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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深夜的画室微光 ...


  •   陆承渊又一次在深夜里惊醒。

      焦虑像藤蔓似的缠着他的神经,就算吃了双倍剂量的药,睡意还是遥不可及。他索性起身往书房走,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经过走廊时,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底下漏出来。

      是苏知苑的房间。

      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浴室也静悄悄的。只有那盏亮着的床头灯,像是在等谁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沙沙声从走廊尽头飘来。

      循着声音,他走到从未踏足过的画室门口。

      门虚掩着,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里淌出来。他透过缝隙,看见了那个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

      苏知苑背对着门坐在画架前,穿着宽松的睡衣,身形显得格外单薄。画笔在画布上轻轻划过,发出规律又柔和的声响。

      陆承渊本该转身离开,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月光透过窗户,给苏知苑描了层银边。他的动作轻缓专注,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和他的画。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白桃香。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晚这味道格外让人心安。

      ---

      更让陆承渊惊讶的是,那规律的沙沙声,竟像有什么魔力。

      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那些在脑子里打转的商业数据、明争暗斗,都在这轻柔的声音里慢慢消散。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后颈躁动不安的腺体正在逐渐平静。

      这比什么药都管用。

      他就这么站在门外,像个偷窥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舍不得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画架前,苏知苑完全沉浸在创作里。画笔的每一次涂抹,都是情绪的宣泄。只有画画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忘记自己的处境。

      他不知道,门外有个人正因为他的画声,找到了久违的平静。

      当苏知苑终于放下画笔,已经是凌晨三点。

      陆承渊在他转身前悄然后退,隐入走廊的阴影里。

      那一晚,他破天荒地没靠药物就睡着了。梦里没有焦虑,只有规律的沙沙声,和淡淡的白桃香。

      ---

      第二晚,他又一次"路过"画室。

      苏知苑还在那儿画画,姿势都和前一晚一模一样。

      这一次,陆承渊没躲在门外。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知苑吓了一跳,画笔差点掉在地上。

      "陆先生?"

      "继续。"陆承渊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不用管我。"

      语气还是冷冷的,但少了往日的疏离。

      苏知苑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拿起了画笔。被人盯着画画让他不太自在,但他没得选。

      沙沙声又响起来了。

      陆承渊闭上眼,任由那声音把自己包裹。这回效果比昨晚还明显。不到十分钟,他就睡着了。

      苏知苑停下笔,惊讶地看着沙发上熟睡的Alpha。

      结婚以来,他头一次见到陆承渊这么放松的样子。没了平日的凌厉和戒备,睡颜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柔和。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给陆承渊盖了条毛毯。

      这个动作惊醒了一向警觉的Alpha。陆承渊猛地睁眼,看见是他后又放松下来。

      "几点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快四点了。"苏知苑轻声回答。

      陆承渊坐起身,毛毯从肩上滑落。他瞥了眼画架上的画——朦胧月色下,一只小鸟在枝头打盹。

      "画得不错。"他难得夸了一句。

      苏知苑愣住了。这是陆承渊第一次对他的画表示认可。

      ---

      从那一夜起,画室的深夜相约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陆承渊不再依赖药物,苏知苑也不再独自作画。一个画,一个睡,互不打扰,却又意外地和谐。

      有时陆承渊会在他画画时突然问:
      "为什么总画鸟?"
      "因为它们自由。"苏知苑轻声说。

      陆承渊就不再追问。

      一个月后的深夜,苏知苑正要开始画画,陆承渊却递给他一个礼盒。

      "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套顶级画具,和他现在用的廉价货天差地别。

      "这是......"

      "给你的。"陆承渊语气平淡,"陆太太不该用这么差的东西。"

      苏知苑抚摸着光滑的画笔,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可当他打开颜料盒时,笑容凝固了。

      最常用的白色颜料管上,贴着个不起眼的标签。标签上的记号,是苏家内部用的暗号。

      这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在苏家的监视之下。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颜料盒,对陆承渊微笑:
      "谢谢,我很喜欢。"

      那一晚,他照常画到深夜,陆承渊照常在画声中入睡。

      只是,苏知苑的笔触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

      ---

      第二天,陆承渊的助理程砚送来一份资料。

      "陆总,这是您要的调查结果。"
      陆承渊翻开文件,目光渐渐深沉。

      原来苏家一直在用各种方式监视苏知苑。那套画具,不过是其中之一。

      更让他心惊的是资料的最后一行:
      苏知苑的生母,二十年前因信息素紊乱症去世。而这种病,只会发生在与Alpha信息素极度不匹配的Omega身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画室的方向。

      所以,苏知苑一直都知道?
      知道这场婚姻可能带来的危险,知道他可能会步母亲的后尘?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嫁给了他。

      那一刻,陆承渊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动摇了。

      当晚,他再次来到画室。苏知苑已经等在那里,脸上是他熟悉的温顺笑容。

      但这一次,陆承渊没有在沙发上坐下。

      他走到画架前,轻轻握住苏知苑拿画笔的手。

      "从今天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苏知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在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他第一次看到了别的情绪。

      是怜悯?是愧疚?还是......

      他没来得及分辨,陆承渊已经松开手,转身走向沙发。

      沙沙声又响起来,但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苏知苑看着画布上未完成的飞鸟,笔尖微微发抖。

      而陆承渊闭着眼,第一次开始想:
      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是不是早就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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