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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疗伤闲语与未觉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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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庆功宴喧嚣过后,四人住进了皇帝特意安排的僻静行宫疗伤。南燕国的御医和珍贵药材流水般送来,但对于他们这种修为受损、更兼邪蛊侵蚀的伤势,凡间药物效果甚微,更多是靠自身修为化解。
庭院深深,药香与灵气混合,弥漫在空气中。
苏玉窈独坐水榭,面前摆着她的古琴“九霄环佩”,指尖虚按琴弦,却未成曲调。她在细细感悟与“血丝琴”正面交锋时感受到的那股诡异音律法则,试图从中找出克制之道。邪蛊术的残余阴寒之力在她经脉中流转,被她以精纯的《清心普善咒》灵力一丝丝逼出,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沉静锐利。经此一役,她对音律之道的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
隔壁院落,楚瑶的临时丹房则热闹得多。她面前摆满了从皇宫宝库和市集搜刮来的药材,正对着一本破旧的丹方古籍抓耳挠腮。“赤阳草三錢,朱砂二兩……不对不对,这比例炼出来的‘驱邪正阳丹’会不会太猛了?万一吃了流鼻血怎么办?墨渊那个闷葫芦肯定嫌我炼得不好……”她一边嘀咕,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丹炉火候,小脸上沾了几道烟灰也浑然不觉。这次遭遇让她深刻意识到,以往那些效果“惊喜”的丹药,在真正的强敌面前远远不够,必须研制出更稳定、更强大的丹药。
谢无忧则显得“无所事事”。他斜倚在庭院的紫藤花架下,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内敛,默默运转合欢宗秘法,修复受损的元神。与木偶妖的对抗中,他的魅术屡屡受挫,精神反噬不小。他看似随意,心里却在反复推演:“那妖女的傀儡丝线无形无质,专攻心神控制,我的‘情丝绕’虽也是操控之法,但走的却是引动七情六欲的路子,似乎……可以借鉴一下那种‘无形渗透’的法门?” 他偶尔睁眼,目光总会不经意地飘向水榭方向,看到苏玉窈专注的侧影,嘴角会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淡淡笑意。
最忙碌的当属墨渊。他几乎足不出户,在房间内布下小型聚灵阵,身边堆满了关于阵法、傀儡术、诅咒以及南燕国地理志的玉简。星盘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推演着木偶妖可能隐匿的地点、其“不死”特性的根源、以及下一次遭遇时的应对策略。他眉头紧锁,意识到队伍缺乏有效的范围控制和反制无形攻击的手段,开始尝试构思一种结合困阵、清心咒、反诅咒于一体的复合型阵法,但进展缓慢。
这日午后,伤势稍好的四人难得聚在庭院石桌旁喝茶(楚瑶提供的“安神养元茶”,味道依旧古怪,但效果不错)。
“唉,说起来,那个木偶妖真是难缠,”楚瑶捧着茶杯,心有余悸,“打又打不死,还能下蛊,最可恶的是操控无辜的人,让我们束手束脚。”
谢无忧懒洋洋地接口:“可不是嘛,比水里那对兄妹还麻烦。好歹那对兄妹还能把他们恶心走,这木偶妖,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他说话时,眼神瞟向苏玉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苏仙子,你的伤没事了吧?那妖女的琴邪门得很。”
苏玉窈轻轻摇头:“已无大碍,有劳谢道友挂心。” 她顿了顿,看向墨渊,“墨师兄,依你之见,那妖物……是否真的已被我们诛灭?”
墨渊放下茶杯,神色凝重:“难说。星盘推演显示,皇城范围内的邪气虽大幅减弱,但并未根除,有一丝极隐晦的怨念与死气盘踞不去,似乎在地脉深处蛰伏。其‘不死’特性,恐怕与某种核心之物或特定环境有关。”
谢无忧挑眉:“哦?这么说,咱们这功德赚得还有点悬?”
“可以这么说,”墨渊点头,“若不找出其根源,恐有卷土重来之患。”
楚瑶顿时苦了脸:“啊?还要打啊?我可不想再被那些丝线缠住了!”
就在四人商讨之际,他们浑然不知,在行宫最深处的阴影角落里,一只被风吹落、摔断了胳膊的陈旧布偶娃娃,其纽扣做成的眼睛,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红光,随即彻底黯淡,仿佛只是错觉。一缕比发丝还细的暗红气息,悄无声息地渗入地底,向着皇城某个方向遁去。
那是木偶妖溃散时留下的一缕极其微弱的妖识印记,它无力做任何事,仅仅是一个“眼睛”,一个“耳朵”,将四人的动向,尤其是他们对它“不死”特性的猜测,传递给了正在地底深处借助千年怨木和皇家戏台残存怨气重塑身躯的本体。
废弃戏台下,那具眉心点朱的陈旧提线木偶,周身缠绕的暗红丝线更加浓郁,仿佛在编织一个巨大的血茧。茧中传来低沉而怨毒的笑声:
“猜吧……慢慢猜吧……等本座‘血丝观音’法身重铸,便是你们……成为我完美藏品之时!”
南燕国的天空,依旧晴朗。但一股无形的危机,如同蛛网般,正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悄然蔓延。四人的疗伤与成长,与暗处敌人的复苏与蜕变,正在争分夺秒地同步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