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界拒绝飞升》胥江月余轻桡

17、裂光与莲影1

　　后续的旅程非预想中的坦途，队伍来到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裂谷两侧是万载不化的冰壁，冰层内封存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宛如凝固的星河。一条仅容两人并肩的浮冰栈道悬于虚空，蜿蜒通向裂谷对面。
　　我们正欲踏上栈道，谷底骤然传来冰层断裂的巨响！两侧冰壁应声炸裂，无数被封存的光点脱困而出，汇聚成一道道灵活的光带，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上栈道。光带所过之处，浮冰纷纷崩解，细碎的爆裂声不绝于耳，仿佛在拆解时间的骨骼。
　　“是裂光阵。”李殊语气凝重，“上古阵法，专为离散队伍而设。”
　　话音未落，一道光带已如毒蛇般缠住我的手腕，巨力传来，身形不由自主要被拖向左侧冰壁。柳照歌伸手欲拉住我，另一道光带却精准缠住他的脚踝，两人瞬间被扯向不同方向。苍狩怒吼擂鼓，音浪试图震碎光带，却被第三条光带缠住鼓槌，连人带鼓被拽向裂谷深处。
　　顷刻之间，队伍被彻底拆散——
　　我与柳照歌被拖向左侧冰壁；
　　苍狩、李殊与苏念念被拖向右侧；
　　中间的浮冰栈道已彻底瓦解，如同断开的纽带。

　　光带将我与柳照歌拽入左侧冰壁一条隐秘的冰道后便消散无踪。通道狭窄，仅容侧身而行，四壁冰层内依旧闪烁着无数光点，提供着微弱照明。我以锅铲锋面贴壁借光前行，柳照歌紧随其后，酒盅传来的暖意驱散着刺骨寒意。“裂光阵意在离散，而非杀戮，稳住心神。”他声音沉稳。我轻笑回应：“放心，只是可惜了那锅还没炸的鱼。”
　　前行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冰道尽头竟是一处被环抱的小型山谷，谷内温暖如春，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呈现眼前，中央矗立着一座被古藤缠绕的小镇，上书“璃璃小镇”的字迹已被岁月侵蚀大半。
　　然而，未及靠近小镇，一阵微弱的呼救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循声望去，只见绿洲边缘的温泉莲沼中，一名白衣少女正竭力挣扎，她的脚踝被水下诡异的苍白藤蔓紧紧缠绕，正一点点被拖向沼心深处。那少女容颜清丽，衣袂飘飘，宛如误落凡尘的白莲，此刻却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惶。
　　“救人！”柳照歌话音未落，已纵身掠去。他并未直接攻击藤蔓，而是将云眠酒凌空泼洒，酒液遇水即凝，瞬间在少女周围水面结成一圈薄冰，暂缓了拖拽之势。同时，他指尖轻弹，一滴醇厚的酒液精准射入少女唇间。暖流化开，少女精神一振。
　　...柳照歌则俯身伸手，一把将少女从水中拉出，动作干脆利落。少女惊魂未定，倚靠在他臂弯中微微喘息，白衣浸水，更显楚楚动人。她抬眼望向柳照歌，眸中惊惧渐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白涟，乃白莲宗弟子，与同门在此巡查时不幸失散。”
　　我们随白涟走向那座藤蔓缠绕的小镇，镇内有几名青衣弟子正在打理药圃，见我们进来，皆停下手中活计，颔首致意，笑容温和，礼仪周全。镇内屋舍俨然，炊烟袅袅，一派祥和景象。
　　然而，白涟却引我们至一僻静处，压低声音道：“恩人，此镇看似一切正常，但……请仔细看他们的眼睛。” 我与柳照歌依言悄然观察，果然发现蹊跷：这些镇民弟子眼神清澈，举止自然，但若长时间注视，便会感到一种奇异的“空洞”。并非麻木，也非被控，更像是……他们的情绪如同隔着一层极薄的琉璃，看得见，却触不到真实的热度。他们热情招呼，但那热情仿佛是一种习得的礼仪；他们谈及过往，语气平和，细节详尽，却像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缺乏真正的情感涟漪。
　　“我在此盘桓两日，”白涟眉头微蹙，“初时亦觉安宁，后来却发现，他们似乎……丢失了某种‘重量’。喜怒哀乐皆有，却轻飘飘的，如同水中月影。而且，他们所有人都记不清来到此镇之前的具体经历，只模糊知晓自身是‘青玄宗外门弟子’，需在此引导迷途者。我问及家人、故乡，他们皆能对答如流，但言语间毫无眷恋或伤怀，仿佛在背诵一篇与自己无关的课文。”
　　这种古怪，是一种隐秘、触及神魂本源的“稀释”或“剥离”。白涟担忧，若久留于此，自身的情感或许也会被这诡异的氛围悄然同化、淡化。她希望能与我们同行，解开小镇谜团。
　　听闻此言，我与柳照歌心中俱是一沉。此地的安宁之下，竟藏着如此润物无声的诡异。我们在镇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打算先调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