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未央》第十六人称

6、杏子

　　｛01｝
　　贪婪，嫉妒，是人的本性。
　　如果人无法抑制住自己的阴暗面，
　　那将会被感情所吞噬。
　　｛02｝
　　绿光学院，高中组，一年级9班。这是我的班级，终于在开学一个星期后认识了路的我。现在正面对一个危机。
　　对，
　　——我又迷路了……
　　这不能算是迷路吧…
　　因为，我现在不管往哪里走，四周的景象都是一样的。
　　难道是…
　　鬼打墙？
　　“早上好，夏同学。”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原来是我的同班同学，叫什么来着…哦，对，杏子。
　　“早上好，杏子。”我礼节性的对她点了点头。
　　“杏子？我不是什么杏子啊，我是欣子，你忘了吗？”她一直低着头，说着，她慢慢抬起头。
　　我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她只有半张脸有皮肤，而且都是那种像被圆珠笔插了很多洞的纸一般。另一半脸是…带血的骨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啊，
　　原来是梦。
　　｛03｝
　　“就是那样，吓死我了。”我把我的梦讲给正和我吃着早饭的夏章琪，他一言不发的听完。
　　“心海。”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始说话了，“一般，我们这样的人所做的梦都是有预言性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要变成真的？”我试探性的问。
　　“恐怕比这还要糟。”他沉着脸说道。
　　“呼…”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用手揉乱我的头发，“不过，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
　　“哦…嗯…谢谢。”

　　｛04｝
　　虽然他说的那么严重，但是其实今天我完全没有迷路，也没有碰见那个‘欣子’。而且还认真的听完了两节课，就在第二节课下课后，我的同学——杏子把我拉出了教室。
　　杏子在班上的人缘不是很好。虽然我是才转学进来的学生。但是在与班里人相处的时候，总感觉，所以人都在有意无意躲着她，或者说，是在无视她。
　　她的双手不停的搓着裙摆，看得出她很紧张。
　　“那个，夏同学…我听说夏家都会解决一些‘奇怪的事’…我想让你帮我解决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她低着头边搓裙摆边一次语句的说。
　　“呃…但是我…”我怎么可能强大到能帮别人解决这种问题啊，不过哥哥的话应该能办到吧。
　　“她太弱了，你要找就找他哥哥吧。”汐别扭的走向我们。
　　可恶，这种事情干嘛说出来…
　　“那…夏同学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你的哥哥呢….？”她的头低的更下去了其本上看不到她脸上的任何器官。
　　“嗯…好吧。”我想了想便答应了她，我想哥哥也不至于不理会她吧。

　　“汐，你干嘛要打击我？”我非常不满地说。
　　他并没有理会我的不满，坐下后，他转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杏子。
　　“喂，你有没有发现。她一直没有抬头”他看着杏子说道。
　　我也看向杏子，但是她却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全部脸。

　　｛05｝
　　“虽说如此，但是要到哪去找他呢？”我自言自语的说。现在正值午饭的时间，没有一处是清静的。同时，我最讨厌的就是拥挤和喧哗。
　　眼前有一个假山喷泉，周围的人都很少。我直径走了过去。
　　绕过喷泉，夏章琪站在那儿笑着看着我。
　　“又给我带什么麻烦来了？”他苦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这里？”我惊奇的问。
　　“不告诉你~。”他像个小孩子般对我笑笑，“然后呢，给我带的麻烦呢？”
　　“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我掏出手机，给汐打电话，叫他把杏子带来。

　　｛06｝
　　汐和杏子来了，这时的杏子更加的怪异——用口罩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用刘海遮住眼睛以上的部分。也就是说，她的一张脸完全被遮住了。
　　“看来挺严重的。”夏章琪冷冷的看着杏子说道，“汐，能去茜的地方吗？”
　　“嗯。”

　　“呐，‘茜’是谁？”我抓住走在我前面的汐的袖子问道。
　　“我的…姐姐…”他面无表情的说。

　　｛07｝
　　我们走到一扇门前停下——医务室
　　汐走上去，深呼吸，犹豫再三，终于在夏章琪的危险微笑下打开了门。
　　“终于肯来我啦，汐~~~”几乎是门打开的瞬间，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留有棕色长发就向门口的汐“扑”了过来，不停的在汐的身上蹭来蹭去。
　　“哥哥…”我很不放心的看着夏章琪。
　　他注意到我的心情，像是自信一般的笑了一下。带着我们走进医务室。
　　“我就说阿汐怎么可能主动来找我，结果是你啊，章琪。”她挂在已经满脸青筋的汐的身上，
　　“有个麻烦差事要办啊。”他奈的苦笑道，顺便示意我把杏子领入房间。
　　当她走近杏子时，她轻微皱了下眉，一会儿便走近夏章琪，拍着他的肩，说：没那么严重，只是…”她一副“你懂得”眼神看着夏章琪。
　　他轻轻点头：“可以麻烦你吧？”
　　“当然。”她笑了笑，走到饮水器旁接了一杯水，插上吸管，递给杏子
　　“乖孩子，喝下它。”茜像是在哄孩子般对杏子说。
　　“嗯。”杏子撩起口罩的下端，露出嘴，含住吸管，很快的喝完了水。
　　“躺下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什么都忘了的。”杏子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在确认她睡着了后，茜小心的取下杏子的口罩。我们看到杏子的脸时都不禁倒抽一口气，因为——她的脸正在腐烂。
　　和梦里，
　　一样…

