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一百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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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然相对了半日，果盘、点心和茶具终于姗姗而来。也许因为看到沈御被明显具有血缘关系的晚辈大声吼，有正义感的店员当仁不让的偏向他，不仅帮他摆好餐具，倒好茶水，甚至还以不帮陈豫戎摆餐具来暗寸他不能粗暴对待长辈。
估计以后花语咖啡会把自己列为不受欢迎的客人了，向来笨嘴拙舌的自己偏偏在这家店里张牙舞爪的一路从北吵到南，毫无羞耻感和公德心，陈豫戎颇为难为情地暗暗自我批评着。
“有草莓啊，”沈御似乎很高兴，赶快把几粒草莓小心翼翼地从香蕉、柑橘、西瓜、哈密瓜中挑出来，送到陈豫戎碟子里，“家里那种比较好吃，现在差不多也该上市了。”
“……”
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沈御忙抬起头询问地望着他：“不爱吃吗……那你想，想吃什么啊？”
这个男人的声音好轻，轻得象飘落在泥土上的一片枯叶，韧性却照旧如藕丝一样，延绵不绝，牵牵绊绊地触摸着陈豫戎的身体和神经。
陈豫戎没动，也没抬头，硬着头皮拿起叉子，叉住一只草莓。
“怎么样？还可以吗？”沈御仍执着地望着他。
“……嗯，挺好的。”
陈豫戎很想说空运然后催熟的暗红色的草莓已经没有那种新鲜水果的感觉，当然他没有说。
沈御继续不错眼珠地盯着他，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明天，我问问我姐姐，看她那边市上的草莓怎，怎么样了，请她给你寄，寄一些。”
“不用，不用，会坏掉。”陈豫戎忙说。
“没事，很方便的。”沈御微微翘起嘴角，终于拿叉子叉起一片哈密瓜，慢慢地吃着。
“……”
“还要多谢你，你托小杨带，带的药酒很管，管用，我用了效果蛮好的。”沈御说着，脸微微地红起来。
陈豫戎知道他在说谎。那瓶子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药酒肯定连密封都没有拆开过，就被好好地收藏起来了。一向为不擅长和人沟通、不了解人情世故而苦恼的自己，现在开了天目一般居然能够读懂另外一个人的心，实在让陈豫戎有些不知所措。
“松饼也趁，趁热吃吧，我觉得还可，可以呢。”沈御继续自顾自地找话来说。
他的口音是标准的普通话，话说快了就会带着一点点吴侬软语。他的老家并不在北方，当年他和陈敏柔是在北京上学时认识的，后来又双双参了军，所以一直对妻子的家乡并不很熟悉。虽然如此，每次提到那里，他都会随口说“回家”、“家里”，他一直把陈敏柔的家、把陈豫戎在的地方当作家……
叉着草莓的陈豫戎突然意识到这点，浑身绷紧的弦失了力、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连心脏那处隐隐作痛的地方也象刚刚被轻轻按摩过。他泄气地放下叉子，从沈御一点点推过来的碟子里拿起一角松饼。
“您也吃。”
“嗯，我吃，我吃了——”沈御显然有些激动，“如果你不，不忙的话……我给小李打个电话，让他找个好，好一点的饭馆。”
“……晚上回去要准备论文，全英文的，很难。”陈豫戎低头咬了一口松饼，尽量不看他的父亲。
“哦——”沈御停了一下，“没，没事，工作重要。”
陈豫戎抬起头，沈御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眼前的茶杯，眼神疲乏而黯淡。说实话，这天下午陈豫戎和父亲度过的是一段十分艰难的时光，但他为自己的出言不逊感到抱歉，更为眼前这个拿和儿子见面作为人生最大乐趣的男人感到难过，所以，一串话语没有经过大脑就溜出了嘴边：
“我下次去广州看您吧。”
陈豫戎咬着嘴唇，似乎想反悔，不过看到转瞬间鲜活的神采又在沈御脸上复活了，心内稍安，又使劲加上一句，“下周末我就去。”
“啊，那太好了！”沈御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口齿却灵活多了，“我让小高和小李来接，接你。”
“不用，我坐车过去。”
“不不，我让他们来接，走高速很方便的。”
“没事，我可以让朋，朋友送过去，他有，有车。”
“……哦。”
就在陈豫戎以为这段中国式的客套拉锯就要结束了时，沈御突然接着说，“你说的朋友是，是小杨吗？”
“……”
“当然，这个小伙子人是很，很不错的——”沈御端起茶杯，似乎在字斟句酌如何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不，不过，他看起来，看起来有些——”
“什么？”
“嗯，我总觉得他好像和你不是一，一类人，像，像是社会上那种——”
“他人很好的，帮了我很多忙，您不清楚就请不要随便说他。”还没等父亲说完，陈豫戎就气呼呼地把话截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御忙低声下气的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就是觉得他不像一般平民百姓，更不像知识分子。你自己交朋友，当然比我清，清楚，我就是——是希望你好。”
“……”
“毛毛，我不是想在背后说你朋友的坏话……我觉得你老实，心地好，交朋友肯定也很，很谨慎，你别在意呀。”
“嗯。”
事实上，直到和父亲分手，陈豫戎仍然对沈御说杨卫东的那些话耿耿于怀，心里疙疙瘩瘩的不舒服，回家后连饭都没好好吃，越想越替杨卫东觉得冤枉，冲动起来甚至想发短信告诉父亲那药酒不是自己送的，而是“小杨”送的……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叫做逆反心理，当孩子面对父母的教诲时就容易出现逆反心理。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