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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9 ...

  •   银时从刚才就一直有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具体奇妙在哪儿他自己也说不大清,总之就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违和感,终于在高杉面无表情的递过烟杆叫他往里面填烟丝的时候爆发出来了——

      ——“噗!”他一下子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高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但也就够了,那一眼,通常代表一个疑问的眼神。
      ——“喂,高杉,你终于转变战术了吗?”他忍着笑问。

      昨天高杉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的从角落踢出了一个箱子,然后指使着他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两个坐垫,两床毯子,还有一张小小的茶几,当然,还有一套茶具。
      他悠闲的抽着烟,用眼神示意他把这些东西铺好。
      银时黑着脸吐槽——“你是打算玩过家家么?”
      但对方只是利落的起身,直接抽走了其中的一个坐垫和一张薄毯就坐了回去——

      其实他是知道为什么的。
      从昨天傍晚开始,雨就一直没有停过。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银时从他抿着的嘴上就看出来了——高杉晋助的腿开始疼了。一到阴雨天腿就会隐隐做痛,这并不只是高杉一个人的老毛病,事实上所有的人,他指的是他们四个人,都会这样,其中痛得最厉害的还是假发。

      他没放弃嘴上偶尔奚落对方两句,一边迅速的把自己发疼的腿裹紧毯子里——
      然后场景切换到现在——
      他坐在垫子上等着泡茶的水烧开,高杉递过烟杆让他把烟丝装上——
      两个人挨得不远,小小的茶几一头坐一个,昏暗的和室里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安静。

      “苦情戏演够就开始温情大作战么?”银时接过烟杆,很利落的往里面塞着烟丝“阿银我可不想演什么【家庭剧晨之类的啊。”
      高杉轻轻的哼了一声,半垂着眼睑,像是欣赏一样的把目光投注到茶杯的花纹上去:“……你的品味让人不敢苟同啊。”
      银时把烟斗还给他,有点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啊啊,不像么?老夫老妻什么的……”
      对面的男人动作流畅的点着了烟斗,墨绿色的眼底染上了罕有的笑意:“哟,那你还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呢,太太。”
      “喂喂喂!有叫太太【你这家伙】的么?高杉君,卷子真是看错你了哦!”银时毫无诚意的说,一边把烧开的水从炉子上取下来——“那边那个只吃不做的的家伙,把你的杯子拿过来!”
      单手撑着脑袋,高杉有些玩味的看着对方,墨绿色的瞳仁里有隐晦复杂的心绪。
      ——“现在就给我停止想那些奇怪的事情啊喂,阿银我可不会再陪你玩变态游戏了哦!”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银时怀疑的瞥了他一眼,防备一般的拉紧了衣服。
      伸手拿过刚泡好茶的茶杯,高杉毫不在意的慢慢把它移到面前,甚至还很悠闲的拈起来观赏——
      银时露出一副“你是怪物么”的表情,怀疑的伸手碰了碰自己面前还在冒烟的茶杯——“嘶!”他倒抽一口气,连忙缩回手——“我说高杉!你抽烟抽到失去知觉了么?!很烫啊!!”
      但对方只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甚至还有点讽刺的开口:“在我们拼命的五年里,说你闲还真错怪你了……”他意有所指的扫了眼银时忙着稳住杯子的样子——“你也很拼命嘛……拼命让自己从身心都变成了家庭主妇……”
      懒得和他争辩,银时不在意的说:“嘛,阿银我啊,可是一直在努力啊。”
      “努力让你的刀变成一堆废铁么?”高杉的语气有些不自觉的尖锐了起来——
      没去理会对方话语里的嘲讽,他继续自说自话的开口——“人生连一半都没走到,我可不想就这么放弃——”深红色的眼瞳里有类似火光的东西在闪动——

      “刀又不是只有砍人一种用途……铁那么沉重的东西,一直背在身上人可是会累死的。”

      “只是因为【刀】这种理由就把自己荒废掉的家伙……简直是太蠢了。”

      ——【人生可是一场长程赛跑哦,不要在中点都没到的地方就给我倒下去啊!一直把那么重的刀戴在身上——如果是我的话,抛不掉就当成拐杖啊!走也好,爬也好,总之都要给我撑到最后啊混蛋!】

      顿了顿,银时把玩着一个空杯子,没有理会对面家伙难看的脸色,只是把眼睛盯在杯壁的花纹上,语焉不详继续道——“总之啊,哪怕是一身的泥泞,凄惨到站都站不起来,我都要一直撑到终点。”

      他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对方墨绿的双眼——
      “到最后也要看着这个世界。”
      “绝对不会放弃。”——

