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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李家的倒台是必然的,但也是猝不及防的,李崇义打死都想不到最后竟然是栽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出面证实这些兵器皆是李家授意铸造的是李维翰的心腹,此人面见圣上面不改色,条理清晰地把所有账本内容一一道来,李崇义便明白了,这是君要臣死。

      皇上早已不再是当初任人摆布的皇上了……

      李维翰自从染上了赌瘾之后,便开始借着李家的名头在外疯狂敛财,一开始还是小心翼翼的,犯了几次不大不小的错闹到皇上跟前时,皇上因为李家的关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所犯的事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到最后竟纵的他胃口便越来越大,行事也愈发张狂。

      要说这李维翰想的也简单,当初要不是他们李家扶持,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根本轮不到现在的皇帝坐,这大昭的半壁江山便该有他们李家的一半。

      李家门徒遍布大昭的三府九州,漓州发现一处矿山之后,他便动了心思,使了点小手段将此事瞒了下来,还让自己的心腹帮忙打理。

      一开始他们还仿照着大昭的铜钱铸造的一般无二,分不清差别来,但很快,心腹同他说这铜矿量不大,如果完全按照真钱的工艺铸造怕是很快便会开采完。

      他与心腹一合计,便将重量削减了一些,造了一部分流入民间,几次三番下来发现并没有人发现,于是胆子便越来越大,克重越减越少。

      四年前被官中发现了一次,也因此折损了不少人进去,连他都差点被发现,还好心腹早就为他安排好了后手,让他得以高枕无忧。

      后来父亲也发现此事,也勒令他马上销毁相关的一切,他还因此被禁足了整整半年。在这之后他便有所收敛,努力上进了一段时间,弄了个工部营缮所所正的七品芝麻小官当。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百无聊赖地过下去,后来在花灯巷满春院又被勾起了赌瘾,于是便开始偷偷将铸钱一事重新操办起来。

      一切有他的心腹打理,他自是乐得逍遥自在,就算有朝一日被发现,他顶多不过是被判流放北荒。可老皇帝的身体又能撑几年呢?等他的表外甥登基,他还不是顺顺利利回昭宁城继续过他的快活日子。

      那日在狱中,沈晏来问他为何要勾结土匪意图杀害于他,他一开始拒不承认此事。沈晏便将孙全带了上来,孙全是私下里替他办事的,主要负责将他手里的恶钱通过各大赌坊流出去,将恶钱变成真钱。

      自从得知沈晏南下偷偷查恶钱一事时,他便知道此人留不得,便派了他前去卧牛山与山匪交涉,后脚他就派了人去灭口。

      不是说他死了么,怎么还活着!

      “李大人可知道漓州的那处铜矿?听说并没有登记在舆图上……”

      李维翰瞳孔收缩,抖着嘴唇道:“我不知道……”

      沈晏将一个蟹青色,上头绣着一株兰花的香囊拿出来,李维翰的脸色瞬间苍白。

      这个香囊他认得,是守忠的。

      最后,他承认自己好赌贪财才私自开采铜矿,并为了不让此事暴露,才与山匪勾结试图杀人灭口。

      他不能牵扯出皇后,因为他知道如果五年前的事瞒不住,那才是一切都完了。

      眼下认了,他不过是贪财才私占铜矿,且他此次开采的量极少。皇后和他爹一定会为了此事斡旋,到时候皇上看在他们李家的份上,他最多被判个流放三千里。可要是将皇后牵扯进来,万一揪出了五年前青罗城兵败一事,勾结外敌可是要诛九族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心腹却突然反水,将四年前私铸的证据一一列举出来,还拿出了私铸兵器的铁证来,说他李家意图谋反。

      太子被禁足东宫,皇后在殿外跪了两天,一病不起。

      如今树倒猢狲散,往日依附李家的如今纷纷倒戈,一时间李家的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本以为此次李家在劫难逃,但李家曾从龙有功,当今皇上在登基时曾给过李家一个丹书铁券,凭此可免一死。

      半个月后,那名心腹以及当地的知府,县丞等一干人等判处斩首,李维翰虽受奸人蛊惑私采铜矿,但对兵器铸造一事全然无知,李家御下不严,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李家所有家眷即刻收押,年后向西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回昭宁城。

      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偌大的李家就只剩下一座空宅子孤零零地伫立在东市最繁华的地段。老百姓们一时间议论纷纷,李家曾经的辉煌从此便只留在了茶楼酒肆的闲谈之中。

      ……

      姜暖这两日已经能拄着腋拐“健步如飞”,这段时间可把她给憋疯了,一有劲儿就拄着腋拐在王府四处溜达,反正沈晏也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她最喜欢去厨房嗑瓜子,因为厨娘们会讲一些邻里八卦,绘声绘色的,跟听单口相声似的,自然也是听到了李家的事。

      她倒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此事处理得这么快。听说皇后娘娘听到消息后当即就昏了过去,醒来便在殿外跪着,一直跪到不省人事,到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呢。

      而太子那边,若不是如今大昭实在没有合适的储君人选,多半是要考虑废太子的,绝对不是今日禁足东宫这般简单了。

      姜暖却想不明白,李家为何要谋反,太子稳坐东宫之位,坐上那把龙椅也只是时间问题,李家何必铤而走险,莫不是李大人自己想当皇帝过过瘾?

