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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摆渡者 ...
摆渡者
我是一个摆渡者。
我所渡的这条河名为三途川。是的,没错,三途川。三途川即为生灵界与冥界的通道。
而我便是那个摆渡者,把灵魂渡到冥界。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死灵,但我也不是人类。
——或许曾经是吧。在我的记忆初始便是冥王哈迪斯陛下赋予我新生,交予我摆渡之职,所以之前的记忆都遗落了。
但我反正也不需要它,新生的我只需要知道哈迪斯陛下的至高无上与我摆渡的职责就够了。
前生的记忆既已遗落,自然是连名字都记不起了。初时哈迪斯陛下未赐予我名字,那我便没有名字了。
于是大家都叫我摆渡者。
我是一个摆渡者,一个名为摆渡者的摆渡者。
我是一个摆渡者。
我每日载着人类的灵魂流经三途川进入冥界,到达对岸的第一狱。
其实我有些不满,因为我载的已不单单只是无质量的灵魂了,那是一整船的欲望,沉到压抑。日日如此,连我的老搭档也不得以“吱呀”的声音以示抱怨。
常有无知的奥林帕斯山上的神祗在冥界入口处张望,好奇而又不屑地对同伴说:“看,那就是人类,人类的灵魂。”
我笑了,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他们错了,那是欲望,同他们这帮无知的奥林帕斯的神祗一样丑陋的欲望。
但我终究没有说。我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只在入口处张望却不正大光明走进来。我相信回答我的必定是他们不屑的冷哼与匆匆离去的背影,扬起沙尘。
这便是奥林帕斯的神祗,盲目、自大、无能、懦弱。被欲望支配的神祗,在冥界的子民看来不过是空有皮囊与神力的人类罢了。
眼高于顶的奥林帕斯诸神们是看不起冥界的阴暗的。他们喜欢倨傲地皱着眉讨论冥界的黑暗,冥府诸神的丑陋与冥府的破败。但再怎么不屑的神情也掩不去内心的恐惧与心虚。他们从来不承认第八狱朱迪加中极乐净土的绝世美景,他们从来不承认哈迪斯陛下世间最俊美的容颜,也一直说服自己忘却哈迪斯陛下财富之神的神格。哈!冥府竟是世上最富有的地方,谁会信?
而冥府的子民也自是瞧不起那奥林帕斯的诸神的,尽管哈迪斯陛下与大神宙斯是亲兄弟。但那群欲望的浓缩体是永远不会有爱的。是的,他们肆意放纵,放浪形骸,可他们单单不懂爱。他们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
曾经有一度我怀疑奥林帕斯诸神们是不是只把□□当□□情,把权利当作亲情友情。后来米诺斯大人告诉我那本就是如此。他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仍噙着一抹笑,眼神却冰冷得让我发颤。我敢发誓那一刻我有种将死的感觉。而我竟是忘了,米诺斯大人是冥界三巨头之首,而那冥界三巨头,都是半神,都是大神宙斯那厮留下的风流种。
于是我开始沉默起来。冥界的子民不需要有多余的欲望。我必须,无喜无悲。
三途川其实是一条很美丽的河。
三途川的河水很清,却也很深。纵使清澈,也望不见底。
三途川的河水会让人产生幻觉,由心生,由欲生。也曾有丧心病狂者在幻觉中投入湖中,却再也没有上来过。这是被欲望支配者的咎由自取。
三途川也被称为羽沉河,因为即使是一片羽毛落入河中,也会被瞬间吞噬,再也寻不回了。
所以三途川考验着一群群坐在我船上的灵魂,疯狂者的下场便是永远的消失。
三途川的两岸是连绵不绝的曼珠沙华,大片大片,铺红地域。冥府大部分地方都覆盖了曼珠沙华,这是唯一适宜生长在冥界的花。花开千年,叶落千年,花叶生生不相见。而自我到,我也只看到了曼珠沙华的花,绝代妖娆。
三途川尽头的岸边有一座一木屋,里面住着命运女神三姐妹。
诸神厌恶她们丑陋的外貌,更惧怕她们司掌命运的神职,于是她们便只能在冥府落脚,在三途川的岸边,纺着命运的丝线。
在一次摆渡时我恰好碰上出门的拉克西丝女神。她那张褶皱的脸笑得像朵菊花般,声音沙哑道:“好啊,卡隆。”
我只点头回应,并没有去纠正她错误的称呼。
