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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包养就包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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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晚宴的喧嚣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不真切。夏祈安端着半杯香槟,站在露台边缘,任由晚风吹散鬓角细微的热意。他微微垂着眼,唇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像是沉浸在悠扬乐章中,实则只是在放空自己。
作为一个出道三年仍徘徊在三四线的Omega演员,这种场合于他而言更像是工作而非享受。需要微笑,需要寒暄,需要表现得体,却不能真正吸引那些长枪短炮的焦点。他身上穿着品牌借来的当季西装,尺码微微有些大了,袖口盖过半个手背,更衬得他身形清瘦,带着几分易碎感。信息素被强效抑制贴牢牢封锁,只余下极淡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像是阳光晒化的焦糖,小心翼翼,几乎难以察觉。
场内忽然掀起一阵不易察觉的骚动,低语声浪潮般蔓延开。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冷冽、沉稳的气息悄然侵入。那气息并不张扬,却带着极强的存在感,如同雪后初霁的松林,凛冽而干净,无声无息地压过所有浮华的香氛。
萧烬来了。
夏祈安没有回头,只是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收紧。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确认,那股顶级Alpha的信息素,强大而内敛,如同其主人一般,是这种场合无法忽视的绝对中心。影帝,顶流,背后还有深不可测的资本力量,萧烬的名字本身就是娱乐圈的一个符号。
他听见近处几个小明星压抑着兴奋的窃窃私语,讨论着萧烬今晚的着装、获得的奖项、以及他那据说能令所有Omega腿软的雪松木信息素。夏祈安垂下眼眸,掩去底下一丝极淡的、与表面温柔全然不符的情绪。
晚宴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拍卖、致辞、社交。夏祈安恪守着背景板的职责,直到他的经纪人李姐匆匆找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焦虑与机遇的奇特光彩。
“祈安,快,有个机会!”李姐将他拉到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张导那部新电影,你知道的,大制作,萧影帝主演,里面有个戏份不错的男三角色,Omega人设,很适合你!”
夏祈安心中一动。张导的电影,萧烬主演,这无疑是块巨大的蛋糕,哪怕只是蹭上一点边,也足够他摆脱目前的困境。但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带着点无奈的迟疑:“李姐,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
“本来是不可能,”李姐语速飞快,眼神往某个方向瞟了一下,“但……萧老师那边似乎对你有点印象。他的经纪人刚透露,萧老师想……私下和你聊聊,就在楼上套房。”
“聊聊?”夏祈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心缓缓下沉。在这个圈子里,“私下聊聊”这四个字往往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那冷冽的雪松木气息似乎又一次萦绕鼻尖,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李姐观察着他的神色,苦口婆心:“祈安,我知道你不情愿,但这是萧烬!多少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机会!只是去谈一谈,万一真的是看中你的演技呢?就算……也是为了事业牺牲一点点,不亏的。”
夏祈安静默了几秒。他需要钱,需要资源,需要摆脱那个不断榨取他的原生家庭。这个机会像是一根诱人的蛛丝,垂落在悬崖边的他的面前。他最终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和:“好,我知道了。麻烦李姐告诉我房间号。”
站在酒店顶层的套房门前,夏祈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确认了一下抑制贴的牢固。空气里那缕冷冽的雪松木味道比楼下清晰了数倍,无声地宣告着领地所有权。他按响门铃。
门很快打开。萧烬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些镜头前的疏离矜贵,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那股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却分毫未减。他目光落在夏祈安身上,深邃难辨,只是微微侧身:“进来。”
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夏祈安依言走进。套房客厅宽敞得惊人,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星河倒坠。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木香,与一丝极细微的、他自己泄露出的焦糖甜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暧昧的氛围。
“坐。”萧烬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向酒柜,“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萧老师。”夏祈安依言在沙发边缘坐下,姿态乖巧,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是他惯常的、无可挑剔的温柔面具。
萧烬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走到夏祈安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长腿交叠,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夏祈安微垂的脖颈、纤长的睫毛、还有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张导的电影,李经纪人应该跟你提了。”萧烬开口,直奔主题,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天气。
“是的,谢谢萧老师给我这个机会。”夏祈安抬起头,露出一个感激又略带羞涩的笑容,眼底仿佛有细碎的光,“我会认真准备试镜的。”
“试镜?”萧烬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再次轻响,“你觉得,那个角色需要试镜吗?”
