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世界不过如此》云木也

2、赶鸭子上架2

　　“姐”，边遇拉开旁边的椅子，“下午汇报我都准备好了。”

　　黑西装女人皱着眉转头，边遇这次看清了她的容貌，整洁利落的盘发，眼神锐利，眉峰上扬，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是一张标准的职业女性脸。

　　“我记得，你好像没什么可准备的。改完的实验数据跟李闻达对接了没有。”

　　跟边遇想的一样，原主的电脑和文件都没有关于演讲文稿的内容。

　　边遇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本来想笑得亲切一点，但就算她没亲眼见过原主也知道这绝对ooc。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疯了。

　　“确实还没来得及对接。时间是一方面问题，但是，主要问题是这部分一直是我在跟进，除了刚刚改动过的部分，其中一些细节我没跟李闻达说清，当时觉得不重要。现在想来，这些细节更能丰富内容，也体现咱小组与众不同的观察能力嘛。况且，他也有自己的部分，突然加很多细节，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能说话了？”

　　先不管内容，边遇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连成句子的话。她平时不在工位上发呆，就在睡觉，说话基本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顶着她探究的目光，边遇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是想给咱小组做贡献，不想总是拖后腿。”

　　“如果让你讲，你怎么保证不拖后腿？”黑西装女人眼里全是质疑。

　　“姐，实不相瞒”，边遇装模作样地叹道，“我啊，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大火包围，我活活被浓烟呛死，死的非常惨。总之，那种做什么都只能延缓死亡的绝望非常真实。醒来之后我想我还是在活着的时候还是不要像死了一样。”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尽管她一点都不了解边遇。那个本该毫无生气的眼珠子此时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黑色里闪着一点点光。

　　“边遇”，黑西装女人突然凑近，一双锋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边遇，“你中邪了？”

　　“有可能”，边遇手抵这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今天一觉醒来整个人都对劲了很多。”

　　如果眼神是实质存在的，黑西装女人已经用眼神在边遇脸上钻出一个洞了。

　　“那就给你这次机会。”

　　黑西装女人就是工作群里的“陶组长”。边遇浏览过工位上的群聊消息，发现陶组长这个上司并不像其他两个同事一样有意排挤原主，也没有职场霸凌。她只是一视同仁地对所有下属都很不客气，看得出她的优先级是工作成绩，并不是针对原主。不过原主工作能力确实一般，群里的“暴躁老哥”和“敏”抱团，李闻达默不作声不参与纷争。

　　其他三个人能力估计没比原主强到哪去，不然也不能边遇只是表现得很熟悉工作资料，说两句好听的话，陶组长就欣然答应了。

　　“谢谢陶姐”，边遇努力收敛笑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虽然她嘴上信誓旦旦的保证，实际上她仍然对下午的汇报没底。不过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被开除大概率不会跟以前的上司同事有交集，所以就把他们当成npc好了，说胡话也没关系。

　　陶镜觉得边遇非常不对劲，但是能有个人用，也无所谓是中邪还是突然想开了。

　　“姐，哪个饮料好喝啊，我之前只点苏打水。”边遇真诚的询问，语气真像是跟朋友闲聊。

　　“......爱喝什么喝什么，别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

　　边遇像是完全没听到上司根本不想理她，自顾自地说：“看你喝的咖啡，我也尝尝。”

　　陶镜：“......”

　　边遇语气认真：“陶姐，你要是这么不相信我，我做了充分的准备，现在就可以给你完完全全的讲一遍资料内容和细节。”

　　看边遇说得这么认真，陶镜说道：“不用，我说了这次相信你，希望你对得起我这份信任。”

　　陶镜觉得就算一个人突然想通了，性格发生很大变化，能力做不了假，但是他们小组本来就没有可用的人，就算边遇只会嘴上功夫，汇报的时候也能比其他人扯得好。

　　边遇嘴上表达感谢的同时觉得自己猜对了，没准她在这几个人里就算最能干的人了。不过也可能是组长觉得谁来讲都会是一样烂。

　　如果真让她讲，那也不是毫无准备。她提前让人工智能帮她分析和写稿子，本来资料就不是很复杂，像她这种小职工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核心实验资料。加上这个时代极其先进的人工智能进行了事无巨细的拆解，就算彻彻底底的门外汉多花一点时间和心思也能装一装，不用说边遇至少还懂一点儿生物学。

　　而且陶镜大概不是专业的研究员，应该在组织能力和资源整合上比较在行。所以，边遇这三脚猫的功夫可能还真的能糊弄过去。

　　不过靠AI不是长久之计，就说面对实验对象进行专业的记录和分析她就做不来。而且如果她真能一直靠人工智能并且不被开除，那这个职位就不会被设计出来，资本家也不是傻子，都让AI干多省事省钱。

　　所以，她注定要换工作，至少是换岗位。

　　陶镜已经吃完饭了，走之前跟边遇说：“1:45在501集合，我们最后再排练一边。”

　　“没问题，我马上过去”，边遇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陶镜看不见。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边遇给自己打气。

　　她边吃饭边浏览手表里的新闻，这个空气屏有防窥屏模式，在绑定户主后，不论其他人以用什么角度都只能看到一片灰色的悬浮幕布。

　　关于国家尖端科技的报道，边遇有点看不懂，不过还是能知道这个时代攻克了大部分边遇那个时代的技术难题。

　　关于迷生体的信息很少，都以五花八门的猜测为主。

　　有一条广告吸引了边遇的注意：“对自己的发色、肤色和瞳色不满意？在软铁时代，没有其他公司比彩心颜更懂你，来改变你的基因吧！”

