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不烦》施青临

9、烟吻

　　“没有呢，”温舒学着温烦说话的模样笑了笑，“我好累，只想整天睡觉。”
　　“哪有你这样的，”温烦垂眸无奈道，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温舒碗里，热的饭被肉汁浸透，温烦看着桌对面少年快乐皮囊下疲惫的模样，“每天睡太久也会累的，不过，你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嗯，”温舒听后点头，这才满意低头吃饭。
　　收拾碗筷的时候，温烦偶尔回头看两眼客厅，每次都能能看到温舒鬼鬼祟祟的身影。
　　“做什么呢？”温烦从厨房走出来，恰好撞见温舒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卧室里赶。
　　“没什么，”温舒背着两只手往后退了几步，他捏着手里刚从客厅杂物柜里拿的胶带，朝温烦打了个马虎眼后就跑走了。
　　回到卧室里，床上正摆着一个大大的相册，相册是活页的，里面的照片不多，空白页都被温舒取了下来放到一边。
　　他回头锁上了卧室门，这才坐到桌边用剪刀剪了几截胶带下来，床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图片，仔细看的话，这些图案虽然粗糙，却能看得出剪出这些图案的人有多用心。
　　门外传来拧动把手的声音，温舒听到动静后回头，忙不迭道：“等下，等我一分钟。”
　　“瞒着我做什么呢？”温烦也不拉门把手了，听上去还颇有些悠闲，“一分钟是吧，来我数数看，一二三十……”
　　温舒专注着把这些细碎的图片贴到相册上去，还没注意到门外这人的流氓数数法，他飞快地粘好了这些纸片，拿起相册后快速看了一眼，觉得大体没什么问题了后，嘴里喊着“好了”顺便合上了相册。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温舒把相册藏在了身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温烦。
　　“藏什么呢？”温烦觉得有些好笑，做出一副偷看的样子，却没真的看到，“鬼鬼祟祟，小老鼠。”
　　“给你准备的惊喜，”温舒就要把相册拿出来了，他的眼睛亮亮的，“猜猜是什么东西。”
　　相册已经露出了一个角，温烦没多想，只问：“书吗？”
　　“不是，”温舒也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索性把相册拿了出来，他把黑色的册子捧到温烦跟前催促着，“是这个，打开看看。”
　　温烦拿起了相册，搂着人一块进了卧室。
　　他带着温舒坐了下来，把相册放在了自己腿上，这才有要翻开看看的意思，温舒只盯着温烦的脸看，仿佛一直在期待对方看到相册里面的东西后会有什么反应。
　　相册被打开来，温烦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看到里面的照片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忽然凝固，笑得比照片里的人还要僵。
　　温舒记得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是在游乐园时，那位好心大姐替温烦拍的照片。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也一起拍过零零散散几张照片，温舒也都一一把它们洗了出来，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了这本相册里。
　　他剪出的那些图案，大多都是和当初拍照片时有关的元素，就像在游乐园的那天，温舒就在照片周围贴上了彩带和棉花糖的纸片。
　　温舒没觉得温烦此刻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只当对方是被惊喜到了：“怎么样，喜欢吗？”
　　“这本相册我只用了几页，后面还有好多呢，所以我想好了，”温舒看着温烦的脸充满希冀道，“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去海边，去爬山，去很多地方，然后都记录下来放到这里面。”
　　温烦从始至终没抬过头。
　　“你觉得怎么样？”温舒问。
　　“温舒，”这一声过后，温烦许久才继续开口，他合上了相册，眸子里流动的不止有一两种情绪，“我渴了，想喝可乐。”
　　“冰箱里没有了，”不等温舒回答，温烦就立马接上，“你帮我去王叔那里买回来吧。”
　　“可你不是……”温舒欲言又止，他看着温烦的眼睛，看这人当真渴求的模样，不理解平日里几乎一点饮料都不沾的人怎么会想喝可乐，但他还是应了，“行，等我回来。”
　　走到客厅里时，温舒顺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最上面的冷藏层里只摆着几个易拉罐，都是平时温舒都不愿意碰的小甜水。
　　就当采购点喝的了，温舒这么想着走下了楼，日常爱到处乱逛的咖啡又在他们这栋楼下徘徊，温舒看到了咖啡，还没招手对方就“喵喵咪咪”地跑了过来。
　　温舒蹲下把小猫捞了起来，对方乖乖靠在他怀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咖啡，你怎么又乱跑？”温舒笑着问，没走多远就到了便利店门前，他推门进去，小猫终于不安分起来，“扑腾”一下跳到了地上，大摇大摆地走进用一块布隔着的隔间吃猫粮去了。
　　王叔看着咖啡被温舒带回来，嘴上总是要忍不住说一两句这小家伙有多么调皮，可他眼里的慈爱怎么也藏不住。