我是没有名字的,所以新来者都只叫我摆渡者。但米诺斯大人、拉克西斯女神他们却总是叫我卡隆。卡隆这个名字我知道。他也是一个摆渡者,我的上一任。而在我看来他说一个贪婪的人,他要求每一个渡河的生物支付他一个金币。他是怎么离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瞧不起这种人的。
我初来时没有人发现来了一个新人,他们直叫我卡隆。我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对每一个摆渡者都如此称呼还是因为我与那位卡隆长得太相像。
我的房间并不大,却被六个大箱子占去了大半空间。
这间屋子是上任的卡隆留下来的。对于前辈留下来的东西我无意去碰,箱子上面上了锁,没有钥匙即便用神力也是打不开的。
我自是无意去一探究竟,平日都是直直忽视的。人类说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点的真伪我无从得知,但我知道好奇心足可以害死我——米诺斯大人很好地向我证明了这一点。我可以对着哈迪斯陛下发誓我看到了米诺斯大人当时眼中凛冽的杀意。
所以我不该有多余的感情或欲望。我说过,我必须,无喜无悲。
这日,我又把一坨令人作呕的欲望渡到了彼岸,便撑着船驶向三途川深处。至于那群令我心下不悦的东西,冥界最公正严厉的判官米诺斯大人自会给予他们惩罚的。
两岸的曼珠沙华伸展着妖娆的身姿。深吸一口馥郁的芬芳,我终是平复下了微躁的心绪。
我轻笑。还是这曼珠沙华善解人意,知道冥府的寂寞,甘愿在这被阳光抛弃的冥界绽放芳华。世人恐惧死亡,所以他们连带着厌恶象征着死亡的曼珠沙华。这是一种妄论,但我无法去改变。世人皆不懂,没有见过曼珠沙华便永远无法领略其遗世的绝代风华,就像没有在奥林帕斯山居住过便无法相信那里空洞的糜烂。世人皆不懂,因为他们无知地被所谓真实,所谓欲望而蒙蔽。
我伸手隔空拈过一片彼岸花瓣,用指尖轻轻摩挲。花开千年,便叶落千年,花开之时即是叶落之期。花叶深深不相见,这是否是大神对它执意留在冥界的惩罚呢?无人知晓。
也不知那叶现之时又是怎样一番光景,想那时冥界也应该没有红与黑交织的这般寂寞了罢。
“卡隆,难得又见着你了。”苍老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回神看向站在河边的拉克西丝女神才惊觉自己已到了三途川的尽头。
“拉克西丝女神,确实许久未见了,难得您从您的小屋中走了出来。”我与她自然道。这位女神的外貌着实比不得奥林帕斯的诸神。命运三女神都是老妇的形象,即便是青春女神赫柏也无法唤回她们昔日的容颜。这或许便是神谴,执掌命运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总是要出来走走的,这曼珠沙华倒是开得不错。”她笑着,仿佛寻常的人间祖母般。
“确实。”我不知她有何意,只好顺着她的话。
“卡隆,你渡了这千万年的船也不乏?今日便随我进我那间小破屋看看罢。”
命运三女神向来是不与旁人有过多接触的,更甚少有人能有幸探得她们纺的命运线。她此番邀请却让我有些迷惑了,但对方是二级神,她的话我是不得不从的。
我听从地把船泊在了岸边,随拉克西丝女神一道走进了她那间与我相仿的木屋。屋内有三架纺织机,上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另外两位女神正坐在两架纺织机前工作着,对进门的二人熟视无睹。
我看见其中一位女神举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一条辛苦纺好的丝线剪断,神情漠然,仿佛她适才的举动并不是收割了一条生命一般。也是了,千万年下来,日日如此,对生命早该麻木了,我适才想的也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灵魂增加我的工作量罢了。
我转头看向拉克西丝女神,她正站在属于她的纺织机前笑吟吟地看着我。她用手抚过纺织机上的丝线,对我说:“卡隆,这便是命运线,我们按照命运的指引纺出来的线。”