夏祈安的笑容僵了一瞬,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紧。他当然知道不需要。这种级别的资源,往往只是一句话的事。
“我不太明白萧老师的意思……”他声音更轻了,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措。
萧烬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能洞穿一切伪装。“夏祈安,二十四岁,Omega,信息素焦糖味。出道三年,演技尚可,缺一个机会。父亲嗜赌,家里有个常年生病的母亲,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经济状况……似乎不太乐观。”
他语气平稳地叙述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扎在夏祈安最痛的神经上。夏祈安脸上的温柔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血色慢慢褪去,变得有些苍白。他没想到萧烬将他查得如此彻底。
“萧老师调查我?”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全然的柔顺。
“只是必要的了解。”萧烬靠回沙发背,姿态放松,仿佛在享受猎物逐渐落入掌控的过程,“我可以把那个角色给你,不止这个角色,后续还有更多资源。你的债务,你家人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
夏祈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巨大的诱惑和强烈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沉默着,等待那个早已注定的条件。
“代价是,”萧烬的目光落在他纤细的脖颈上,那里贴着隔绝一切气息的抑制贴,“做我的人。”
空气凝滞了。窗外的繁华与此地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雪松木的气息似乎浓郁了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侵略性,缓缓包裹住他。
夏祈安垂着头,过了很久,才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他抬起头,脸上那惯常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迸发出来的恼怒,眼睛瞪圆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眼尾那抹天生的红都显得生动鲜明起来。
“包养就包养,说得那么委婉干什么?”他的声音不再轻柔,语速快了不少,带着明显的呛意和豁出去的尖锐,“萧老师是怕这个词玷污了您高贵的身份吗?”
这突如其来的炸毛,与方才那个温顺羞怯的Omega判若两人。萧烬握着酒杯的手顿住了,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转化为更深沉的、带着点玩味的探究。他似乎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还有!”夏祈安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积压的紧张和委屈找到了宣泄口,不管不顾地继续输出,甚至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手,像是要打散空气中那恼人的雪松味,“您能不能收一收您的信息素?我知道您很强,A级顶阶嘛,了不起!但这样一直放着压力吓唬人很有意思吗?谈这种交易还需要用信息素威慑?我又打不过您也跑不掉!”
他气得脸颊微微发红,焦糖的甜味因为情绪激动而难以抑制地浓郁了一丝,甜滋滋地对抗着那冷冽的雪松,像是一颗被猛地砸开太妃糖,滚烫的糖浆迸溅出来,企图烫伤那看似沉稳的松木。
萧烬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从胸腔震出来,带着一种发现意外惊喜的愉悦。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刻意释放了更多一丝信息素,那雪松木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厚重,如同无形的网,将那只炸毛的、散发着焦甜气息的Omega牢牢罩住。
“吓唬你?”萧烬重复着这个词,目光在他气得发红的眼尾和紧抿的嘴唇上流连,“我以为,你很喜欢。”
“谁喜欢了?!”夏祈安简直要跳起来,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然而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欺骗。被强大且匹配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如此霸道地包裹,即使心里气得要命,Omega的生理本能还是让他四肢有些发软,心跳失序,后颈的抑制贴下的腺体甚至开始隐隐发热。这种身体与意志的背离让他更加懊恼。
“你看错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强撑着气势反驳,声音却因为身体的微妙反应而弱了几分,听起来更像是虚张声势的嘟囔。
萧烬放下酒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夏祈安完全笼罩。他一步步走近,雪松木的气息几乎浓得像实质。夏祈安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沙发,无处可逃。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仰头瞪着对方,像一只被猛兽逼入绝境却仍竖着全身绒毛试图威吓的小动物。
萧烬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指。夏祈安吓得猛地闭上眼,以为对方要碰他。但那手指只是掠过他的耳畔,轻轻碰了碰他后颈那枚抑制贴的边缘。
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阻隔贴传来,夏祈安猛地一颤,浑身过电般僵住,所有炸起的毛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捋顺了,只剩下剧烈的、无法控制的心跳和腺体突突的跳动。焦糖的甜味不受控制地逸散得更多,几乎与雪松木缠绕在一起。
“味道很好。”萧烬的指尖一触即离,声音低沉地落在他的耳边,带着某种笃定的评判,“焦糖。”
夏祈安的脸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羞耻、气愤、还有那该死的生理反应交织在一起,让他脑子一片混乱。他猛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想骂人,却发现自己词穷了,最后只挤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混蛋!”
萧烬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近乎看不见的弧度,闷骚得令人发指。他退开一步,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模样。
“合同明天会有人送给你。”他语气恢复平淡,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夏祈安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两步,逃离那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包围圈。他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衣领,试图找回一点摇摇欲坠的镇定,但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彻底出卖了他。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回头,瞪了那个好整以暇看着他的Alpha一眼,恶声恶气地扔下两个字:
“雪松怪!”
然后飞快地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套房内,浓郁的信息素缓缓平息。萧烬站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焦糖的甜腻温度和Omega皮肤细腻的触感。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半晌,那个极浅的弧度再次爬上他的嘴角。
“炸毛的焦糖……”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