      又或者,是因为沈晏是皇帝私生子的传闻?

      昨夜她向沈晏提及此事,问他为何不直接拿皇后开刀,依照皇上对李家的戒心,说不定会重新调查五年前的事。

      他说仅凭借那个香囊,目前暂时还翻不出多大的浪花。索性便来一个声东击西,逼的李维翰亲口承认私占铜矿之事。

      只有李维翰亲口承认,李家在这个事上才能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

      不过那名心腹所说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李家不仅造□□,还多了一个私铸兵器的罪名,直接逼得李崇义将祠堂里供着的丹书铁券给请了出来。

      李崇义父子暂时从朝堂跌落,皇后在朝中便少了最大的靠山,他们想要重查五年的事便没有了太大的阻力。

      姜暖脑子不如他们弯弯绕绕心思多,她目前只关心一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

      沈晏皱了一下眉头,道:“不是。”

      “这么笃定?”姜暖知道她此刻多少有点讨打了。

      但沈晏似乎没有生气,而是抬手给了她脑门一下,转移话题道:“你的字练的怎么样了?”

      “睡了睡了。”姜暖起身单着脚跳进了屋。

      沈晏:“……”

      六月初七,小暑。

      宋家的马车准时停在了安王府的大门口。宋怀轩今日穿得是一身月白色的文武袍,宋令仪在她身后下了车,穿得是时兴的对襟齐腰襦裙,外套了一件质地轻薄的大袖衫。

      两人正准备进府,便听见从街道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哒哒哒地马蹄声。宋怀轩一眼就认出那是七殿下府上的马车,待那车停下后,他携着堂妹前去见礼。

      马车前放着一盆半人高的晚春海棠,艳丽的花朵簇拥着在枝头绽放,瞧上去红彤彤的,显得十分喜庆。

      车帘被挑起,一只白嫩嫩的手伸了出来。只见七殿下穿着粉色的裙装,梳着流云髻,一脸高兴地跳下了马车。

      “宋怀轩?”

      沈慕朝一看到宋怀轩的脸,本来高兴地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你,阴魂不散啊。”

      因为宋怀轩领了御前副统领的职位,最近两人时常能在皇城遇到,沈慕朝嫌晦气,这几日五天便有两天不去上值,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来看阿暖,没成想,又遇见他。

      宋怀轩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道:“自然是来探望姜大人的。”

      宋令仪站在宋怀轩的身后,福了福身,“见过七殿下。”

      沈慕朝瞥了一眼宋令仪,没说什么,只是拂了一把袖子指挥道:“把花搬进去。”然后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走在了前头。

      原本他是打算叫安王府的小厮搬进去的,不过既然遇上了宋怀轩这大块头,没有不用的道理。

      宋令仪跟在宋怀轩后头,用帕子遮着嘴,弯起了一双眼睛。

      这七殿下还真是记仇得很。

      三个人到琴瑟小院的时候,姜暖正眉头紧锁地练习写大字。

      其实她以前的字不丑,只是这个毛笔字跟硬笔书不大一样,硬笔书写得好的毛笔字不一定写得好,况且她硬笔书只能说不丑,不知道毛笔书怎么能丑成那样。而且这大昭的文字结构也太复杂了点,所以她练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她这几日都未挽发髻,只随意地用发带拢在脑后,右腿横放在石凳上,随手翻开一个话本开始依葫芦画瓢,此时正写到“大仇已报,吾将去矣。”

      “阿暖——”

      姜暖手一抖,去这个字一笔就飞了出去。

      一抬头就见一个花蝴蝶扑了过来,脑袋上的金钗晃得她眼花缭乱的。

      沈慕朝抱着姜暖的右腿左瞧瞧右看看,喋喋不休道:“你这腿有没有长歪啊?我每日给你熬的猪蹄儿牛蹄儿羊蹄儿汤你有没有喝?堂哥家里都没什么人,你就该去我的府上好好疗养,哎呀,疼不疼啊?我绣花时被针扎了都疼得死去活来……”

      他像是积攒了很久,今天非要一股脑说出来才行,姜暖的头已经开始痛起来了。

      她不记得她和七殿下的关系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突飞猛进。

      还叫她阿暖?

