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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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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除了极少数非常极端的唯物主义者以外,很少有人是完全不信邪的。”
“哪怕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异鬼怪之事,也很难不在某一段接连倒霉的日子之后怀疑自己穿错了衣服说错了话。”
“也有可能是家里的摆设出了问题。”
“总之,绝对理智的人少之又少。”
“我曾经以为我是其中一个。”
坐在安室透面前的的人名叫中井荣。据他所说,他是一个杂志的撰稿人,主要负责一些怪奇事件的报道。工作内容就是把道听途说的消息通过一些华而不实的文笔夸大其词的书写出来,然后刊登上去。
“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精神能够让我毫无畏惧的出没在各种阴森诡异之所,但是就在两天前,发生了一件事,我的坚定被打破了。如果我不能够得到真相,未来的几十年我将无法继续这份能给我带来丰厚收入的工作。”
他抬起头,用那双坐在厚重黑眼圈上的疲惫双眼死死盯着安室透,“安室先生,我听说你是非常厉害的私家侦探。因此我要委托你调查事件的真相,不论那是否存在,我需要一个绝对真实的答案。”
安室透露出标准的工作微笑,“没问题,但我需要您为我提供您知道的全部信息。”
中井荣点点头,起身去书架上拿出来一份杂志。
“这是今早刚刚发售的期刊,上面有我两天前连夜写的文章。”他把杂志递给了安室透。
安室透翻开杂志,第一个故事的撰稿人就是这位委托人的名字。
安室透:……
用这种充满主观臆测并经过艺术加工的虚构文字作为交给侦探的资料吗?
我看起来应该是个正经侦探而不是灵媒吧?安室透想。
非常想要让他的雇主为他提供更多真实的资料,但是雇主本人已经缩到写作椅子的后面团成了一个自闭蘑菇了。
好像刚才和他的对话已经耗尽了全部的能量。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当了多年怪奇故事撰稿人的成年男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没有办法,安室透只能开始翻阅这个唯一可以参考的资料。
“我想我的写作生涯即将结束。这并非是一句为了博眼球而夸大其词写出来的话,而是事实。
但是尽管如此,我也要在告别文字前的最后一刻把我的所见所闻书写出来,让大众观看。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此时在阅读这篇文章的你与我有相同的遭遇,你会记起我的文字和我的名字,并将你见到的一切告知于我。
请注意,以下所有的描述绝非虚构,请务必相信。”
这是开篇的第一个部分,很多怪奇故事的撰稿人都会用类似的手法作为开篇,目的就是为了增强故事的可信性,让读者更有代入感。
其中对真实性的强调更像是一种写作需要,而非真正的声明。
接下来是故事的第二部分。
“那天是盂兰盆节。我和杂志社的几名作者还有编辑们聚餐以后,于深夜回家。此时地铁已经停运,不想支付高额的打车费用,我决定步行回家。幸好我的住所距离聚餐的地方并不十分遥远,正常情况下步行只需要45分钟就可以到家。
但那天我喝了酒,虽然喝的不算很多,也还是头脑有些发晕。我走的比较缓慢,想借着夜风吹散身上的酒气,也省的在回到家的时候挨老婆和孩子的埋怨。
我走到了一个路灯稀少的小道,这是一条可以穿越回家的捷径。白天的时候走起来非常方便,夜晚就稍显有些渗人。若是平常时候,我绝对不会在深夜时候走这种僻静的小道,然而酒精会影响人的判断。我脑海中冒出来‘是近路!’然后就毅然决然的走进去了。
现在想来,很难说那是否是正确的决定,假若我当时没有选择那条幽深僻静的小路,或许就不会看到后面的事情了。
我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小道中堆积着很多附近店面放在这里的杂物,我走的有些艰难。月光狡黠,我突然兴起了一丝没由来的浪漫情节,我沿着小巷里的楼梯不断向上走,走到旁边楼房的天台上,站在那里抬头赏月。
圆月时分,在西方的一些传说中,是非常容易出现鬼怪的时候。人们总是认为,由月亮散发出来的月华是许多鬼怪力量的重要来源。
我一直是对此嗤之以鼻的,因为那根本就只是月球表面反射的太阳光而已,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我错了。
月光下的怪物是真实存在的。
狼人,是真实存在的。
从外形来看,那是一个穿着人类衣服的成年男性。但是他露在衣袖外面的锋利爪子,还有那在楼与楼之间飞窜的身影,都与传说中会在月圆之夜变身的狼人非常相似。
他四肢着地,每次抓地都非常的用力,后腿猛的蹬起就可以一跃数十米。
我拿出了我的摄影机,我姑且是一个怪奇故事的撰稿人,这是我绝对不会错过的事件。
摄影机只能帮助我捕捉他的身影,却没有办法及时的拍摄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次按下快门的时候屏幕都只有漆黑一片。
