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意》文乐

9、向东

　　两骑向东，骏马一日驰骋千里，来时漫漫黄沙渐渐被甩在眼前，大约两日便看见了入关的城门。
　　纵马驱前，城门上铁划金钩刻着一个“秦”字。
　　勒住缰绳，两骑停了下来，城门缓缓打开，从城中涌出一队守城官兵。
　　伏玉朝淡晴挑了挑眉，来者不善。淡晴回了一个理解的眼神，便专注地观察着那队官兵。

　　官兵将两人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的。最后，才从城门中走出一个看似是将领的男子。
　　好神采！伏玉淡晴二人心中不禁大声赞叹。
　　只见此将剑眉高扬，星眸中微带褐色，鼻梁高挺，此人应是有西域的血统，一头黑发微卷被整齐的扎在脑后绑成一个高马尾，唇薄而有棱角，一身甲胄被强壮的身体架起来，甲胄下的肌肉似乎紧绷，准备随时进攻。
　　武者见武者，一旦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便想要一决高低。淡晴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拔剑。期待地看着那名将领，眼中放光。

　　涵灯郁闷了。
　　自己以一介混血之身作为秦玉关的守将，其实主要依靠的就是其不凡的气势，实战中不战而屈人之兵占多数，即使有人愿意与之较量，也会被其气势给压制。但是，眼前这两名男子明显没有一点恐惧，而且那个看起来比较阳光的男人看起来一脸跃跃欲试的感觉。
　　真伤脑筋……他憨厚地想，他的武艺其实远没有看起来高强，这个小兄弟可能要失望了。
　　“两位可有通关文书”他问。

　　淡晴确实是失望了，他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他武功走的是阳刚的路子，最怕遇上伏玉伏衣这种阴柔的武功路子，还没有碰到他们的衣角往往就被暗中内伤死了。他以为打架还是要理直气壮刀碰刀剑碰剑方有豪情。但是这几个月的经历彻底打击了他一刻向阳的菊花心。阴柔的伏玉过后是更为阴柔的伏衣，好不容易碰见了一个看起来像壮士的壮士，人家居然讲礼貌死了！

　　伏玉倒不知道淡晴的心思，也幸亏不知道否则淡晴可能这次不会善了。他心中浮过暗喜，本来以为这队人马是来拦截麒麟意的，没想到是例查，可见他们的行踪好像暂时还没有暴露在全世界面前。于是他乐乐地果断地回答，
　　“没有。”

　　涵灯又郁闷了，
　　没见过被查到没有通关文书还那么高兴地。自己越发的搞不清楚二者的底细，于是更不敢怠慢，又问，
　　“那敢问二位来栖玉国所为何事？”

　　“经商。”伏玉抬头看看天，想也不想地说。

　　经商……涵灯又郁闷，
　　伏玉曾经扮作书生样子看起来确实要文弱一些，但经过了几日风尘早就面目全非。一看就不像文弱商人。更何况淡晴这样标准的武夫……
　　涵灯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丝毫不会编谎话的人，但偏偏二人看起来武艺高强，虽说这边人多，但是没搞清楚情况也不敢乱抓人，于是尽量保持着威严但明显弱了几分地问，
　　“那货物呢……”

　　伏玉温温地笑了笑，这个将领果然没有想象的强势，
　　“我们二人本来是一个商团的会计和护卫，但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风暴，被黄沙埋住与商团失散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二人，也没有地图或罗盘，只能靠日月变化和星辰找到了秦玉关。”他又拿出伏衣放在马背上的包裹里的家徽，“我们是伏衣老爷家的商团。”

　　涵灯松了口气，接过来看了看，确实是伏衣家的标志，而且伏衣家财大气粗，商团里有这样的人也不为少见，但是，他抬头看了看两人，
　　“昨日才有一队伏衣家的人马进了城，并没有提起你们商团遇难的事。”

　　噢？伏玉转了转眼睛，想着怎么圆这个谎，就见城门中出来一个布衣老者，不禁眼前一亮。
　　“老贺。”他唤老者的名字。
　　老者自然地朝他走了过来，鞠了一躬。
　　“玉先生，没想到您还没死。”
　　“您好像十分遗憾？”伏玉嘴角一抽。
　　老贺不回答他，朝涵灯点点头，
　　“将军，两人确实是我们商团失散的人。”
　　涵灯还有疑惑，但是也找不出什么疑点，既然如此，他大手一挥放行了两人，卖了伏衣商团一个面子。
　　等三人走远了，手下人突然反应过来。
　　“将军，他明明说自己是会计为什么贺老对他那么恭敬？”

　　三人入了城，城中人不多，只是一些商贾。伏玉以前来过秦玉关，秦玉关作为栖玉国的边缘要塞与西域的交往频繁，商贾众多，当地人也靠此发家，向来是人声鼎沸弥漫着各国语言的城镇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一些商人还在交货。

　　“老贺秦玉关发生了什么吗？”伏玉问。
　　老贺朝他鞠了一躬，恭敬地回答，
　　“马贼横行。”
　　伏玉点点头，又问，“什么马贼那么厉害？”
　　“据说几个月前立马山上来了一批新马贼功夫不错，手段毒辣，成群集党纪律严谨，如蝗虫一般狂扫附近的小商团，”他顿了顿，“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敢来招惹我们的商团。”
　　你遗憾什么……伏玉向来搞不懂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家仆的心思。

　　大概走了一炷香时间，他们便到了商团的驻地，商团人多，占地也广。一路走来，这应该是见过规模最大的驻地。
　　下了马，两人跟着老贺走进了中央最大的帐篷。
　　只见帐篷内已坐了一人，身着如涵灯一般的甲胄，神情焦虑。
　　“贺老，刚才卫兵传来消息，您家的货物被截了。”

　　老贺圃一听完，不在乎的笑笑，朝那将领拱拱手行了个礼。
　　“谢谢谢将军通知，老身自会去处理。”
　　“嗯，”那将军点点头，“朝中下了死命令不准将领擅自领兵出城，要不然我早就去端了那窝土匪。贺老不必担心我已上禀朝廷，相信不日便会有旨意下来让我带兵去扫贼寇。这两位是……”
　　伏玉行了一个文士礼，
　　“在下李玉，是商团的会计。”又朝淡晴指了指，“这是我的侍卫，李晴。”
　　将军抱了抱拳，
　　“谢召全。”

　　“哗”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拉开，涵灯冲了进来。见谢召全在里面，脸色不禁一僵，有了一点尴尬。
　　伏玉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想着这谢召全也许是这个二愣子威严将军的克星。果然，谢召全冷冷一哼，口中毫不客气。
　　“涵灯将军，这里不是西域请你遵守一点我们这里的礼仪。”
　　涵灯脸色都青了，淡晴心中不禁可怜起这个二愣子。一个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很难相处。
　　涵灯青着脸，还是弱弱地问了，
　　“听说这次连伏衣家的货都敢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