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书密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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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封拒稿邮件弹出的同时，林深屏幕上的文档自己动了。
屏幕里的“它们在等第九个人”扭曲变形，重组为另一句话：
“他在等你。”
林深后背一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作为恐怖小说作家，他分不清这究竟是长期熬夜产生的幻觉，还是……那些他笔下的东西，真的找上了门。
微信疯狂闪烁，是苏晓晴发来的密室邀请：“建在启明旧校原址的限定主题，每半年就开一次，来不来？”
海报上，爬满藤蔓的教学楼窗户，像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文档里那行字如同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线。
林深敲下回复：
“行，我去。”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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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忽地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陈天一”。
接起电话，首先传来的是医院特有的嘈杂。护士站尖锐的叫号声像手术刀划开空气：“3床家属，该去取药了！”紧接着是陈天一沙哑的回应：“来了。”
“喂，看到消息了吗。”陈天一的声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晓晴跟你说密室的事了吧？是我让她约你的。”
“天音怎么样了？”林深没提密室，转而问起陈天一的妹妹。上周视频通话时，他看见陈天音打着吊水，清白的手腕下隐约透出淡青色的蛛网纹路，像幅褪了色的工笔画。那时陈天一只是含糊说“不小心刮伤”。
“还是那样。”陈天一叹了口气，“医生说查不出病因。她昨晚又做噩梦了，哭着喊‘旧校区的门开了’‘别抓我’……”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清晰起来。当时陈天一在电话里哭到失声，说警察在启明旧校区找到了他失踪父亲的工装，工装里还缝着枚磨边的校徽。
听筒里传来打火机开合的声音，林深皱眉：“你又抽烟了？不是戒了吗？”
“就在楼梯间抽了两口。”陈天一的声音低下去，“我实在熬不住了，我妈昨天又犯病了……林深，我必须去那个密室看看，我爸当年就是在拆除启明的储藏室时失踪的，这次过去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林深盯着屏幕上那句“它们在等第九个人”，后背发凉。
“行，我去。”林深听见自己说，“明天下午几点？”
“两点，天书密室门口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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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点，地铁3号线建国门站。
这一站因常年流传“零点钟站台墙壁会渗血”“末班车上有很多黑色人影”等都市传说，被本地论坛列为“如果没活够晚上一定不能逛的八大地点”之首。非高峰时段，站台上乘客寥寥，只有广告牌发出惨白的光。
林深扶着冰凉的立柱，后颈熟悉的眩晕感又开始作祟。眼前的广告牌轻微晃动，上面的模特笑容扭曲变形，诡异骇人。他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压制那股从胃里翻涌上来的恶心感。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苏晓晴发来的消息：“我和天一已经到啦！周野在直播，你到哪了？”
他刚想回复，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视野边缘泛起黑斑。他踉跄一步，下意识伸手扶向身边的栏杆——
刺骨的冰冷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
那是一种超出常理的寒冷，不像金属的凉，更像是一种所有声音、所有温度、所有活气都被抽干后的空冷。林深猛地缩回手，指尖已经冻得发麻。
抬眼时，视线穿过稀疏的人群，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站台的阴影深处，男人静立如雕塑。
拉链拉至下颌的黑色皮质风衣，勾勒出他利落的肩线与冷硬的轮廓。风衣之下，一抹猩红的披风内衬，于黑暗中无声翻涌。
阴影遮去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一截泛着冷光的脖颈，与垂落至胸前的银色长发。而当阴影微动，露出的竟是一双非人般的、纯粹的银灰色瞳孔。他左胸处，一枚徽章幽光暗敛，中心的“墟”字，更显得神秘。
男人正低头看着掌心一个类似怀表的银质设备，指腹在光滑的表盖上快速滑动。那设备的边角，也隐约能看到与徽章相似的暗纹。
那枚银灰色徽章在记忆里闪了一下。林深想看得更真切些，后脑却传来一阵细密的、被针刺般的幻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深究。
就在他为此惊骇时，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破碎的影像在他眼前炸开：黑衣的男人倒在血泊中，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几乎是同一刹那，男人手中那块银质怀表，像被他的目光烫伤般，爆发出刺眼红光，发出尖锐的、近乎警告的锐鸣！
林深清楚地看到，那个冷得像冰雕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对方眉头猛地拧紧，看向手中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发出撕裂般警报的怀表，眼神里闪过一丝林深无法理解的……不仅仅是惊讶，更像是某种被触动的惊悸。
更让他自己都意外的是，后颈那折磨他多年的眩晕感，竟在对方看向自己的瞬间，如退潮般消失，被一股奇异的暖意取代。
怎么回事？
林深看着对方迅速压制警报、恢复冷寂，但那双银灰色的瞳孔再次锁定他时，林深捕捉到了一丝残余的、未来得及收起的探究，甚至是一闪而过的……
茫然。
就像对方自己，也不明白刚才为何失态。
那眼神没有温度，却让林深有种被瞬间看透的感觉，仿佛自己被剖开、解析，暴露在某种高等观测之下。
未等他反应，男人已倏然垂首，鸦羽般的黑发滑落额前，遮住了所有情绪。他再次低头看了眼“怀表”，屏幕上红光仍未完全褪去，然后他便转身，朝着与林深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突然停步，背对着林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声音说：
“你不该来。你的‘场’，在吸引它们。”
不等林深回应，那道黑色背影已迅速汇入人群，消失在地铁隧道深处。
“场”？林深瞬间联想到自己那该死的、总是吸引怪事的体质。难道这个男人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林深僵在原地，后颈异常清爽，连常年存在的僵硬感都消失了。他摸了摸脖颈，又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心脏还在因刚才那诡异的幻象和设备的警报声狂跳。
