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何曾觉

1、长发

　　男孩儿与女孩儿一起随着院里的老爷爷学背诗。
　　童音朗朗：“宿昔不梳头，丝发垂两肩。婉转郎身上，何处不可怜！”
　　女孩儿说：“我也要留长长的头发。”
　　男孩儿撇撇嘴：“都不会梳头，还留长头发呢！小心变成疯婆子！”
　　女孩儿不依：“你才疯婆子！”
　　男孩儿大笑：“我又不留长头发！留长头发的才是疯婆子！”
　　女孩儿要去打男孩儿，男孩儿跑了开去，女孩儿不停地追。院里响起了老人爽朗的笑，久久不绝。
　　女孩儿到底没有留成长发。最初，是学校规定必须得留学生头；后来，是女孩儿自己觉得长发实在是麻烦。
　　女孩儿与男孩儿，也曾手牵着手一起上学。可是，到底疏远了。后来想想，不过为了大人、同学们的一些玩笑。
　　……
　　原来的院落早已经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环境清幽的生活小区。女孩儿与男孩儿的家，楼上楼下，可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然后女孩儿回来工作了，男孩儿却漂洋过海去了太平洋的彼岸——山水相隔。
　　寒冷的雪夜，一群男孩儿、女孩儿奔跑着打雪仗。
　　妙龄的女子，看着欢喜的男孩儿、女孩儿，也笑，笑弯了眉毛，笑弯了眼。
　　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笑什么呢？”
　　女子回首，怔愣。
　　年轻的男子笑：“怎么？几年不见，疯婆子不认识人了？”
　　女子失笑：“大学问家！你回来了啊！”
　　“是啊！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了！”
　　一年后，又是雪夜。外面很冷，新房里却暖暖的。
　　他拥着她：“我怎么娶了个假小子，头发这么短。”
　　她笑：“我可不想当疯婆子！”
　　他也笑：“可我喜欢疯婆子，怎么办啊？”
　　她不依：“那你去娶个疯婆子啊！”
　　他抱紧她：“我想要的疯婆子，只有那一个呢！”
　　她忸怩。
　　他在她耳边呢喃：“宿昔不梳头，丝发垂两肩。婉转郎身上，何处不可怜。留长发，好不好呢？”
　　她红着耳根，臻首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