　　这条广告说的是一个叫彩心颜的公司提供手术可以永久性的改变发色、肤色和瞳色的基因手术。

　　宣传视频展示了一间巨大的实验室里一排排的彩色药剂，消费者穿上病号服，挑选喜欢的头发颜色后被推进手术室。视频说手术只有半小时，然后人被推出来就已经改变了头发颜色，也没有观察期什么的，直接可以离开了。整个过程非常简单，比边遇那个年代的传统漂染不知道省了多少时间。

　　边遇也看过很多科幻小说，都说科技发到到一定程度，基因人体改造、机械化和智能化这类先进技术应该都非常成熟了。但在这个被成为“软铁”的新时代，怎么高科技好像只能用在美容上。

　　这还算是现在最发达的技术了。

　　边遇还想继续研究，可是还有10分钟就到跟陶镜约定的时间了。边遇把碗里的米饭扒干净，倒不是她有不浪费食物的美好品德，只是她觉得如果不好好补充能量，这具身体可能都撑不到自己被开除就不行了。

　　边遇没想到她很轻松的就找到了约定的501，甚至提前了一分钟。这里非常大，地形也是弯弯绕绕。对于边遇这种方向感差的人来说，很难在以前没来过的地方找对方向。边遇刚开始工作的那一年，经常找不到路，走好几遍重复的路，在山上耽误很久才能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来走多了也就适应了。

　　陶镜已经在屋内等候，边上只站着一个比陶镜矮一点的男人，这男人算是正常身高，显得矮是因为陶镜踩着8cm高跟鞋，身高直逼1米8。尽管除去鞋跟，俩人大概差不多高，不过陶镜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强势气质，无论身高，任谁站她旁边都会自动比她矮一截。

　　这个人是李闻达，那两个人应该经常抱团。

　　屋内设计很像边遇高中时期的教室很像，房间虽然不大，但屏幕是3D立体的，中间一个大的，两侧各一个小的。

　　陶镜皱着眉头调试设备。边遇感觉到陶镜心情不怎么样。

　　“等一会儿人齐。”说着陶镜往群里又发了一条催促信息。

　　三个人默默等了了五分钟，还是没人来。
　　陶镜压着怒火道：“不管他们，我们先对一遍词，还没来就直接去会议室。”

　　先是陶镜开场，就算是不正式的对词排练，她有力洪亮的声音配上3D影像讲解，内容一目了然。词句的考究程度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相对之下，李闻达的声音、熟练度和内容就欠缺了很多，不过也算是可以完整的说完。对于一个能力平平的小组来说，没准算好的了。

　　李闻达还没说完自己的部分，门被打开，剩下两个组员两个才姗姗来迟。

　　寸头男人用打哈哈的语气率先开口：“姐，是在对不住，我们俩不是故意迟到的。我们还专门提前吃饭。但是嘛，今天可能是点餐人太多了，饭来的很慢。而且，你也知道的，午休的时候那条走廊很多人溜达。以后我们不会了。”

　　另一个方脸男人：“对不起组长。”

　　尽管他们已经给出了像样的理由，态度看上去也不错，陶镜依旧不留情面的骂道：“你们迟到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最后一次，信了你们的鬼话。你们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两个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寸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方脸男一句话都说不出，憋的脸红。

　　见他们不说话，陶镜也不愿浪费时间，开始排练，第一个就是她演讲。

　　寸头男人刚刚在陶镜那里受了气，正不忿着站在台下，一转眼看见旁边的边遇正拿着稿子默念。

　　他先是疑惑她怎么在这里，然后摆出一脸轻蔑的神情朝她走过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边遇抬头看见寸头男欠揍的脸，笑着说：“陶姐让我来。”

　　寸头男嗤笑一声：“还陶姐，那贱女人脑子也不清醒了吗？她疯了吗？让你来汇报是想让我们组垫底啊。”

　　一共有102个小组，他们小组编号是098，也就是排第98名的意思，早就垫底了。

　　边遇忍不住冷笑：“明明是因为你不服从指挥且能力素质都非常低下，陶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让我来。”

　　寸头男半天没反应过来，平时被骂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窝囊废竟然顶嘴，还骂他。

　　他怒骂道：“你、你他妈疯了敢这么说我？”

　　边遇不说话，直视他的眼睛，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哇哇乱叫的狗。

　　“我看你是活腻了。”寸头男简直气的眼冒金星，但他也不敢动手。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他没理，而且这不是上赶着给陶镜递自己的把柄。

　　陶镜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吵什么”陶镜道。

　　“诶呦”，寸头突然抱着肚子弯下腰，声音颤抖，“没什么姐，就是我肚子突然好疼，实在对不住我得去躺厕所。”

　　说着就往屋外冲，陶镜踩着高跟鞋一个箭步上去率先按住门把手。

　　陶镜克制住怒火：“你到底想什么。不想干了直说，我们这儿还没有落魄到非要收一个不愿意干的。”

　　“冤枉啊，天地良心，我真肚子疼的不行，我晚点来。姐，你不能不让我上厕所啊，这憋坏了怎么办。”

　　看陶镜不为所动，寸头失去耐心，不顾陶镜直接上手拧把手，“我真特别着急，要憋不住了，对不住了姐。”

　　他离开之前还看了一眼方脸男。

　　不一会方脸男说完自己的部分之后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好得很。”陶镜气极，看这俩人的态度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了。

　　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突兀的响起。平时是提醒职工午休结束要开始工作的铃声，今天是告诉他们要去开会了。

　　边遇看着一边沉默的陶镜，出声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