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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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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乌云密布,数道紫红色的天雷不断劈向正大冒金光的鹤鸣山顶的天师府。
此时,在府中打坐的鹤鸣山第六十六代天师,忽地猛睁开双眼,仔细看,一双眸中还有几行浊泪悄然流出。
老先生喃喃自语,“您,您终于回来了。”他的眼睛不知在看向何方,也不知道的布满褶皱的脸在想些什么。
此时后山的封妖塔四周妖气与鬼气弥漫,充满怨恨的邪气似是想将塔给掀翻,邪气拂过的地方,唯留下的只剩下烧焦了的片片黑斑。
几片随风飘荡的符纸最终也没能逃过狂风的拉扯,随意掉在了地上,散成了灰烬。
紫色的气体再也不受控制,爆涨地冲破了封印,后山终是被夷为平地。
与此同时,张天师弓着腰,缓缓走进了天师府下的密室。
密室中摆着一个寒冰棺材,四周不断溢出股股灵气,光让人站着,都感觉身体冰凉。但令人惊奇的是,棺木被寒气包围,层层冰封的棺材也逐渐显现出了本体,里面躺着的是个二十四五的青年,浓墨般的长发被簪子牢牢锁住,尽管此时他的双眸紧闭,但也不难看出他的绝美风姿,左眼下的一颗浅浅点痣为那张精美的脸增添了几分魅惑。
就在此时,数道紫雷恍若无物般,直直透过层层阻碍,猛地劈向了棺材,最终冰块碎裂,原先正在沉睡的男子也睁开了眼。烟灰散去,厚重的云层逐渐褪去,光正在慢慢透过云层洒向了被劈得面目全非的天师府,连地都被劈出了坑洼,可见这天雷的威力非同一般。
男子站起身,身着长装白衣,他看向张天师,“张芝,这才隔了多久,你就老了?”许是长久没说话的原因,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张芝缓缓拱手作揖,“先生啊,您说笑了,我们已经有八十多年没见了,于您而言,只是弹指一瞬,但于我而言已是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啊!”
隋命这才仔细打量了起来,眼前的老者早已是老态龙钟了,皱纹早已厚重地快被历史的尘埃给埋没了,眉心之间还透出了四散的死气。
“原来已经过了八十多年了吗,我都忘了。”隋命早已见过了数位鹤鸣山天师,他早已忘了自己多少岁了。
“走吧。”隋命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走出了密室,缓缓走向后山。
后山此时情况十分危急,几个颇有道行的道士正全力阻挡着四散的黑气。
正当黑气突破了符纸结成的封印时,一道金光直直打向那些个溃散的黑雾。不多时,雾气散开,一个个鲜活的人缓缓走出了黑雾。
“你总算来了”,低沉的嗓音似乎是来自于千万年前的沧桑,男人体型壮硕,面目狰狞,身上随处可见的是青黑色的图腾,那图腾似乎是有魔力般,仅几瞬就将围着的道士们给经验出了冷汗。
隋命走出了人群,冷笑道“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消停消停呢?”
烛阴哈哈大笑,“死道士,当年是我大意,才不慎中了你的阴招,这回我可不会再留手了,准备受死吧!”
隋命转头,问道才到不多时的张天师,“今日是什么日子?”
张芝掐指一算,“先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百年难遇。”
隋命扑哧一笑,笑得张扬,笑得肆意,“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烛阴有什么本事呢,没想到也只敢趁着这个时候强行突破封印呢。”
烛阴面色一僵,冷哼,“我倒要看看能笑到何时,上!”
身后的数人冲向前去,魔气肆意,那些挡在前面的道士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有的双腿发软,有的干脆跑下山去。
隋命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边布阵,一边默默叹气问道:“张芝,这修道的人们怎么会比百年前的修道者们还弱啊?”
张芝无奈道:“现在纯正的灵气已经越来越少了,多是杂气,是不利于修行的。”
阵起,瞬间金光四射,冲在前面的妖魔们瞬间被融解,成了一团团烟雾。
烛阴对着身旁的属下们说:“现下我们刚刚冲破封印,法力不稳,你们先行速速离去,我来给你们拖延一阵子。”
九尾狐白妍恨恨道:“当年计划是我们一起订的,怎么能只留下个你?千年之前,要不是他们的帮助,就凭他一个隋命岂能将我们困住?这回他没有那些人的帮助,我们几人携手还怕拿不下他?”
“就是!大哥,我们可不能丢下你!”众人一齐说。
隋命右掌半握,一瞬之间,天师剑赫然出现,磅礴的灵力怎么阻挡也挡不住。
烛阴心一横,“行!那今日你我兄弟几人便在此诛杀了这妖人隋命!”
妖魔们齐声大喊“诛杀妖人!诛杀妖人!”
烛龙挥刀而上,白妍几人去摧毁封妖塔。
隋命左手结印,右手执剑,腾空而来,剑未拔出,但恐怖的灵力也是直奔烛龙面门而来,烛龙心下也是也是一惊,‘这厮怎么比百年前还要强?’
不消多时,烛龙便被打倒在地,大刀被挑飞,剑鞘直指烛阴,“既然已经被封印了那么久,又何必要出来呢?”