我放弃了拍摄,单纯的追踪他的踪迹。
他在这附近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我看到他用嘴叼着一个与人等高的物体。
那就是一个人类,一个成年女性。
他找到了一个幽暗干净的角落,四肢稳稳落地,轻巧的不像是狼,而更像是一只猫。
他把那个女人放在了地上,用脸去蹭她的脸。
慢慢的,我看到他的四肢逐渐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他开始说话,他背对着我,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想必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之类。
他叫了许久,低头去听她的心跳,去摸她的脉搏,去试探她的鼻息。
他在嘶吼,像狼的声音。”
看到这里,安室透已经开始头痛了。
一个酒醉之人的深夜见闻,还是一个精通春秋笔法和夸大其词的撰稿人写的。
这里面能有多少可信的东西根本就无法确定。
安室透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看。
“过了许久,夜风把我身上的酒精都吹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女人醒了。
她的脸上全是血污,我看不清她的长相。身上也都是深褐色的痕迹,能看出来受了很多的伤,出血量惊人。
我想她此刻一定危在旦夕,我为她担心。
我希望那是一个可以融入文明社会的狼人,那样他就可以尽快把她带去医院治疗,或许可以让她成功的活下来。
但一切似乎都只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滑落。
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我努力的解读着唇语。
此刻我非常庆幸我在中二时期受众多侦探小说影响,学习了这项特殊的技能。
我看懂了她在说什么。
她说:‘我将在今夜死去。请不要难过,太阳日升月落之后,我会再次开启新生。我将忘记你的存在。’
她说:‘你已获得新生,你将重获自由。回到你的森林中去吧,回到你的家园去吧,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我的内心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之情涌出。
此刻,过往无数充满魔幻色彩的爱情故事被我重新想起。
我想这是极致的浪漫,充满着血色的洗礼和亡命天涯的九死一生。
我要为他们书写爱情的赞歌,像过往所有叙述者一样。
我的心中豪情壮志。
这是一场冲破种族观念的旷世之恋,它是真实存在的,比虚构的更加高贵和值得歌颂。
他们浸没在鲜血之中凄凉的亲吻,女人的手臂滑落在了地上。
狼人在圆月下长啸,带着女人的尸体消失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我的心中悲痛万分。
痛楚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使得我昏迷在了天台之上。
再次醒来时已经无法寻找到他们的踪迹,我在月色之下于天台之上写下了这篇文章,并将用毕生的时间探寻他们爱情的真相,不论过去、现在和未来。”
文章到此结束了。
如果委托人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文章增加一个被迫读完的读者的话,那他成功了。
安室透走到委托人的写作椅之后,把他扶起来。
“中井先生,你的文章我已经看完了。”安室透把他重新安顿在沙发之上,坐到了他的对面。双手交叉身体前倾,不管内心是如何想的,起码表面看起来非常的严肃认真且非常可靠。
“所以,假若我理解的没错,你的诉求是让我去调查这个人类女性和狼人男性的……额,旷世之恋是吗?”
“是的,我想要知道他们的一切。”
安室透:……一切的话是不是有点变态了点?
人家的爱情故事你这么关注干什么,太没有分寸感了,这构成骚扰了吧?
在这篇文章读到一半的时候,安室透已经想要放弃这个活了。因为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酒鬼把自己喝醉了以后得幻想当做现实了。
直到他看到了其中写出来的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她提到了两次重获新生。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贝尔摩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句话与组织的最深秘密紧密相关。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1]
“我明白了,那么请先告诉我两个信息,您那天走过的小巷以及您看到的“狼人”都分别在什么地方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