      这是一场堪称【惨烈】的搜救过程,大家都出了很大力气,当然,不要误会,这里说的【惨烈】是微观的惨烈,也就是说,是极少数的人很惨烈。
      这里牵扯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一番队队长冲田总悟的S开关一旦被开启,没有48个小时就不会恢复正常。
      以上,请不要再拘泥于【喂!这是哪里来的设定啊?!根本就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吧?!】这样的事情,相信我们都能理解的,毕竟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能说的小秘密。
      ——好吧,请安静一点,再退一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根本就是常年调在S模式上的,但是我们这里说的S开关可是超S级别的哦,为了便于区分,我们不妨称呼它为【狂化】——对,没错,就是【狂化】,那种一旦开启就会瞬间攻击力UP百分百,爆击率UP百分百,还特别附带轰炸效果的那种,你们都懂的。
      至于具体的勘察过程,相信我们不会需要知道,也不会想知道,【惨烈】两个字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一切,当然,如果你还想了解得更加具体一点,你只需要牢记当事人的幸存感言——【这根本就是一场恐怖袭击】(BY土方)
      幸运的是,至少他们可以确定——高杉晋助带走了坂田银时。
      最直截有力的证据之一就是歌舞伎町巡夜人的证词,以及一段长不过几秒的码头监控录像。录像里,很清楚的显示了高杉一个人下了游船,然后将近六个小时以后,他抱着一个人上了船——虽然被衣服盖住了,但土方觉得自己认得银时的那双靴子——他几次想抛掉的,甚至还和银时吵过一架的,那双可笑又没品的圆头靴子。
      ——但现在,多亏了那双丑的独树一帜的圆头靴子,他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喜爱过它。
      虽然疑点还有很多,但毕竟还是锁定了目标,这会让事情顺利很多。
      ——虽然很不愿这么说,但是他确实稍微安心了一点。
      ——高杉带他走了。
      既然把人带走了,就说明还不至于立刻下杀手的地步,这让几天来一直在为银时的生死揪心的可怜人土方稍稍的安心了那么一点点。
      顺带也稍稍的安抚了一下S值已突破MAX的S星王子——虽然安定了一点后,他更有精力分神对付土方了,或者说,他现在可以全神贯注的憎恨土方了。

      既然人都已经被绑走了,那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搞清楚人被绑到哪去了。而人被绑到哪去了,是个复杂的问题,它一般要因人而异。
      如果是劫匪,大多在窝点,如果是变态杀手,那很难说,酒店的浴缸,绞肉机里,床底下,墙壁里,汽车后备箱什么的……总之极其不好找,极其挑战人的想象力。
      但是,现在的对象是高杉晋助。
      那个男人不会是一个心血来潮就把不相干的人绑走的家伙,他的一切行动都是经过了及其精密的策划。虽然他被称作“最危险的男人”,但这危险之处是说他疯狂又血腥,而不是说他的变态。所以他的行动应该是有迹可循的。但是,最最糟糕的是,作为一个职业恐怖分子,高杉的势力简直让人吐血,他能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再加上土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一样的家伙有什么绑架价值。
      家里有两个小鬼,每月的房租还要他来救急,喜欢吃草莓巴菲,热爱甜食,吊儿郎当,总是用一柄木刀,性格恶劣,但偶尔也有讨人喜欢的一面,剑术出乎意料的好,或许比自己还强,嘴里老是漫无边际的跑着火车……但是,他其实是个温柔而可靠的家伙——
      零零总总的信息慢慢的在土方脑海里拼出一个模糊的坂田银时的形象——就像是面试官手里的应聘履历一样,零零碎碎的东西有很多,但却始终不能还原出一个完整的人生。
      是了。
      拼凑的。
      缺失的人生。
      违和的地方就在这里——在他的脑海里,【坂田银时】似乎就定义着他的交往对象,或者说,是恋人。但除了万事屋老板这一副职以外,好像就没有任何东西了。除了自己已经了解的对方的癖好和习性,或许还有性格,【坂田银时】好像就一直是那么一个自然存在在那里的家伙,以一个成年人的形象,永远在歌舞伎町,要找他就去万事屋,想讨好他就去买定制甜点……总之,他就像某种恒定的符号,在记忆里永远都是那个一成不变的样子,自己对他的认知,也永远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有些突然的,土方想起他甚至不能准确的说出对方的年龄——记忆里好像是问过一次的,但那时也只是被对方打着哈哈一样的混了过去——【“反正比你大哦,多串你只是个小鬼啦,银桑我已经是大叔了啊啊!】,那时自己明显的不相信,但也只是在心里无所谓的想着“骗人的啦”、“反正要大也大不了多少”之类的话,也从没认真的想过要去问……然后,就这么彻底忘掉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没打算去了解——
      年龄是这样的,那么还有经历呢?还有过去呢?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在自己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他老家在哪?……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甚至是他的性格,也许自己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不,应该是,自己都没有想过去了解。
      一直都是这样,简直滑稽可笑到了荒谬——他能准确的说出对方身上有多少颗痣,却没有办法说出对方的年龄。
      就像是一个沾沾自喜的画师,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全画错了】,才惊觉自己画的“松树”根本就只是一枝松枝,余下的全是一片茫茫的白。
      让人无可奈何的云山雾罩,茫茫然的全是萌生的错觉和困惑。
      完完全全的不知不觉。
      土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人生就像是一场残酷的抢答,按下按钮的时候,你不一定知道,等你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限。】

