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漂流》奈何一笑

1、离开

　　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我的房子，当我赶回去的时候，我的住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我拨开人群冲到警戒线前的时候，看到上面只有消防员在寻找着能让大火复燃的盲点。
　　“站住，这里危险，快走开！”一个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了我。
　　“这……这是我的家。”我伤心的看着警察，哽咽着说。
　　“哦，那你进来吧，可是不要离的太近。”说着警察帮我撩起警戒线，让我钻了进去。
　　“先生，这是你的房子吗，请问您知道这座房子的起火原因吗？”这时，旁边一个拿着话筒的女孩把话筒递了过来，同时摄像机的镜头也对准了我。
　　我没有理会，只是埋着头蹲在了地上，心里乱极了。
　　大火将我的房子毁了，我想到的只是以后该怎么办，至于究竟是哪个细节酿成了这场火灾，我不想再去回忆，因为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这个城市里，房子是我的一切，如今除了一份收入微末的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所幸的是，老板知道了我的遭遇后，让我在工厂的宿舍里住了下来，可是我感觉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一个月后，我终于敲响了老板办公室的门。
　　“进来。”
　　“老板，我有事找你。”听了老板的话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阿磊呀，找我有什么事？”老板依旧将二郎腿翘起老高。
　　“老板我想辞职。”
　　“为什么辞职？”老板显得很惊讶。
　　“没什么，我想回老家去看看我爸妈。”
　　“这样啊，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用不着辞职的。”老板微笑着说道。
　　“我估计回去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所以老板我的工钱……”
　　“阿磊，我平时待你不错吧？”老板听了我的话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我知道，谢谢老板对我这么长时间的关照。”说着我向着老板深深的鞠了一躬。
　　“阿磊，说实话我看你手艺不错，所以破例让你搬进了厂里的宿舍，我跟你说，离家这么近能搬过来的，在这里你可是首例。我觉得我够意思了。”
　　“我知道老板，可是我房子没了，以后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还是回老家比较好。”
　　“一直在厂子里干，不好吗？阿磊你说实话，我对你怎么样？”
　　“老板，可是我……”老板的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这样，我看我也留不住你了。好！你要是非走的话，我跟你明说，工资你只能拿走一半。”憋了半天，老板终于说出这样一句话。
　　“老板，你……我……”我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那没办法，厂里现在这么忙，你要是走，那不是摔我的台吗！”老板开始板起了脸，激动地把拆台都说成了摔台。
　　“老板，你还是别这样为难我，最近我够惨的了。”
　　老板听了我的话哼了一声说道：“我为难你？咱们到底谁为难谁呀？
　　“老板，我离开这里你厂子照样正常运转，我怎么摔你的台了？你要是非这么做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义。”
　　“你想怎么样？”听了我的话老板顿时一愣。
　　“你也许不知道，最近我来上班的时候，门口一些穿着制服的人老是问我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既然这么做，我只好随便乱说了。”由于一时气愤我也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不可能啊，都已经打点过了，居然……”老板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并阴森森的注视着我。
　　“嘿嘿，你小子跟我整起这套来了，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老板随即又微笑着站起身。
　　“我可不敢和您耍什么套路，我只是拿回我自己应得的血汗钱而已。”
　　“好，好，好你小子有种。”老板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在我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拿上钱赶紧给我走人，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放心老板。”我答应着伸手想接过他手中的钱。
　　这时老板故意缩了一下手，以至于我并没有接到钱，“告诉你，你要是敢乱说的话……”为了威胁我，老板故意把话音拉的很长。
　　“你把工钱给我发齐了，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走出厂子大院，我十分庆幸自己能带着全部工资和在没有挂彩的情况下出来。舒了一口气，我决定去小饭馆吃顿好的改善下伙食。
　　酒足饭饱之后，我走出饭馆，却陷入了迷茫之中，离开了厂子，等于等失去了一切。此刻，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是一座小小的城镇，生活在这里的市民并不是很多。
　　当初自己就是认为：那些大城市根本就不是我这样的打工者该去的地方，心想那些地方哪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而这些小城镇才是我的首选。所以，我便自以为聪明的选择了这里。
　　几年以来，怀着满腔的热情和经过不懈的努力，我终于退了廉价租房，买了一处自己勉强能买的起的房子。
　　可是，没想到却被一场大火烧的精光。
　　真正失去一切的时候，有些人往往会变的清醒，看着小饭馆不远处飞驰而过的火车，我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第二天，我便踏上了去往新值城的火车，火车飞速的驶离了这里。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我也试着将一些记忆抛出大脑。

