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蔷薇掠杀者》_卡慕”

3、WHEN 淹没于血色悲伤过往 终

　　又是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生活。
　　没有目的的流浪。
　　被冠上掠杀者的头衔，浅空沐独自走在树林深处，头顶的月洒下一层稀薄的光，银色的，凄凉的。偶尔有风吹过，尘土与叶片的起舞，使得这个夜晚有些清冷诡异。
　　血光乍现，利爪对准了女子雪白的脖颈，暗处的黑影扑向浅空沐。霎时间，千万片蔷薇花瓣随风飘荡，下一刻，那可怜的黑影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已在红衣女子的獠牙下化作灰烬。
　　抬手随意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浅空沐对着身侧的树丛，声音淡漠。“是我抢走了你的食物吗？”
　　香水的味道掩去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一个披着绸缎的女子牵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站在浅空沐面前，弯腰行礼。
　　“纯血的君王，浅空大人。”贵妇人蹲下身，瘦弱的手拉开了身边孩子的衣领，凑了上去，“大人说笑了，这才是我的食物。”
　　看着这个长相与贵妇相似的孩子，他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显出一种即便是在血族也有些过分的苍白，不过，他没有挣扎，没有排斥，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接受着自己母亲的饮血。
　　“我说，你再这么毫无节制地吸血，你的儿子明天就没办法继续为你提供晚餐了。”说着，浅空沐眼底掠过一丝杀机，“这是他的孩子吧。”
　　结束了摄取血液，贵妇抬起头正视浅空沐，笑得有些苍凉。“啊，是啊，他的确是有一个负心的父亲。”
　　“有趣。”走到那孩子面前，浅空沐仔细打量着他。
　　还太过幼小的他没办法承受一次性如此大量的失血，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已经有些迷离。浅空沐用尖锐的指甲划破自己的右手手腕，伸到那孩子的眼前。鲜血淌下，纯血的香味立刻让那贵妇红了眼，不过碍于力量的悬殊，还是忍了下来。
　　孩子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而他的母亲此刻正竭力掩饰自己对血的渴望，根本无暇股念他。倒是那位纯血的君王扩大了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将流血的手更加凑近。因为先前的大量失血，实在按捺不住的小孩捧着浅空沐的手，肆无忌惮地舔舐，吸吮。
　　“浅空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尽管用的是尊称，语气里却毫无尊敬。
　　“没什么意思，对了，作为回报的话，能让我住在你们家吗？”虽是疑问句，但那双金眸中，满是纯血种至高无上的命令，分明写着，不得商量。
　　“我能知道理由吗？”
　　看了眼已经满足的小孩，浅空沐站起身，手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一瞬间愈合。“你应该知道的吧，那个人放弃了纯血种的绯樱闲，与你成婚，不会是因为单纯的爱吧。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在意什么。”
　　没有理会因为她的一番话而颤抖的贵妇，浅空沐低头看着那个栗发的孩子，“呐，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支葵千里。”
　　夜里风起，花败。

　　“人类世界的明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虽然是在说话，浅空沐的眼睛却没有离开手中的书本。
　　栗色的长发微卷，贵妇放下手中提着的裙摆，回头看着那位安静得几乎让人可以忽视的存在，定义上却是纯血的君王。“今晚是玖兰大人的晚宴，你会出席吗？”
　　“玖兰枢吗？那个父母自杀的可悲君王。不是很想去啊，反正我也不过是一个不被承认的贵族。”阳光倾泻，却丝毫没有让那个女子不适，就连皱眉都没有。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吸血鬼恐惧阳光的本能也被冲散了。
　　轻笑一声，贵妇转过身，拉开大门，紫色的长裙在风中飘动，煞是美丽。“即使身份不被承认，却也没有人敢不承认你的实力啊。掠杀者。”
　　视线离开那本早已看过百遍的书，浅空沐看着贵妇离去的背影，平静的面容中看不出她的情绪，但是房间里突然涌起的一阵蔷薇花香的波动，还是让站在书柜边的支葵千里意识到，刚才母亲的确是惹恼了这位大人。
　　“那个……浅空大人，今晚真的不去吗？”
　　弥散在空气中的杀意淡去，浅空沐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男孩面前，“怎么，千里希望我去吗？”
　　“嗯。因为浅空大人都不常出门，所以……”散去平日眼中的大雾，如今在那双淡蓝的眼眸里，浅空沐第一次看到了坚持和希望。
　　“啊，我知道了，那就一起去吧。”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浅空沐从他身侧走过，然后在理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对了，别叫我大人了，我不习惯这个称呼。就叫姐姐吧，我对我的外表年龄还是很有自信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黯淡，对，叫姐姐，就像零和一缕那样。