      天爷,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打住打住!”姜暖受不了了直接上手将他的嘴捏住,“七殿下你话忒多了点,我腿倒没什么问题,脑子快要炸了。”

      沈慕朝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她。

      这时候宋怀轩从海棠后探出脑袋来问:“姜录事的腿伤如何了?”

      他一出声,姜暖才反应过来还有两个人忙松开手招呼两个人过来坐,“好得差不多了。”说着她将腿从凳子上移开,活动了两下。

      两个小丫鬟过来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以及话本子都收走,又上了精致的糕点和茶水。沈慕朝指挥宋怀轩将海棠放在贵妃塌旁边,三人才陆续落座。

      刚坐没一会儿,沈慕朝便手痒,摸出了一把金梳子给姜暖梳起头发来。

      他这几日来好像十分喜欢给姜暖梳各种各样的发髻,然后再给她插满珠花和簪子,走的时候也不带走,大手一挥说送她了,姜暖乐得白捡那么多首饰,便随他去了。

      宋家兄妹瞧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都有微微的惊讶,不过思及这外头关于二人的传言,便迅速接受了。

      这七殿下当真是对这位姜大人颇有好感。

      这时,宋令仪柔柔开口道:“早前便听说镇安司进了个女官儿,早就想见上一面了。”她挨着宋怀轩,薄薄的肩背打得笔直,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脸上始终笑意浅浅。“今日托了堂哥的福,也算达成了我的心愿。”

      姜暖被这番说辞恭维的有点不好意,下意识抬手挠头,“您抬举了。”

      沈慕朝啪一下不客气地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刚梳好你又弄乱了。”

      姜暖啧了一声,也不敢对这位送财童子发脾气。

      宋怀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递给姜暖道:“那日我的马受惊伤了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便准备了这个致歉礼,希望姜大人喜欢。”

      盒子里是一个巴掌大的玉雕马儿,通体雪白,用料应该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感温润细腻,马匹的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秀美。

      “原本打算在祖母的寿宴上送出,但论理我应该是要亲自登门的,所以便借了令仪的名头下了帖子。”

      姜暖摸着玉雕爱不释手,喃喃道:“这应该很值钱吧?”

      宋怀轩愣住,歪了一下头老实回答:“应该很值?”

      宋令仪噗呲一声,补充道:“千两白银还是值的,这羊脂玉是堂哥弱冠的时候祖母送的,那日回家堂哥便寻了出来让工匠雕了一匹马儿,说是要送给姜大人。”

      他家堂哥自小便喜欢收集一些好看的石头,所以小仓库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石头料子,有普通但造型别致的,也有这种水头上好的玉料。

      这羊脂玉算得上其中比较好的,堂哥那日挑挑拣拣了许久才选了这个出来。

      姜暖一听这料子的来历,眼睛都瞪大了,心里暗道可惜。

      要是这玩意儿直接折现给她,她不仅能将欠沈晏的钱还清,说不定还能反过来雇沈晏给她也打一年工。

      这时候沈慕朝已经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飞仙髻,并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插到她的头上。梳完发髻的沈慕朝在她旁边落座,并幽幽道:“你不会在心里想着能不能折成银钱吧。”

      他送出去的金钗差点全被这个女人换成了钱!

      姜暖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哈哈道:“有那么明显?”

      宋令仪低着头,肩膀开始轻微抖动,宋怀轩有点无措地喝了两口茶,沈慕朝则直接笑出了诡异的声音。

      他瞟了一眼宋怀轩,阴阳怪气道:“宋怀轩,你这礼物没送到人心坎儿里啊。”

      这七殿下一张嘴净添乱,姜暖没忍住回头横了他一眼,故意揶揄道:“人家上门又是送花又是送玉的,七殿下你怎么空手来的啊!”

      “那花是我送的!”七殿下气得呕血,这段时间他隔三岔五就送一盆海棠,这院子都快放不下了,怎么今日的海棠就变成宋怀轩送的了!还有刚刚插她头上的金簪,是插在了狗脑袋上了吗?

      姜暖太坏了,她故意的!

      偏偏这时候老实巴交的宋怀轩火上浇油道:“想不到七殿下竟是空手而来……”

      “宋怀轩!”沈慕朝气得抬腿踢人,宋怀轩早有预判似的躲开了。

      沈慕朝又扑过去挠人,宋怀轩身子一扭完美躲开,几个回合下来,宋怀轩的屁股都没离开过凳子,还气定神闲地又续了一杯茶。

      倒把沈慕朝累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又趁宋怀轩低头喝茶的功夫,他一脚偷袭过去,终于踹到了一条硬邦邦的小腿,连踹了三下方才解气。

      宋令仪全程用手帕挡着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两人见面就掐的习惯。

      姜暖倒是好奇了起来,这两人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她趁着两人去别处拌嘴的间隙,偷偷拉了宋令仪探听起八卦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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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每天中午12:00更新一章,有事会请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