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卫七

16、第 16 章

　　承安的满月宴办得极为隆重。
　　不仅皇室宗亲悉数到场，连江南、北境的几位封疆大吏都派人送来了贺礼。高舒沅抱着裹在明黄襁褓里的婴孩，接受众人的朝贺。
　　"这孩子长得真好。"太后轻轻逗弄着承安的小手，"瞧这眉眼，既像啸如的英气，又有舒沅的灵秀。"
　　月华郡主与林墨并肩而立，送上了一对精巧的银镯："这是苏州老师傅打的，寓意平安康健。"
　　高舒沅注意到月华郡主说话时，林墨始终温柔注视着她。那个曾经骄纵的少女，如今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光彩。
　　宴至酣处，皇帝突然下旨："摄政王世子扈承安，聪慧灵秀，特赐双俸，封为安国公。"
　　满座皆惊。本朝惯例，亲王世子需年满十岁方可请封，而承安尚在襁褓就得了国公之位，这是莫大的恩宠。
　　扈啸如正要推辞，皇帝却道："皇叔不必推辞。这是朕给侄儿的见面礼，也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高舒沅明白这话中的深意——
　　皇帝是要用这个爵位，彻底断绝日后有人拿孩子血脉做文章的可能。

　　入了夏，承安开始咿呀学语。
　　这日高舒沅在荷塘边教孩子认莲蓬，忽见扈啸如带着一个布衣老者远远走来。
　　"这位是沈太医，"他介绍道，"太医院首座，今后由他为你调理身子。"
　　老者须发皆白，目光却清亮有神。他把脉良久，忽然道："王妃早年是否中过寒毒？"
　　高舒沅心头一震。这是城破那年落下的病根，连慕玹都不知晓。
　　"可能根治？"扈啸如立即问。
　　"需连服三年汤药，期间不可再孕。"沈太医写得药方，"否则再有身孕，恐有性命之忧。"
　　当晚，扈啸如亲自煎了药端来。看着她皱眉饮下，他突然道："有承安足矣。"
　　她抬眸，见他眼神认真："本王不愿你再冒险。"
　　窗外荷香阵阵，她靠进他怀中。这个男人从不轻易许诺，但说出的每句话都会做到。

　　九月秋猎，扈啸如坚持要带承安同行。
　　"孩子还小..."高舒沅有些担忧。
　　"本王的儿子，不能娇养。"他抱着承安骑在马上，小家伙不但不怕，反而兴奋地挥舞小手。
　　猎场中，众臣见摄政王亲自带着婴孩狩猎，都暗暗称奇。更让人惊讶的是，当一头白鹿掠过时，承安竟咯咯笑出声来。
　　"看来世子喜欢狩猎。"皇帝笑道，"皇叔，不如把这头白鹿赐给承安做玩伴？"
　　扈啸如低头问怀中的儿子："想要吗？"
　　承安咿呀着伸手，白鹿竟温顺地低下头。众人啧啧称奇，都说世子有祥瑞之相。
　　当晚营帐中，扈啸如看着熟睡的儿子，忽然道："等他再大些，本王教他骑射。"
　　"然后呢？"她笑问。
　　"然后..."他握住她的手，"带你们去看江南的烟雨，北境的雪山。这天下太平，该有个人陪本王共赏。"
　　帐外篝火噼啪，她靠在他肩头，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承安周岁这日，摄政王府宾客盈门。
　　抓周礼上，小世子先是抓住了一卷《史记》，又拿起一枚虎符，最后摇摇晃晃地爬到高舒沅面前，将虎符塞进她手中。
　　满堂哄笑中，扈啸如朗声道："看来世子是要母亲掌兵权了。"
　　是夜，宾客散尽。高舒沅哄睡孩子后，发现扈啸如站在院中那棵他们共同栽下的海棠树下。
　　"还记得我们大婚那日吗？"他从身后环住她，"你戴着喜帕，本王还在想，这是个怎样的女子。"
　　"现在呢？"
　　"现在是本王的妻子，承安的母亲，"他轻吻她发梢，"更是与本王并肩同行的人。"
　　月光如水，照亮树下紧紧相拥的身影。从猜疑试探到相知相守，从国仇家恨到天下归心，他们用了三年时光，终于走到了今天。
　　承安在乳母怀中咿呀梦语，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在这个他降生的太平盛世里，所有的恩怨都已化解，所有的遗憾都得以弥补。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