　　血族的晚宴，尽管是在地下的城堡进行，却依旧如此奢华。
　　年幼的君王，周身的气场却让人不敢靠近。虽然笑着，但异常冰冷。
　　看到了站在墙角独自喝酒的红色身影，玖兰枢不顾身侧一翁的指引，而是擅自调转方向，向那个身影走去。
　　注意到那边的轰动，并且意识到轰动的原因正是自己，浅空沐有些无奈地将高脚杯放在最近侍者的托盘上，然后走到玖兰枢面前，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玖兰大人。”没有任何感情，只是称呼，象征性的尊敬。
　　尚是年幼的身躯，声音里也有着来不及褪去的稚嫩。“同样是纯血之君，浅空不必如此多礼，你我地位是平等的，不是吗？”
　　“还真是感动，玖兰大人还愿意承认我这个被放逐的纯血种。”
　　“你就是浅空沐吧。”金发年长的贵族越过玖兰枢，走到浅空沐面前，“最近频繁出现纯血的味道，是你在给支葵家的孩子喂食吧。”
　　看了眼玖兰枢身后的支葵千里，浅空沐挑挑眉，以示默认。
　　“那么，请你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和目的。”
　　金眸中血色初现，蔷薇的香气也以浅空沐为中心向四处扩散，明明是没有窗户的地下，却因为外溢的力量而起风。“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审问我？元老院的一翁。你以为我是谁。掠杀者的行动不需要理由，这么多年还没有记住吗？”
　　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花瓣飘散在空中，带着一丝血腥。
　　轻咳一声，玖兰枢挡在一翁前面，暗红色的双眸中写满了警告。“浅空沐，今天是我的晚宴，给我一个面子吧。”
　　随意地一挥手，不论是香气还是花瓣都在一瞬间凭空消失。“玖兰大人，麻烦您管好自己的部下。”路过支葵千里身边的时候，浅空沐从他手中的pokey盒子里抽出一根，放在嘴里。
　　只有他听见了，那时候身边的低吟。
　　“也许，我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走在宴会城堡上方的花园里，浅空沐看着身边花坛中已经枯萎的月季，有些厌恶。
　　突然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扑鼻而来一阵酒味。“小姐，陪哥哥玩玩。”
　　转过身，浅空沐勾起一个美丽的笑容，“好啊，就和你玩玩。”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凑上去，而那男人自然也更大胆地搂住了浅空沐本就纤细的腰，就在两人嘴唇相碰的前一秒，浅空沐头一歪，下一刻，是獠牙刺破皮肤表层的声音。
　　男人的身体在浅空沐怀中逐渐冰冷，不多时便已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稍一用力将那躯壳推向一边，冷眼看着他倒在地上。
　　“哼，肮脏的人类，连血的味道都让人作呕。”拇指抹去嘴角流下的血迹，浅空沐抬头看着眼前的黄发女孩，“远矢家的孩子啊。”
　　“你就是支葵常说的那位大人吧。”
　　“是吧。”
　　女孩的声音柔柔的，不知为何，在这其中浅空沐嗅到一丝埋葬在回忆里的味道。“支葵很喜欢你呢。”
　　“啊。我知道。”自己好的不像话的孩子缘，早在锥生家的孩子身上就发现了。
　　“总觉得，你和枢大人不一样。”
　　浅空沐一愣，从此刻开始，她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一瞬间她在远矢莉磨的身上发现了支葵千里的影子，一样慵懒的眼神后面，隐藏的是可以看透一切的清澈。
　　“也许在你们的眼中我和玖兰枢的唯一相同点也是最致命的相同点就是我们同样拥有纯血种那不可估量的力量，但是从根本来说，我和他的区别远远胜过了我们力量的同等级。”也不顾年幼的女孩是否听得懂，浅空沐兀自说完这些后，转身离去。

　　这是支葵千里在童年末尾看到的景象。
　　那个雪夜，女子站在红月之下，血色光芒洒在她的红发红衣上，一切是那样嗜血的和谐。
　　花香四溢，花瓣起舞。片片蔷薇花瓣围绕着她飞扬，两片红色组成的蝴蝶停在女子白皙的指尖，如梦如幻。
　　蓦然回首，浅空沐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栗发孩子。这样的情景不禁让她想起那时的锥生零，和自己递给他的那朵蔷薇。而此刻，浅空沐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栗发孩子走到她面前，踮起脚，小手抚上浅空沐的脸。“姐姐，为什么你总是在哭。”平日懒散的气息散去，蔚蓝的眼瞳直视浅空沐的金眸。
　　红影将两人缠绕，浅空沐蹲下身搂住男孩，风中她过长的红发披散开来，将两人包裹，仿佛一个红色的茧。
　　“千里，或许你们就是我一生的救赎。”
　　不管是你还是零，这一次我都要好好守护。

　　舍弃血腥的过往，这一次我的力量，将成为守护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