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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奇怪的先生(四) ...

  •   离月猛然站起来,动作太剧烈,竟连椅子都撞翻了。
      顿时所有人都一脸惊诧的望着她。
      离月将手放在肚腹上,“我……我肚子疼。”
      此时的她脸色发白,冷汗淋漓,连声音都在发抖,看着似是痛极了。
      林老爷难得关心这个经常被遗忘的女儿,“怎地痛成这样,既然不舒服,就让嬷嬷带你回去休息,再请王大夫来看看。”
      离月忙道,“多谢父亲。”
      陈妈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扶住离月,还拿出帕子帮她擦汗,一脸关切,“中午老奴去娘娘庙里给姑娘祈福,想是一顿没看着姑娘,就不好好吃饭了。”
      闻言林老爷难得关切的神色又变了,冷哼一声,“这么大个人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见离月垂着头不吭声,陈妈掩去眼底的得色,“老爷放心,老奴日后定然看好五姑娘,莫再让她任性了。”
      离月无心辩白,几乎逃也似地离开了前厅。
      一回到小院,陈妈就变了脸,“你是不是想在老爷面前给我使绊子?”
      离月走了一路,脸色已和缓了许多,就是脑里有些昏沉,淡淡道,“方才当真是不舒服。”
      陈妈也觉得她不敢,冷哼一声,“我去请王大夫。”
      见陈妈出了院门,离月独自站在空落落的院中,想起方才之事,莫名觉得四周阴暗空寂,身上发冷,脑袋更加昏沉了。
      刚想转身进房躺一会,就感到身旁有人轻托了她一把。
      她此时浑身不适,竟未发现身边何时有人靠近,警惕抬眼,却是沉着脸的苏迟。
      苏迟神色关切,“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离月莫名有些眼眶发热,在这陌生的世界,真正关心这个身体的,却是一个跟林月毫无关系的人。
      苏迟见她双眼泛红,更加焦急了,伸手摸向她的额头,“到底怎么了?”
      微凉的指腹贴在额上,倒令离月清明了不少,她微微后仰,摇了摇头,“无事,就是……看到了黑雾。”
      苏迟脸色微沉,“它看到你了?”
      离月犹豫着点点头。
      苏迟叹息了一声,微微俯身,托着腿弯将她抱起,抱到自己院落的石凳上,“你先坐着等我。”
      苏迟转身从房里拿出那夜所见的滚灯,哪怕此时天尚未黑透,那暖黄色的灯光丝毫不见暗淡,竟如萤火熠熠。
      苏迟伸手在灯内壁上一抹,指腹就沾了一层薄薄的白灰.
      他动作极快,眨眼间将白灰抹在离月眉心上。
      离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眉心一阵灼热,热意顺着额头蔓延,变成令人舒适的暖意,原本还有些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不少,连身上的冷意都散了。
      苏迟坐下来,将滚灯放入她手心里,“在何处所见?”
      滚灯看着火焰明亮,入手却是恰到好处的温暖,烛火在灯里微微跳动,鲜活动人。
      离月垂眸打量了一会手中的滚灯,方道,“原本在我大哥身边,但兴许是附在一把精美的折扇上,四哥接过扇子,那黑雾就跟着缠上了他。”
      “若是怨灵,的确会吸附在生前至爱之物上。”
      离月继续道,“它就站在我身侧,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它血红色的眼睛。”
      苏迟目露无奈,“此举十分危险,很容易被怨灵所惑。”
      离月也觉得自己太鲁莽了些,“先生可有办法?”
      她不想每天上课身旁都站着血腥的黑雾。
      苏迟颔首,“不必害怕,我会想办法解决。”
      话音刚落,一人却已大步跨入了院中,声随人至,“先生,你看我这把扇子……”
      苏迟忽地变了脸色,伸手按住了离月捧着滚灯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凉,陡然贴上来,本十分突兀,但此时离月注意力已不在他手上,整个院子随着林君豪的跨入,忽然黑雾弥漫,仿若一张陡然铺开的大网,将她罩入其中。
      离月只觉得眼前一花,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阿如,你说坊主会不会选中我?”
      离月猛然转头,身旁早不见了苏迟的身影,反而站着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不过二八年纪,眉眼清秀,带着这个年纪惯有的天真烂漫。
      女子拉着她的手,十分亲昵,“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绣工又好,我猜坊主定然会先选你。”
      离月偷偷打量四周,她们此时身在一处弯曲的小径,周围拱桥、池塘、观门皆十分雅致清幽,四下未见其他人。
      女子还在拉着她边走边絮絮叨叨,“我虽没你厉害,但只要苦练绣技,坊主下次也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离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仅衣着变了,连身形也变了,胸前……都伟岸了许多,她似乎又穿到了别人的身上。
      还好这种事情也算有经验,不至于太过慌乱,
      见离月一直不说话,女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阿如,你是不是不舒服?”
