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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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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表情僵硬,生生地扯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
真难看,我想。
“张游,帮我买一瓶可乐,谢谢!”
自己没有手没有脚吗?真是恶心的残废。
我本来就烦得不行。
“好的,你是要可口的,还是百事的?”
“都可以,随便吧。”
巨大阴影落下,圆形镜子当中,我看到室友站在了我的身后。
它没有手没有脚,庞大的身子由无数颗眼珠子组成,最大的那颗还在转动着,湿漉漉的水珠滴落到我的后脖颈。
当人当习惯了,我忘记室友是真的没有手没有脚。
我也是服了啊。
“你就不能少喝点垃圾饮料吗?”
眼珠子委屈地瘪了下去。
我一拳打爆它最大的那颗眼珠子,然后骂骂咧咧地就要去给它买可乐了。
当然,事先发泄一下。
“呜呜,呜呜,张游,你不爱我了,我要跟蛛蛛告状,你打我眼珠子。”
我冷漠无情:“那是因为你跟我玩心眼子。”
“什么心眼子,我们眼睛可没有这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表明它自己真的只有眼珠子。
“要不是你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能把你带出归裕山?”我说到这个就气,跳起来就要打爆它上面的一颗眼珠子。
谁知它早有准备,我打在瞬膜上,嗯,挺Q弹的,就是不知道煮起火锅来容不容易熟。
它把全身的眼珠子都缩进去了。
这回不是为了跟我玩眼睛版“打地鼠”游戏做准备。
完全是怕了我。
虽然被我打爆眼珠子还可以恢复,但也怪不习惯的。
因为会爆浆。
我现在手上就是黏黏腻腻的液体。
它身上的感受大概跟我一样吧。
我深深地看它,然后当然是毫无愧疚地把粘腻的液体擦在它身上干净的地方。
“我现在都记得我好不容易要交到一个人类朋友的时候,你从我的眼皮底下掉落下来,把她吓得跑出五公里的救赎感。”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腿跑出残影。
我有些疲惫地说:“人生啊,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暗处的眼睛什么时候会伤害你。”
“那个,张游,我是鸣畜的眼睛。”
鸣畜是一只会鸟叫的羊,因为没有自己的眼睛,所以爱跟眼睛玩。
“这重要吗?”我无语地扶住它。
眼睛委委屈屈不说话。
“总之你在家跟我老实点。”
我在出去之前,又拿起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
嘴角向上,笑一个。
哎呀,鬼啊。
怎么就学不会人类友好的笑容呢?
手指扯着唇边……笑。
更惊悚了。
果然跟怪物呆久了,都不会人类的表情了。
“那是你本来就不会好嘛。”眼睛对于这个话题很熟练,只要我学习人类的表情,稍微皱一下眉,它就会说出这种话。
十分的敏感了。
只能说不愧是感光器官嘛。
我叹气,说眼睛是巴普洛夫的狗。
眼睛就会急着骂我。
“你才是扒谱珞孚的狗!”
其实第一次听到眼睛这样回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它被穿了。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不会有男名人存在。
其它的都是我之前世界的平行世界的感觉。
之后拿着十个地狱笑话挺直腰杆站着求笑得猖狂的鸣畜告诉我,才知道扒谱珞孚是人类世界一个神经病音乐家,神经比音乐更出名的那种,她的狗毛茸茸的但是很爱追着怪物咬。
眼睛当初因为偷看扒谱罗孚拿着大提琴砸蟑螂鼠,被她的狗吞进了狗肚……至于怎么出来的你别管。
“狗消化不良呗。”鸣畜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誓我只笑了十几声,后面的五千零九声都是当着眼睛的面笑的。
“哈哈哈哈!”
哦,现在又多了四声。
“张游,你已经笑了我五千一十三声了!”
这就是我知道当着眼睛面笑了多少声的原因。
“你还没有算当着别人的面笑你的。”我严肃纠正,一脸认真。
眼睛崩溃,它一崩溃就爱爆眼珠子。
噼里啪啦的,对环境不好。
对我的耳朵也不好。
我虽然爱犯贱,也知道事后安抚的重要性。
“眼睛,我可爱可爱可爱的小眼睛,我去帮你买可乐了!”
果然犯完贱,我也能够笑脸买可乐了。
不犯贱就是冷脸买可乐。
“明天也给你买哦。”
眼睛眨眨自己,怒火突兀地停滞。
“真的吗?”
我说:“真的。”
“给你抢……哦,不,是买两大箱。”
“我有钱。”我一脸肯定地点点头。
然后在心中补充。
抢来的。
眼睛听到这话,果然不计较我提到它是扒谱珞孚的狗……
人啊,为了在未来还能够继续犯贱,就得学会给甜枣。
哦,是可乐。
我出门的时候,看了一下戴在手上的机械表。
现在已经23:09了。
嗯,马上就明天了。
我要在外面玩一玩。
这样子明天也给眼睛买可乐的承诺就算是实现了。
笑。
我拿出镜子,去看。
啊,还是不像人。
嘁。
哎,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够长着一脸凶相。
我之前在人类社会,明明是十分友善地向路人询问。
“把钱给我。”
还挤出了我在归裕山练习了无数遍的友好笑容……为了不显得恐怖,还带上了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
结果那些个路人一听我说话,就吓得要把身上的钢镚都掏出来了。
最后我收获了好几部无用的手机……还有一个钢镚。
我恨移动支付……让我不便捷了。
不对,我只是乞讨点钱,给我手机干嘛?
就在我稀里糊涂,抱着大堆手机,拿着其中一部手机,蹲在路边研究的时候,好几个穿着统一衣服的家伙追着我就要打。
好家伙,我都只来得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想要解释。
结果她们追得更凶猛了。
我跑的时候,短发乱飞,都怀疑自己刚刚露出的是什么罪大恶极讨打的笑容了。
要不然她们怎么会喊着再不停下就开枪了。
然后就开枪了呢?
我好惨,哭死。
“有误会啊,我不是坏人!”我这样狼狈大喊着。
她们还是不信,追着我跑。
真是一辈子有了,第一次被这么热烈地追求。
后来我知道她们是当地的警察。
还有就是在我被她们追逐的当天,附近的居民听到了一个疯子在大喊:“有污秽啊,鹅补素坏仁。”
那一定不是鹅。
呜呜。
因为是我。
太过分了,我可是在归裕山跟着妈妈学了三个月的人类语啊。
有这么不标准的吗?
在人类社会因为语言不通混不下去,甩掉一大堆尸体,回到归裕山哭诉。
鸣畜张开羊嘴,发出鸟叫,说我是被腌入味了。
哦,对了,忘说了,我妈是蛛身触手人面怪。
它的外语是跟着一只猴子学的。
但没关系,我口残志坚,这是我第二次下山了。
我已经有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现在我是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