她的声音辽远,而我突然有些感慨。其实命运三女神只是司掌命运罢了,她们并没有改变命运的力量。他们只一日日地遵从着命运的指示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罢了。或许没有人或神会比她们更厌恶命运。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自从我进入这个屋子,我便知道拉克西丝女神是特意站在岸边等我的,遵从命运的指令。
“卡隆,你看,这是你的线。”拉克西丝女神拈起一条丝线对我说道。
我闻言看了看,便发现了线上一处明显的结。
“打结了。”我用平淡的语气叙述道,内心平静漠然得仿佛在将别人的事。
“确实打结了,你倒是沉着。”她似是赞赏道。
“多谢您的夸奖。”我回答得不卑不亢。我不应有欲望,我理应无喜无悲。或者说我必须,我不得不。这是身为三途川摆渡者的宿命,一旦有了欲望便会被三途川的幻觉所迷惑。
拉克西丝女神不甚在意地笑笑,接着问我道:“那么,我亲爱的卡隆,你希望我把这结解开吗?”
我垂眸道:“女神请随意,我还有事需离开了。”语毕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我仍可以听到拉克西丝女神小声的嘀咕:真是不可爱的孩子。
我没有回头。其实我很想告诉她不必强迫自己对我微笑,你要理解一个万年未曾动过面部肌肉的人突然间堆满了笑容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但我终究没有说。
我回到了我的船上,撑杆摆离了此处。我知道拉克西丝女神时会把那个结解开的,那是命运,连身为命运女神的她都不得不遵从。
无意间我王三途川中看了一眼,脑中空白了一阵,才看清河水中倒映的我那张看了近千年的脸。
我不再停留,驾船离去,不再回头看命运女神们的小屋一眼。
一日的工作之后我又回到了我的小屋。我敏锐地发现那六只大箱子上的锁不见了,但我仍没有去翻看箱中的东西。并不是隐私不隐私的问题,也不是处于对上一任的卡隆的尊重。我不去动那些箱子只是因为我不想罢了。我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就像我之前明知那锁的钥匙就放在床头被隐住的空格中却始终不曾拿出来过,就像我无意去知道木箱上的锁为何突然消失却又出现在存放钥匙的地方。
很多事我都知道,但我需要装作自己不知道。他们说,大智若愚。
随后的日子依然如旧,平平淡淡的日子却异乎寻常地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始终说不上来。像那灵感乍现时突兀一闪,却始终抓不住踪迹。
而一日。我在照常的渡船中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类。
说他特别不过是因为他难得还能在冥界与我这个三途川的摆渡者攀谈。
“嘿,摆渡者。”他向我打招呼,面色如常。
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却仍淡淡颔首以示礼貌。这个人类身上的欲望重得让我深深反感。是贪欲吧,竟然强烈到掩盖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因而才能如此正常地与我交谈。
他也没在意我的冷淡反应,只一个劲地对我说金钱的美好。他不断地说,甚至在幻觉中也不忘对我施以语言骚扰。
“喂,摆渡者,你知道金钱有多美好吗?”
“喂,摆渡者,你肯定不知道无数金币在一起碰撞时的声音有多迷人吧?”
“喂,摆渡者,你看见过堆得和山一样高的金币吗?没有吧,我告诉你,那金光闪闪的可以晃花你的眼呢。”
“喂,你看见没,好多好多金币!真是美好啊,就算只是幻觉我也觉得很幸福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在堕入三途川的幻觉中的人几乎都是无法自我察觉,因为那不是梦,那太真实,或许连我都无法辨别三途川的幻觉与现实,而这个人类却发现了。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异类,一个贪欲强烈得连幻觉都无用的异类。
最终我把船渡到了对岸,船上的灵魂陆续上了岸。那个异类是最后上岸的,在我催他前他一直未动。
“你还不上岸?”
