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再见恒我

4、第 4 章

　　如同那个发帖人一样，在吓到我后，仿佛只是为了吓我，或者以这种方式挑衅，我离家出走的眼睛也已经回到了我的眼眶里，但是我的心情却还没有好。

　　从小的唯物主义教育告诉我，不要信会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不会有眼睛因为主人用眼过度就产生怨气自主脱离，也不可能完好无缺地再被按回去，仿佛机器零件配回去那样。

　　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多么恐怖，说明外界和我总有一个是有毛病的。

　　左眼睛要回家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动，只是在极度恐惧当中浑身发抖，眼睛注视着我，就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跳动着想要回到我的眼眶里，无论我如何逃跑，挣扎，面部狰狞，撞倒在床上，眼眶紧闭着，手脚并用地想要阻止，它都会跳进我的眼眶里了。

　　好像我在这个世界永远无法阻扰的命运进程一样，它紧紧沾在我的眼眶上，无论我怎么扣弄都无法弄下来。

　　我没有用力，因为它就像是定然会回去一样，如果我用力的话大概会把它损坏，到时候血流成河。

　　或者是说我觉得这大概是我的幻觉，我也有了精神病，这些东西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更好的一个可能就是其实我还没有醒来，一直在做梦。

　　阳光从窗外透露进来，右边紧闭的眼睛看到了一片红，抵抗也变得无力。

　　气喘吁吁，我流下眼泪，另外一边活着的眼睛就强迫着我睁开，然后自己进去了。

　　战栗了很久我才起身去检查，镜子当中回家的眼睛只是血丝更多，和平常没有两样。

　　好无力。我恶狠狠地咬着手腕，直到它开始感受到疼痛。

　　或许我现在应该回去看那个帖子，但我就是不想动。

　　我肯定是在做噩梦吧，就像是以前那样。

　　如果是幻觉……得了精神病这种事我不太能接受。

　　得了精神病去医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也找不到公司要我了，还会成为所有认识我的人的谈资。

　　这些人语气神态都在我的脑中想好了，嘴脸也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上演。如果是噩梦的话就快点结束吧。

　　缓慢地，窗外的声音也变得很缓慢，我闭上了眼睛，也许睡一觉就好呢。

　　如果这是梦，在梦中睡去会怎么样呢？

　　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是用手指头掐死了苍蝇，内脏挤出来，翅膀破碎，还有一股奇怪恶心凑近会变得刺鼻的味道——明明被自己亲手弄得面目全非，却还是有什么东西死死粘在上面，擦不掉，洗不净。

　　洗洁精泡沫会在洗手池和我的内心咕噜咕噜冒泡，然后从中捞到沾染血迹的牙齿和断掌的一半。

　　搞笑的是我的嘴巴里也会有断掉的牙齿和咕噜咕噜叫得正响亮的洗洁精，伴随着唾液的分泌愈发彰显存在感。

　　其实断掉的牙齿是我一直以来的恐惧，我无法形容当我发现相邻的两颗黑黢蛀牙，不断地搜索科普视频和帖子，在极度恐慌当中购买了八十一块钱的团购补牙套餐，去小诊所容许男医生拿着嗡嗡作响的“电钻”在我的嘴巴里磨是怎么样的恐惧。

　　但是还没有结束，后来牙齿遇冷就难受，开始隐隐作痛了，叩击了也会痛，上网搜索什么牙髓炎都出来了。

　　治疗这个要好多钱啊，是我工资的一半，是我十五天的时间，但同时又很廉价，还很痛，很痛，医生温柔地安抚我，要把我坏掉的牙神经都杀死。

　　我身体颤抖着，望着医生温柔的眼睛，鼻头发酸，说着对不起，然后就跑掉了。

　　责怪我，辱骂我吧，任何人都可以，我就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害怕会像是上次一样的结果。

　　多么可笑，因为懦弱就要等待灾难的降临，我知道之后怎么样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也只会跟着自己和ai抱怨。

　　当天晚上我就做梦了，那个时候，我梦见我的牙齿都掉落出来，在空空的位置我还伸手进去摸，好像摸到什么东西，梦里以为是寄生虫，于是把那个东西拉出来，一点点地拉出来，它们就变得很长，是白色的东西，还有弹性。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在想到这会是牙神经的时候被吓醒了。

　　然后醒来心有余悸地发现牙齿没有松动，就感觉到恐慌消失了一大半。

　　牙齿没有被治疗好，以后也会掉，我的恐惧与贫穷还会如影随形，除非我会中彩票，但是我不买彩票。

　　我真的是坏掉了，整个人都会变坏，牙齿坏掉的，眼睛坏掉的，现在脑子也要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