      原本都做好了应付那家伙发疯的准备的。
      坂田银时把玩着杯子,好想这样就能暂时缓和一下室内冻结般的气氛一样,有些不自在的观察着杯底的纹路——高杉晋助不动声色的坐在桌子对面,咬着烟杆,眯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空气像是一刹那变成了某种粘稠的物质,那种焦躁的按捺感让他有些眼角抽筋——
      ——喂喂,好歹说句话吧,别这么一直盯着啊!
      但对方依然是岿然不动的坐在那,冷冷的注视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银时绝望的放弃了原本所谓的【敌不动我不动】战略,他一边继续盯着那只几乎都可以被他盯穿的杯子,一边偷偷的用眼角瞄对方,想要确认一下对方沉默的表象下是不是正酝酿着战斗前的风暴——啊啊,不要拔刀不要掀桌子也不要去想什么危险又奇怪的东西,求求你稍微控制一下攻击力吧!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了——
      “你怎么能说的出‘不放弃’这样的话?”语调里有浓浓的嘲讽和鄙夷。

      一下子事态有点出乎意料——银时为高杉可能的行动模式做了很多设想,有咆哮有痛打有拔刀就砍有当场掀桌……总之,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还一出场就是个反问句。
      但恰恰就是这个反问句,一下子把他炸得措手不及——
      【你怎么能说的出‘不放弃’这样的话?】
      一时间原本以为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被眼前这家伙毫不留情的挑开了。
      ……
      ……
      沉默。
      还是沉默。
      银时有些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气去回答眼前的人,他只觉得一时之间眼前不受控制的跳出了很多很多的画面,一帧帧的,全是昔日的倒影,一下子白云苍狗光影流长……一段段在他眼前明灭——四个人在私塾里肆无忌惮的打闹,老屋里两人在月光下重叠的身影……还有那个他也无法忘记的,战场上的亲吻。疯狂的,苦涩的,令人落泪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吻。
      干渴的,疯狂的,激烈到仿佛要耗尽一生的时光。

      【昨日种种,譬如今日死。】

      银时无力的转过目光,盲目的想要逃离那灼伤人一样的视线

      ——这句话根本就是在鬼扯的吧!?那些玩意儿压根就没死透啊!还会他眼前跳来跳去的,那种劲头看上去甚至像是【敌不死我不死】,非要干耗着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你怎么能说的出‘不放弃’这样的话?】
      这不是简单的指责。
      这是控诉。
      来自过去对今日,诺言对背弃的控诉。
      银时觉得有点晕眩——他一直都在记恨他。原来的自欺欺人的把戏已经不管用了,在这样直接而富有针对性的控诉前,他没办法再用什么【嘛,他就是这样的家伙,他把过去的事情全部都记着,全部哦,所以那些才没有针对我】之类的借口搪塞了。
      高杉晋助不是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刻在脑海里,他是没有忘记坂田银时的背叛。
      这样的话比恶毒的咒骂还来得让他难受,他觉得被刀插到胸口也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简直是痛到要死啊。

      他牵动有些僵硬的嘴角,干巴巴的逃避责任一样的说——“……我也是以后才明白的。”

      以后才明白的。

      虽然,已经晚了。

      【人生就像是一场残酷的抢答,按下按钮的时候,你不一定知道,等你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时限。】

      ——他明白的时候,那个需要他去给出答复的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以后?在背弃我以后么……?”绿眼睛的瘦削男人阴郁的笑了“我的教训给你上了一课嘛。”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在桌下握住了茶杯,银时听见空气中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我最讨厌被人像傻瓜一样……利用。”
      ——“我恨你哟,银时。”语调末尾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
      银时短暂的闭上了眼,好像不这样做他的水循环机制就会错乱一样——
      他原本想要张开的嘴最终只是无声的嗫嚅了记下,然后重归闭上,拳头握紧又松开——

      ——【嘛,好像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明白的时候晚了,而当你终于有机会重新给出答案的时候,却又已经不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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