      离月点头,“是有些头疼。”
      “是不是昨夜着凉了?这可怎么办?今日事关重大,断不能缺席的!”女子眼带关切,语气有些焦急。
      离月还不知她所说何事,含糊道,“无碍,就是没什么精神。”
      二人说话间过了一处洞门,就见到一处厅堂,堂内已分两排站了十余名女子,同样穿着青衣,容貌皆是不俗。
      一个穿着深青色对襟素袍,梳着已婚女子发髻的妇人见到二人,沉着脸道,“怎地这么迟?”
      女子不敢接话,拉着离月站到第二排靠左侧的空位。
      左右女子正小声议论。
      “苦练三个月,终于能见到坊主了。”
      “若是今日能得坊主青眼……”
      “坊主技艺精湛,若能跟得他指点一二……”
      离月垂着眸,不知道自己和身旁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这坊主又是谁?
      正出神间,周围人忽然一阵骚动。
      妇人低喝,“闭嘴。”
      众人立时噤了声。
      离月抬头,只见后堂走出来数人,当先一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袍,上面银线刺绣十分精美繁复,行走间犹如流云飘拂,清风翻卷,泉水蜿蜒,令人目不暇接,神思恍惚。
      那人看着已有三十岁上下,五官十分俊秀,举手投足宛如一幅古风花卷,带着寻常男子没有的柔美气质。
      待他走到主位坐定,身后跟着站了一个佩着长刀的暗青色长衣侍卫,两边是四个青衣仆从。
      妇人率先上前施礼,“坊主,今年物色的绣女都在此处了。”
      坊主微微颔首。
      妇人冲一旁挥手,有十余个仆从端着托盘上来,盘中摆着帕子,团扇,香囊等各色绣品。
      走在最后的仆从身形不高,走起路有几分猥琐之感,东张西望的,还被门槛拌了一下,微微踉跄,差点打翻了托盘,还好厅中人多,未引起注意。
      “这是她们训练三个月,勉强能拿出手的作品,请坊主品鉴。”
      坊主一眼扫过,“不错,芳姑姑费心了。”
      芳姑姑连忙自谦,“全靠坊主教导有方。”
      坊主一手撑在椅旁托着下巴,姿态随意,一手指向其中绣牡丹的云锦,“这块当属上佳。”
      话音刚落,离月感到周围人的目光都隐约落在她身上,有羡有嫉。
      芳姑姑夸道,“这是清如所绣,这批绣女中,确当属她最出挑。”
      离月未及反应,身旁女子就推了推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来他们口中的清如就是她了,离月无奈站出来,“坊主和芳姑姑过誉了。”
      坊主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会,颔首道,“不错!明日起搬到主院,每日巳时到我房中学习绣技。”
      身后传来一阵羡慕的吸气声。
      离月摆出十分惊喜,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多谢坊主!”
      话音刚落,只听耳旁“哐当”一声,却是最后的仆从不小心打翻了手中托盘。
      坊主面色不虞,扫向那仆从。
      那仆从似也吓傻了,呆呆站在那里,也不见下跪求饶。
      坊主皱了皱眉,芳姑姑连忙上前呵斥,“齐安,你怎地毛手毛脚?还不快跟坊主请罪?”
      齐安怔了一下,怪莫怪样地弯腰施了一礼,“坊主莫怪。”
      这姿态不伦不类,当属大不敬,但离月莫名觉得这人举止有几分眼熟。
      坊主沉了脸,“当罚。”
      两旁的仆从上前将齐安按在地上,另有人拿上来一根手臂粗的长棍。
      齐安惊叫了一声,“我不过摔了个托盘,你们就要上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芳姑姑没料到齐安平日看着老实,此时却敢口出狂言,怒斥,“这绣云坊内,坊主就是天,你再敢不敬,就将你打死了也没人管。”
      齐安脸都青了,挣扎得愈发厉害,“我不是什么仆从,我是堂堂四少爷,谁敢打我,我爹定会替我讨回公道。”
      离月心里咯噔一下,这语气……不会林君豪也穿到这里了吧?
      棍棒打在齐安身上,齐安痛的大叫了一声,那声音太凄惨,吓了众人一跳,立刻就有仆从上前塞住了他的嘴。
      眼见挨了四五棍,齐安嘴里的呜咽声越来越低。
      毕竟兄妹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死。
      离月踌躇着刚想张口,坊主身后的侍卫忽地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往上轻轻一捏,那根挥动的长棍再也不能落下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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