白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瞬间飞至隋命身边,急忙挡住了正欲劈下的剑鞘。
这一挡,白妍的右肩似是被打歪了下去,瞬间倒地不起了,烛龙眼眶瞬间红了个彻底。
隋命并未理会烛龙想杀了他的眼神,左手再次结印,“我要将你们给送回去。”
繁杂的纹路自他的身下展开,神秘而充满力量感的咒文围绕在法阵周遭,倒在地上的白妍似乎是听到了来自千年的那道钟声,正当咒文快要将地上的两人围住时,“轰隆!”一声,封妖塔倒了。
隋命眸色一紧,侧眸望了过去,老者似乎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耸立在了封妖塔前,唯一难让人忽视的是他身上的血窟窿,他仍旧站在那里,一动都未曾动。
阴年阴月阴日,鬼怪气力大盛,来自远古的鬼怪实力非凡。
无数的妖怪从倒了的塔中走了出来,这回封印彻底消失了。
一瞬之间,一股暴戾之气从隋命后方传来,烛龙挣脱开咒文,化为了一条乌黑的巨龙,亘古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
隋命见状立刻拔出天师剑,一瞬间,天色被乌云笼罩,无数的闪电如游龙般在云间夺目。
烛龙似是无所畏惧般直直撞向隋命,隋命单脚轻踮,飞至山头,调动天地之力,斩出了一剑劈断云层,劈开山脉,劈断河流,朝着烛龙面门而去,烛龙四周黑气弥漫,似是想抵挡住这惊天一剑,但最终仍旧被劈得黑气散尽,从空中狠狠砸向地面。
白妍被其他属下几个扶着赶向烛龙。
此时,烛阴浑身焦黑,受了重伤,再也没了动弹的气力了。
隋命提剑而下,在鞋底沾到地面的那一刻,咒文再次四起,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咒文范围更广,缠住了那些想要逃走的团团黑雾。
隋命转过头,再次看到了远处那具僵直的身体,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你们该回去了。”
突然之间,数道金雷滚滚劈向隋命,它们带着奔腾之势,裹挟着寒芒利气,直直劈向隋命,猝不及防间,隋命被劈得单膝跪在了地上,左手紧捂住了胸口,不得已,他将剑转向直插地面,以剑为杖,大口喘着粗气,受伤严重。
烛龙一众见状赶忙化作雾团逃走。
隋命想追,却由于受到重伤,不得不躺卧在地上,痛晕了过去。
鹤鸣山弟子们见状,赶忙将他扶回了天师府。
第二日,隋命从疼痛中惊醒,身旁的少年看到他醒了,赶紧扶着他卧在床边。
“你是?”隋命问道。
“回先生的话,我是天师的小弟子,单名一个悲,姓钟。”俊俏的小小少年答道。
“你师父他”
“师父,师父他,他羽化了。”
隋命叹了口气,艰难地起身,拢了拢衣袖,缓步走出,钟悲跟在他的身后。
“现在鹤鸣山还有多少道士?”
“回先生的话,还有一百左右的人。”
隋命微微皱眉,“把他们集合起来,我有要事要宣布。”
钟悲领命而去。
鹤鸣山天师府的大堂之中。
近乎百人围绕在场地之内。
隋命走向高堂,“我是老天师的故交,”隋命再次看着台下那些青葱的面孔,“诸位,鹤鸣山即将封山,还请诸君尽数下山去吧。”
台下乌压压一片,吵闹声一片,隋命本想释放威压,但突然深感一阵桎梏,半天也无法调用周遭灵力。
“为什么?先生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我们……”
隋命转身看向为首的那位弟子,“你们在山下有自己的家人,此番让诸位下山,不仅仅是因为即将封山,更是让你们做最后一趟修行,你们要去经历最后一关。若是你们闯过了这一关再上山也不迟,这样是更有益于你们的修行。”
听罢,众人不再多言,只留在原地发愣。
隋命在钟悲的搀扶下离开了大堂。
“倘若是张天师捡到的那些苦孩子们,就让他们留在山上吧。”
“好的,先生。”
天上下雨了,原本天就阴沉,加上些雨就感觉更添了几分伤痛。
“生命本就如此,钟悲,你师父的离开更是如此。”隋命侧脸看向他,隋命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他只知道每次他醒的时候就是他需要帮忙选出下一任天师的时候了。
许是天命的缘故,众多的天师们很难真正地掌握天师剑。
隋命将钟悲支开后独自回到了房间,他再次调动浑身术法,惊觉修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牢牢封印,现下能调动的已经只剩一半了。
隋命双手结印,法印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
这是从未有过的,所以他也是没了办法。
将老天师安葬后,众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熙熙攘攘地下山了,好像鹤鸣山的太阳也舍不得他们似的,晚霞铺就出了一条离别的道路。
隋命走向大门,望向一望无际的山际,“钟悲,你同我一起下山吧。”
站在一旁的钟悲拱手行礼道,“好的,先生。”
隋命注意到了,这小子颇有修道的天赋,很是厉害,虽然年仅十七,但周身却充满了旺盛的紫气。
最终,天师府的大门被紧紧锁闭,那些无依靠的弟子们也决定下山历劫,他们希望通过劫难让自己能突破修为的桎梏。
隋命为整个鹤鸣山设了个法阵,专门聚集山野间的灵气,希望数十年之后能为那些修道士提供帮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二人行走在山间,未曾多言。本身隋命就不是个多言的性子,而钟悲由于最疼爱自己的师父离世也是沉浸在伤痛之中,未曾多言。
隋命见他那模样,说到,“此次下山历劫,你就是要尝遍人间疾苦,这样方能有利于你修为的提升,你师父的离开只是其中之苦。”
钟悲不语。
隋命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