　　茜站起来：“你们站稳了。”她背着我们快速的结印，随后，我们所站的地下出现一个圆形的魔法光圈，上面全部是我不知道的奇异文字。
　　“好了。”她转身对着我们打了一个轻快的响指，骄傲的笑着。
　　“哥哥…”我不知所措的拉着夏章琪的衣袖一直没有松开。
　　“放心，没事的，她只是把我们总原本的时间轴中隔离起来，建立一个新的时间轴而已。”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充满自信的告诉我，“心海，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嗯？”
　　“打开意境。”
　　“哦…”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怎么打开…？”
　　“唉…”夏章琪无奈的叹气，“从式那里得到的项链，带着吗？”
　　我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果然，带着。
　　大概今天早上就在匆匆忙忙上学的时候，顺便把它收进口袋里的吧…唉…意识这玩意儿啊…

　　“戴上它，然后想象，像上次一样，把我们所有人都考虑进去。”夏章琪动手给我戴上项链，并示意我开始进行。

　　｛08｝
　　梦，
　　这只是个梦，
　　不是现实，但是，只要你相信，就会变成超越现实的存在。
　　如果不能影响天堂，那就请你改变地狱。
　　呐，
　　你相信吗？

　　｛09｝
　　回过神来，我发现，所有人都站在了我的梦境里。
　　茜一脸惊异的看着我，“喂，章琪，你可没告诉我，她是诺亚啊。”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夏章琪头也不回的对她说。
　　“梦是相连的，人会说谎，但是梦不会。梦是人心中最真实的存在，心海，现在这里是梦，而你，是梦的主人。你的灵魂会告诉你，你该怎么做的。进入她的梦里去吧。”夏章琪一面皱着眉头看着悬空在我的梦境里的杏子，一面对我说。

　　灵魂？
　　怎么告诉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做。
　　不行，要专注，
　　夏章琪说过，“在梦里。什么都会发生，梦是个不讲道理的地方。”
　　那，灵魂会告诉我吧。
　　我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

　　“心海。”一个幽柔的女声传入我的耳朵，不是茜，不是杏子，是谁？
　　“谁…？”我神经质的问。可是，周围的景物还是没变，只是，大家都不见了…
　　难道是…
　　结界？
　　“心海，梦是靠接触连接的。”女声继续传入我的耳中。
　　“你…到底是谁？”我捂着耳朵大叫。
　　“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心海。去吧，你想救她，对吧。”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嘴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长发整齐的垂到腰间。穿着日本式红白相间的巫女服。
　　她拉着正看着她发愣的我的手，伸向正悬空杏子。当我的指尖接触到杏子的一瞬间，包围着我的结界破裂，慢慢的碎成碎片。她也随着结界的消失而渐渐消失掉。在她完全消失之前，我依稀听见她的声音：“……谢谢你替我陪在他身边…”
　　他？
　　是谁？
　　你，又是谁？
　　｛10｝
　　结界完全消失，我的身边再次出现刚才的景象，大家正惊奇地看着我，而我的手正穿过杏子的身体。
　　“梦是靠接触连接的。”我的另一只手也穿过了杏子的身体，她的身体仿佛空气一边消失在我面前。
　　随后，
　　我的面前出现一片光亮，把整个梦境都包围起来。
　　是杏子的梦吧。

　　“杏子，请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朝着光的方向大喊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有这样的想法而已。

　　光逐渐散去，
　　所呈现在我和其他人面前的是另一个地方，
　　不是我的梦境，是…
　　教室？
　　｛11｝
　　我叫杏子，出生在一个比较富余的家庭，但是，我有个毛病——我喜欢更多别人的东西。
　　别人的都比自己的好，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
　　我喜欢向别人讨要。比如——
　　即使自己有一只和别人一样的笔，我也会向那个人借来用，因为我就是觉得，他的比我的好的多。
　　渐渐的，没有人会借给我东西了，理由是：我不还给别人。
　　哈，
　　我不还？
　　怎么是我的错？
　　明明是你们那走了最好的，而留给我最差的。
　　明明是你们的错！
　　我只是拿回我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有一次，同班同学的小雀的文具盒里多了一只笔，多么漂亮的笔啊，白色的底色，黑色的图案。多么可爱，啊，对了。这支笔是我的才对，只有我才配的上这只笔！
　　我毫不犹豫的那走了它。可是，小雀看到了，她大叫，说我是小偷。
　　这支笔是我的，我大声的告诉她，你才是偷的我的。我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对，
　　难道只允许你们抢走最好的，而不允许我拿走最好的吗？
　　你们都是一样，对了，只要你们都消失的话，我不就能得到最好的了吗？
　　都消失吧！

