是宗教。
宗教是你感受到以后，就可以进一步相信。
而爱情，是就算你感受到了，你可能仍旧不相信。
阿莹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相信。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