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彼岸》是花青素

3、似曾相识

　　“他不会以为我和阿姊要吃他吧？”少年的嗓音传进雪泠七的耳朵。

　　“咦，我可不会吃一摊肥肉，”广重只觉压着他的两只恶狼眸中多了几分……嫌弃？但他大气也不敢出一个，“这爪子回去要好好洗洗，不对不对，他一身的酒气都沾我身上了，我要洗澡!”

　　“小昔，正事要紧。”老妇的话很管用，雪泠七顿时觉着耳边清净了。

　　——

　　村庄角落的小屋内充斥着冰冷的血腥气，地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身着齐整的绸缎长衫，身材匀称，一副中规中矩的老实模样。他的左胸膛一支木簪结结实实地插在上面，难怪男子睡得如此安详，原来是死了有一会儿了。

　　雪音还穿着那身纱裙。屋外的吵闹声越来越近，雪音悠悠转醒，艰难地睁开眼，眸光倏地冷了下去，她拔了腹上的匕首，全然不顾往外淌的血，挪到男子身边，铆足了劲对着他的右胸膛按了进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匕首下的尸体除了多了一个洞，没有任何变化。

　　雪音这才放下心来，就着最近的墙，寻个舒服点的姿势静静地坐着，肚子的伤都懒得捂。

　　如今这身子真是不中用了，被捅一刀便要死要活的，方才撞了一下头竟直接让她失了聪。

　　也是，若身子中用，当初被抓的时候这些人就该透心凉了。

　　阿七现在在哪儿呢？只要不回来就行。

　　广重等人的心思，无非就是今夜弄死她，明日起她的女儿——一个比她貌美，比她新鲜，不像她是个“死鱼”的女子便会接替她的位置，沦为彻彻底底的受人欺辱、被人玩弄的玩物。

　　阿七素来听话，定不会回来的。只是她那么听话，又是个木讷的性子，将来让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走之前应该多嘱咐她几句。

　　花神娘娘啊，请您保佑我的女儿，阿七自小听话懂事，尚在襁褓中时也鲜少苦恼，唯有一次大哭也是因广重误伤了她，却因此被那厮毒伤了嗓子，我虽治好了她，却至今不曾见她开口言语。我知她记事早，定是心中惧怕。求您保佑她，一定要遇到一个能解开她心结的人。”

　　雪音想了许多，最后自嘲一笑:“罢了，有命在便是极好的。”

　　思及此，雪音看向地上的尸体。朝中出了奸细，绎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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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的门被推开，透入一丝光亮，雪音猛的从木簪上收回手，随意放在伤处，平静的看着门口出现几个人影。

　　幽幽月光映出来人的身形，也带走了雪音的冷静。

　　门口站着的，不是她“听话”的阿七又是谁，雪泠七后面是领路的村民，再后面，几只狼“友好”地贴近村民，为其“保驾护航”。

　　但从雪音的视角只能看到村民挟持了她的女儿。

　　“阿七？不!你为什么在这!!你不该在这!!走!走啊!!!快走啊!!!!广重!!!你们这群畜生!不是人!”雪音声嘶力竭地喊的格外凄惨，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雪泠七看不清屋内的人，但她知道阿娘一定哭了，而且很生气，此情此景倒有些似曾相识。

　　这是记忆里阿娘第二次这样对自己吼，带着说不尽的绝望与愤怒。

　　第一次，是四岁的时候，那也是雪泠七第一次被赶去捡柴火，可她刚进山没一刻钟，就被两只狼吓得打道回府，也就是方才踩着广重的那两只。

　　雪泠七跑回家不见雪音，只得抱着装柴的箩筐缩在昏暗的墙角。

　　外面的日头很大，可屋子只有一个禁闭的门，没有窗，也没有光，不对，还是有光的，门与地面的缝隙透着日光。

　　不知过了多久，那日光也被遮住了，门开了，雪音回来了，嘴角带着伤，雪泠七正要上前，却见阿娘身后跟着几个胖男人，是广重的几个“好兄弟”。雪泠七顿时不敢再有丁点动作。

　　他们怎么又跟来了？

　　房门再次被关上，这次连那条缝也不透光了，显然外面还站着人。

　　紧接着，雪泠七亲眼目睹阿娘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她想过去，可是为什么动不了了？

　　随后，阿娘被几人轮流殴打。她还是动不了。

　　阿娘痛得惨叫，泪流满面，可拿着鞭棍的男人却哈哈大笑，很开心，架着阿娘的几个男人也很开心，像是在玩一场有意思的游戏。

　　后来，阿娘被撕了衣裳……

　　几个时辰过去，男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竟无人注意到角落的箩筐后藏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小女孩不明白，明明方才她回家途中，他们中的一个人还给了自己一颗“糖”，虽然很难吃，但那个人是笑着给她的，可为何转眼，他便来欺负她的阿娘？

　　再后来，没有反抗之力的妇人终于无意中发现了小女孩，她突然暴怒，用指甲在身上的男人脸上，生生抓下一层皮，男人惨叫，与其他人一起又开始打她。

　　一记鞭子重重地抽打在她的脸上，从太阳穴越过鼻梁，直达下巴，鲜血直流。

　　男人们见状甩下一句“扫兴”就摔门而出。

　　雪音直奔雪泠七，抓着她的肩膀嘶声喊着：“你为什么在这!!!”

　　“你都看见了？!!”

　　“为什么!!!”

　　“你不该在这的!!”

　　泪水混杂着鲜血，满眼都是，满脸都是，有一些落在凌乱的衣服上。

　　雪泠七想帮阿娘擦擦，但她连手都抬不起来，意识也不甚清楚。

　　门外传来好多人的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