　　温舒短促地笑了一声，拿了个袋子来到冰箱旁边往里放饮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王叔聊着天。
　　付钱的时候，王叔把温舒挑的饮料都装了起来，他看着温舒整个人的状态，忽然忍不住说：“小舒啊，最近我看你可高兴了，是不是在学校有进步啊？”
　　听到这话，温舒付了钱接过塑料袋，他先是一愣，随即脑海里闪过温烦的脸。
　　“是啊，”温舒没反驳，朝王叔摆了摆手，“王叔再见。”
　　“再见。”王叔站在收银台边笑着对温舒招手。
　　从出门到回家的这条路很短，前后也许还不过五分钟。
　　温舒上楼时还很期待，想要接着刚才他和温烦的话题聊下去，他想，他们最好可以聊一整个晚上，聊到天昏地老。
　　“我回来啦，”温舒对着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声，径直走到了冰箱边。
　　他把袋子里的饮料整整齐齐摆到冰箱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只看到了关得紧紧的卧室门。
　　所有的饮料都被放好了，温舒拿起袋子里剩下的一瓶可乐走到门边，嘴里还嘟囔着：“看这么入神啊？我回来了你都不出来看一眼。”
　　门开的那一瞬间，饮料的温度终于顺着温舒的掌心传到了全身各处，冰冷刺骨。
　　易拉罐落到了地上，“骨噜骨噜”往前滚了一小段距离，最后落定在一个地方，再也不动弹。
　　卧室里此刻空无一人，相册也还在原地，而温烦不见了。
　　温舒捡起地上的易拉罐放到了桌上，他走出卧室，去其他房间看了几眼，还以为温烦只是去做别的事。
　　屋子里寂静无声，温舒看过了这里的每个地方，都没找到除他以外任何一个大活人的身影。
　　“扑通”。
　　屋子里安静得不像话，温舒站在客厅中央，这里静到他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咔嚓”一声，温舒立刻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隔着一张门，这是门外发出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想要走到门边，可脚上像是被压上了两颗千斤重的石头，温舒艰难走动着，又感觉平时普通的地板变成了吃人的沼泽，他一脚踩进去，又抬起来，就快要被吞没。
　　即将陷入沼泽的瞬间，门开了。
　　温舒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搭在了门把手上，天黑了。
　　他拉开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昏暗的楼道内弥漫着烟味，灯没亮，只有门开之后露出的一小块亮光。
　　温舒站在门边，看到了黑暗里闪烁的一点红光，他把门全部打开，正好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一个人。
　　那人抖抖烟灰，烟头的红光就更明显，温舒皱起眉，不确定地问了一声：“温烦？”
　　坐在楼梯上的温烦动作一滞，他回过头来，手上还有一根已经燃了一半的烟。
　　“怎么在外面？”温舒走了出来，视线始终停留在那根烟上。
　　似乎闻久了，烟味充斥鼻腔，他像是也跟着吸了一根。
　　“看你太久没回来，就想出来等着，刚在天台待了会儿，怎么了？”温烦在楼梯上掐了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走了过来，“外面有蚊子，先进去吧。”
　　两人沉默地关上了门，温舒走进家门，没走几步就回过头去看温烦，还在纠结这人刚才的不知所踪。
　　“你……抽烟？”隔了许久，温舒才问了这么一句。
　　“嗯，”温烦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他走到温舒跟前来，露出了一个不大自然的笑，看上去更显疲惫，“不会经常抽，只是偶尔抽一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舒想起他听到的“咔嚓”声，忽然伸手到了温烦的兜里，果然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怎么？”温烦轻笑一声，“抢劫啊？”
　　“烟是什么味道的？”温舒的手被温烦抓住，他也不抽回来，忽然抬头问了这么一句，活活把温烦问住了。
　　“想抽烟？”温烦的语气还是像平时那样，但这会儿却好像多了点不容置疑的严肃，“这个不准。”
　　“为什么？”温舒也没打算真的要抽烟，他只是觉得温烦忽然严肃起来有点好玩，“如果我非要呢？”
　　这话一出，温烦忽然抓紧了温舒伸到他兜里拿打火机的手。
　　眼见这人是要玩不起了，温舒正要脱口而出“开玩笑的”，可他还来不及开口，整个人就被温烦拽了过去。
　　“如果非要抽，”温烦捏起温舒的下巴，审视般看着他的爱人，目光混沌，“那就把你关起来，每天只能吃饭喝水和睡觉，等你撑不住了，就要像现在这样跑过来求我。”
　　温舒一愣，很快被对方衔住了唇，温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动作仿佛要把温舒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他们化为一体。
　　烟味顺着接吻的动作传了过来，温舒久久没能缓过来，此前他们就算情到深处好像也没有过这样激烈的吻，温舒皱着眉，却感觉有一滴小小热热的水从他眼角滑落。
　　是泪，不是温舒的。

作者有话说

　　写了两章本来是打算卡在零点前发的，但是有点小忙不小心过点了，所以两章还是照发，算是补的，今天还会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