那枚银灰色徽章在记忆里闪回。林深莫名觉得，这个“墟”字徽章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就好像自己以前见过，偏偏又回忆不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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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密室位于商业街尽头的一栋老楼里，铁门上锈迹斑斑，像块刚结痂的伤口。林深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了等在密室门口的陈天一和苏晓晴。周野正举着直播支架，咋咋呼呼地对着镜头介绍环境。
“林深！这儿！”苏晓晴挥手喊道。
周野闻声，立刻把镜头怼了过来：“沄哥！可算把你盼来了！直播间家人们快看，这就是我那写恐怖小说的大神哥们，林深！”
林深侧头避开镜头，笑着拍开他的手：“别闹。”
他的目光顺势扫过现场另外几张陌生面孔。一个穿着全套香奈儿、妆容精致的女生，正用纸巾嫌恶地擦拭铁门的把手，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她旁边站着一对情侣，身材高大的男人像座铁塔般将白衣女生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周野的镜头；角落里，一个穿着粉色帽衫的女孩怯生生地攥着背包上的HelloKitty挂饰，见林深看来，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在她不远的阴影里，还有个穿着格子衬衫、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的男人。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骤然顿在密室门口更深的角落。
那里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地铁里的男人，他正站在那里，低头玩弄着那枚银质怀表，周身的寒意隔绝了周遭的喧闹，像座冰封的孤岛。
像是察觉到注视，裴照影抬首，银灰色的瞳孔与林深视线相撞的刹那，空气仿佛凝结。
“哎，那帅哥也是拼车的？”周野举着麦克风凑过去，“我叫周野，游戏主播，开直播不介意吧？帅哥你叫啥名啊？还有，你刚才那设备是啥？”
裴照影扫了周野一眼，目光比刚才扫过林深时要平淡许多，带着明显的疏离感。他抬起怀表，设备发出轻微的“滴”声，但屏幕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你的污染指数偏高。安静点。”他冷冰冰地说，顿了下，报出名字，“裴照影。”
那声音冷得像冰珠落地。在报出名字时，他迟疑了片刻，仿佛在舌尖权衡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发音。
周野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什么指数？污染啥指数啊？”
裴照影却像是没听见，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林深。那银灰色的瞳孔里，似乎又有极淡的、只有林深能捕捉到的探究在流转。
林深盯着那枚徽章，突然想起自己搜集过的怪谈边角料里那些关于“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都市传说。
不，再怎么说也太扯了。林深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遇见奇怪的人后也变得奇怪了。
他目光扫过人群，眉头微微蹙起。算上裴照影的话，他们这一行正好十人。可他分明记得，启明高校主题的宣传页上写着“九人限定场”。
人数不对。
更让他在意的是，裴照影胸口的徽章、地铁站那台报警的设备、他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关注……这个叫裴照影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拼场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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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厚重的木门突然自己向内开了道缝，陈腐的霉味裹着冷风扑出，混着淡淡的油墨味，这动静简直就像打开了一口尘封的棺材。林深后背泛起薄汗，指尖攥紧背包带。
门后走出个穿白衬衫的老人，戴着细框眼镜，手里攥着串铜钥匙，声音温吞：“启明高校主题的玩家？都到齐了就进来吧，别让里面等太久。”
“等？”林深心里咯噔一下，“等谁？是谁在等？”
文档里那句“它们在等第九个人”突然在脑海炸开，他转头看向陈天一，对方脸色发白，指尖攥得指节泛青。苏晓晴拉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这门……怎么自己开了啊？”
老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屋内的昏光：“进来吧，游戏要开始了。”
林深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去，忽然听见门缝里传来极轻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人正用指甲划过木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着，仿佛在门上刻着什么记号。
他看着那道打开的门缝，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
就在林深迈步前，眼角余光瞥见裴照影的动作：他将那个怀表收回了风衣内袋，指尖在左胸口的徽章上轻轻叩了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当周野还在对着镜头嘀咕“污染指数到底是啥”时，裴照影侧过脸，投来一道刀锋般的视线，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职业性的威压，让周野下意识闭了嘴。
林深心头一凛。
这家伙绝对不是冲着玩密室来的。他就像是在执行任务，一言一行都充斥着公事公办的味道。而自己，很可能就是他任务里的“异常数据”。
林深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从推开这扇门开始，所谓的“密室游戏”，恐怕早已不再是游戏了。
他抬脚迈过门槛，阴冷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就在他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时，一抬头，惊愕地发现裴照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前方阴影处，仿佛从未离开。
黑衣男人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精准地锁定林深，用命令式的口吻说：
“你，跟我一组。”
那声音是命令式的，但林深却莫名其妙地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焦灼。话一出口，林深看见对方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仿佛这句话是未经思考，本能地脱口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书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