　　“新值站到了，有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了。”
　　列车员的喊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拿起手中的车票看了一眼，‘新值站’。这才缓过神来。当我跑到列车门口的时候，列车员正准备要关上车门。
　　“小姐，不好意思我要下车。”
　　列车员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依旧完成着关门的动作。
　　“小姐，我要在这里下车。”见她没有理会，我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继续说道。
　　“哎呀！你干什么？！吓死我了。”列车员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险些跳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要下去。”我歉意的指了指车窗外。
　　“刚刚叫你干什么去了？”列车员白了我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打开了车门。

　　巍峨高耸的候车大厅，宽阔的车站广场，川流不息的人群，都似乎表现出了这座城市的进步和繁荣。
　　我想每个车站似乎就是每个城市的面门，就好像去到谁家，一见门头便知道这家人的居住环境一样。
　　但是，走近这座城市我才发觉它和门面并不相配，简单地说就像潘金莲和武大郎的结合。
　　市区的景色虽不怎样，但还是相当繁华的。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辗转了几条街道。终于，在一条偏僻的街口我停下了脚步。
　　我的面前是一家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会太贵的旅店。
　　“小姐，有没有房间？”我推门走了进去，吧台前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正专心的看着一本美容杂志。
　　“几个人？”女孩回应着我，但是却并没有抬起头。
　　“就一个。”
　　“50一位。”说完女孩把杂志放下，这才和我对视了一眼，但是随即目光便移开并伸手到抽屉里拿出一本收据。
　　“什么，50一位，怎么这么贵？”我惊讶的同时，看到一张圆圆的脸上画着两个浓浓的黑圈。
　　“嫌贵，去别处。”女孩赶忙将手中的收据又扔回了抽屉。
　　无奈我只得转身出门。
　　“等等，你是外地人吧？”
　　听了她的话我转过头，发现她正用那双眼睛疑惑的注视着我。
　　“哦，是的。”我点了点头愣在那里等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大哥，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住下来，这里可是最便宜的旅店了，信不信由你。”女孩说完又拿起了手中的杂志。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门口向窗外望了望，此刻窗外已渐渐的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或许她说的对，更何况我一身疲惫，也不想再去到别处。”我这样想着又走回柜台前。
　　“住下就对了，再去找不一定就比这儿好。”女孩飞快的写着收据，另一只手接过我递去的钱。
　　“给，楼上201房间。”说着女孩递过一把钥匙。
　　“你今年多大？”当我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发觉女孩的脸顿时红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女孩子最忌讳人家问我们年龄吗？”女孩扭捏的回答着。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感觉你比我大哦。”我开玩笑着说。
　　女孩并没有回答，只是白了我一眼，便拿起杂志继续看了起来。
　　讨了个没趣，再加之女孩刚刚翻起的白眼，让我不想在此逗留片刻，我接过钥匙，便快步上楼。
　　放眼窗外，新值城的夜色美极了，和白天正好形成对比。这里的繁华不禁让我担心起来，来这里不知道是对是错。
　　“当，当，当！”正当我躺下来想要睡觉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我起身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正站在门口，见门开了她探头向屋里里望了望，赶忙挤了进来，并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老板，要不要‘特殊服务’？”她嘴里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房间里四处张望。
　　“什么‘特殊服务’你是谁？”我仍旧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最近生意不好，这样老板我给你半价。”说着女孩竟来扒我的衣服。
　　我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将她推出门外：“我……我不需要什么‘特殊服务’。
　　她听后表现的很失望，“哼！老土！”但随即又扔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开了。
　　在我的记忆中，这种事只是以前听人嘴上说过，我觉得那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真实性。但是，今天我却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话。
　　这一夜我并没有睡好，我这个人一向胆小，不知道半夜里会不会遭到她的报复，或是别的事情，况且我一个外地人，若是落在他们手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旅店并不是我在这里的长久住所，虽然晚上并没怎么睡好，清晨我还是早早便起床去退房。
　　“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年龄呢？”在我临走的时候女孩又问了我一次昨天我已经回答过的问题。
　　“我……我就是感觉你比我大，没有别的意思，我才20岁。”我再一次完整的回答了一遍。
　　女孩听了并没有说话，但疲倦的脸已变得缓和了许多，我这才略微宽心。
　　“其实你要是不化浓妆也会很漂亮的！”尽管我猜想她不管怎么化妆，都不会有美的感觉存在。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孩面前说了假话。话一出口，我便有一丝悔意。但，当我看到她脸上浮起笑意的时候又不禁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