“我只是想对你说件事。”他笑得诡异,我却没有回应他的欲望。
他垮下脸,一脸沮丧道:“我只是觉得你太愚蠢了。你看你每天都可以渡这么多人过河,若是每人收一枚金币,你就是富翁了。”说完,他迅速上了岸冲我摆了摆手。
我没有说话,只把船渡到了三途川的入口。
那真是一个异类。我想。
我甩了甩头,不去承认刚才的心动。我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在下一拨灵魂走到我的传前,我鬼使神差地对他们说:“渡河者每人一枚金币。”
而我没有想到,那些灵魂竟十分听从地取出了金币,相继递到我身前。
我愈发觉得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的手竟然自发得接过了金币放入了外衣口袋,极其自然地。
我感到一种极致的恐惧,但我的身体感受不到。
我把每日收取的金币放入我房中的木箱内,用床头藏着的锁锁住。
然后,渐渐地,我的金币充满了整整六个大木箱。
那是贪欲,我知道。
惊恐过后,我十分冷静地看着我自己沉浸在贪欲中不可自拔,如局外人一般。
终于有一日,我遇到了一个带着斗篷的灵魂。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在心里舒了口气,我有预感,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了。
然后我听见我自己问:“你是谁?”
那个斗篷人阴阴地笑,没有回答。
我又听见我自己说:“不管你是谁,渡河上交一枚金币。”
那个斗篷人伸手将一枚金币放入我手中,随即踏上了船。我趁他尚未站稳时手腕一翻扯下了他的斗篷。
然后我看见了他的脸。
一张与我的脸一模一样的脸。
“你到底是谁?”我听见了我愤怒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
而那个斗篷人并没有对我无礼的行为有所微词。他不甚在意地笑笑,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不认识我吗?你不认识我这张脸吗?我是卡隆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就是你啊。”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大声道:“不可能,你到底是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仿佛如此就可以驱散心中的不安。
这是弱者的行为,我不屑地撇嘴,但没有办法,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很久了,如同完全脱离了真实。
斗篷人笑得诡异,缓缓将手伸向我……
眼前一阵发白,再回过神时眼前已空无一人了。
我回过头了然地看了眼不远处命运女神的小屋,撑杆向三途川下游驶去。
是的,我很早便知道了,我刚才是处于幻觉之中。或许并不确切,因为那是记忆与幻觉的梦境。
命运女神解开我命运线上的结时我便逐渐恢复了曾经的记忆,而这一切只因我无意看了眼三途川才变成了真实的幻觉。我的无力感只因我只是这段记忆的看客,记忆中的主人公确实是我,但已不是如今的我。确切地说我已不是过去那个我了,那个贪婪的卡隆。
我还是我,但我已不是我。
我如个局外人般经历着幻觉与记忆交织的梦境,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局内。最初我也确实没有发觉,然而之后的经历却让我起了疑惑。我仍心明如镜,缘何这镜台却染了尘?我有自己的思想,却无法依从自己的意愿支配这身体,只因我不过存在于过去,躲在卡隆的身体里观望着这一切,重复着记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发现摆渡者换了人,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没了最初的记忆。我是卡隆,是那个曾经沉沦贪欲的卡隆,但如今我只是一个摆渡者,一个无喜无悲的摆渡者。
我是一个摆渡者,将灵魂载到三途川彼岸。
我无喜无悲,我不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之于冥府的神族早已失去了意义。
或许您真该瞧瞧这冥界连绵成海的曼珠沙华,是如何摄人心魄。
如何?我在三途川恭候您的大驾。
所谓的三途川是家教里的囧。。实在懒得去翻冥界里那条河叫什么了。。反正三途川也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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