　　这几天，我都呆在图书馆里。我在查找一些关于咒语的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
　　——“在凌晨零点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如果诚心，电话那头就一定会有人接听。
　　“之后，只要告诉电话那头的人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不过，这要付出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出，我只要那些抢走我的最重要的东西的人消失就好。

　　那天凌晨，我一个人站在教室里。
　　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要诚心，对，我很诚心。
　　我只要它们消失，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喂，你好。”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听，一个空灵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只要诚心和向你付出代价就可以帮人实现愿望的人，对吧！”我激动的向电话那头喊叫到。
　　“是的。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我要曾经强过我的最重要的东西的人都消失！”
　　“你能付起代价吗？”
　　“当然，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出。”
　　“好吧，不过，要先付出代价。可以吗？”
　　“当然！”
　　随后，电话便被挂断。我兴奋的回到寝室，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总感觉有人在随时随地的跟着我，看着我。可是，无论我怎么怎么找都找不到。
　　到了教室，我发现大家都有意无意的无视我。
　　我所谓，
　　反正我习惯了。

　　但是，第三天一件奇怪的时发生了
　　——老师竟在下课后指着我和我的桌子问：“这是谁没来。”
　　明明我就在那里坐着啊，难道不是故意的？
　　真的，看不见我？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要将其他人消失才对啊，难道这是代价？
　　不要…我不要消失啊！！！！

　　这天晚上，我再次在凌晨站在教室拨通自己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还是那个怪声怪气的声音。
　　“我…我不诅咒了…我要变回以前那样…我…”我一瞬间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不诅咒了？”电话那头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是的。我…我不要消失！”
　　“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以违反了条约。所以，你要付出倍偿。”
　　“怎么可以这样啊！你不是什么都没帮我解决吗？我不要！”我变得歇斯底里。
　　“代价就是……”电话那头没有说完便挂断。
　　无论我怎么给自己的号码拨号，都没有人接听。
　　怎么办…
　　怎么办…赔偿什么？
　　突然，脸上不停地疼，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人用笔在我的脸上插着…

　　回寝室的路上，我经过了一面镜子。
　　下意识的去照了照。
　　啊啊啊啊啊….
　　我的脸…
　　正在脱落…正在腐烂…
　　啊啊啊啊啊……我不停的尖叫。

　　｛12｝
　　接下来就是今天早上她来请求我帮助的情景了。
　　我转过头看向夏章琪。
　　他正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丝毫没注意到我的目光。
　　“哥…”我尽量压抑着不安的心情叫着他。
　　他回过神来，看向我。大概一眼便看出我的不安，他微笑着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发。
　　“在凌晨与自身的‘恶魔’签约，真是…蠢到家了。”汐在一旁不爽的说道，但是看得出他的额头上的汗珠。
　　“哥哥…杏子她…没救了吗？”我看着正对我微笑着的夏章琪说。
　　“并没有人想伤害她，是她自己输给了自己的阴暗的灵魂。被动主动都是她自己。我们只能作为旁观者，无法帮助其中一方。如果外界的力量使其中的一方强大起来，那么另一方必将瓦解。无论是□□还是灵魂，一方失去，都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对吧。”他依然微笑着，揉着我的头发说着。

　　随着杏子的记忆停止，包围着我们的景象渐渐消失，变成一团发着光的球体，
　　——灵魂。
　　夏章琪抽走那只揉着我头发的手，走向那团光球。
　　他的脸上好像从来没有过笑容那么冷漠，右手习惯性的插进口袋，伸出左手食指，点向那团光球，“虽然我不能将你变回原样，但是，至少可以将你的痛苦减轻…”他的食指点主光球的一瞬间，光球散开，变成一粒粒光的粒子，在我的梦境里飞舞，随后掉落在弱水中，被弱水吞噬的一干二净，“消失吧。”

　　我一边注视着梦境里的闪闪浮现的光粒子，一边力图确定心的坐标。她到底是在追求什么？我又在追求着什么？别人又到底在向我追求什么呢？结果找不到像样的答案。
　　我时不时的向梦境里的光粒子伸出手去，但是指尖却什么都接触不到。

　　｛13｝
　　我解开梦境，大家从那出来后都一脸疲倦。我看了看杏子躺过的床，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被弱水吞噬了了吧。
　　过后，夏章琪向茜开了证明，证明我贫血需要回家静养几天。虽然我只是累了。
　　当我和夏章琪准备回家时，茜叫住我。她有话要给我说。夏章琪一脸的不爽。
　　“只说一会儿，绝不会耽误您老的。”说完才拉着我走进她的医务室。

　　“心海，你是夏家的诺亚，对吧。”她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着。
　　“嗯。”
　　“虽然我说这些话有点不合适，但是你也应该有身为诺亚的自觉了。”她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要知道，夏家和前原家是两个有过过节的家族。啊，当然，我的意思不是你是我的敌人。但是，毕竟阿汐是前原家的长子，而且是少见的纯种诺亚……那孩子很单纯…像白纸一样，什么颜色都可以染上….所以……”
　　“嗯，我知道了。”我站起身，把手中的杯子递给茜，“我不会再和汐有过多的接触的，请你放心。”
　　我一直都是那个多余的存在。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这里。哥哥，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