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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人形抱枕 ...

  •   钟柠是真的觉得应青山有点越界了。
      作息要管,手机要管,现在连吃喝东西的自由都没有了吗?老提他胃病干嘛?他得病又不是因为吃这些东西!

      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不敢反驳。他这人就是这样,小九九一堆,但从来不显山露水,做什么事都是阳奉阴违。这样显然更可恶。

      “其实不辣的,应教授,只是看起来红红的而已!”钟柠解释,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当即挑起一筷子米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你看吧!呕咳咳咳、我就说不辣!嘶嘶——”

      明明辣得龇牙咧嘴,失去表情管理,却还强颜欢笑。钟柠看起来像是那种胃病发作疼得抽搐不止,问起来却要嘴硬说“我只是肠道蠕动太发达”的人。

      算了。应青山不固执,他照顾钟柠,只是看在对方年纪小的份上,本质上是把钟柠当做他的学生一样。既然钟柠不肯听取意见,他也没有上赶着迎合的必要。
      毕竟,连钟铭这个亲哥哥都没能靠“血脉压制”管住钟柠,他一个路人难道还能管得住吗?

      重新回到镜头前,弹幕又在发:

      【这谁家小孩啊,能让我们应教授这么操心?】
      【看着也就十六七岁,估计还在读高中吧,是亲戚家的孩子吗?】
      【应教授在学校下完课就走,平时也不参加联谊聚会,现在居然要带孩子了哈哈哈!】

      “是我一位好友的弟弟……高中刚毕业,已经成年了,我们不是很熟……谈没谈过恋爱?”应青山看见这句弹幕,瞥了一眼埋头吃粉的钟柠,“应该没有吧。我也不清楚,我不是他的监护人。”

      钟柠耳朵可灵,反应也快,一听就知道是在谈论自己。
      粉有点太辣了,他只能两根两根地嗦着吃,早知道就不挑战爆辣了!

      不知怎么想的,钟柠把自己的粉端了过去,放在应青山面前的桌上,再把自己的凳子也搬过来,要应青山给他腾点位置。

      应青山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钟柠笑笑,嘴巴有些被辣肿了,唇周红红的一圈,咧嘴笑,“来帮忙啊教授!看您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聊天,我帮您参谋参谋呗!”

      应青山:“我应该不需……”
      话音未落,钟柠凳子一放,直接坐下了,再端起一旁的炒米粉,完美诠释什么叫“自来熟”。

      “让我看看,主播今年多少岁了?你问的是哪个主播?问我的话,我今年十八岁一枝花,要是问旁边这位教授的话,他马上三十了,虽然没有我这么年轻,但成熟也是一种魅力嘛!现在大家都很喜欢熟男这一挂的是不是?……”

      “我在吃新疆炒米粉,味道还不错!嗯嗯,我们这个公益计划包有前途的呀,也不需要特别大的投入,几十块钱是支持,几百块钱也是支持,当然越多就越好啦!嗯,以后要是做大做强了,还能刊登杂志、被写进教科书里呢!要是其中有你们的一份,是不是想想就很美?”

      “主播长得真好看……嘿嘿我也觉得!当时我在外面集训,还有人问我要不要去当模特儿呢!……就是头发颜色不太合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蓝色多好看啊,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我这头发可是——”

      “钟柠。”
      几分钟过去,应青山终于打断他,“你的米粉掉到我的书上了。”

      “……啊?”
      钟柠刚刚专心回复弹幕,没注意到筷子挑飞了一小段芹菜,不偏不倚,正正好掉在应青山面前的书上。他抱歉地笑笑,找来纸巾包着扔掉,再用纸巾擦擦——红油去不掉了。

      “不好意思啊教授,筷子有点不听使唤。”
      应青山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他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很好,只是不经常发作。工作的场合就该工作,学习的场合认真学习,不该把不符合身份地点的东西牵扯进来。
      比如他们现在是公益性质的直播,他们的形象也代表着公益主办方的形象,如果像钟柠这样大大咧咧、不顾形象,是很容易减分的。

      钟柠自知理亏,端着米粉缩到镜头外,继续安静嗦粉了。
      应青山再看弹幕,却发现清一色地在反对:

      【聊得好好的,怎么把人轰走了!】
      【应教授快把人请回来!我想跟小学弟聊聊天!】
      【小学弟叫什么呀?长得真挺漂亮的,是艺术生吗?】

      【不知道,但是他脸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天都亮了,啥也别说了,C市送你了!】
      【D市也送你了!】
      【东南地区都送你了!】
      【好,那现在扣一,让应教授把我们蓝毛小主播请回来!】

      之后直播间开始刷清一色的“11111”,看得应青山有点头疼。
      他好像是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也分不清他们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开玩笑。思来想去,又朝钟柠勾勾手指,把人叫了过来。

      钟柠听话,刚好粉吃完了,他收拾好包装袋,又跑过来,“什么事,教授?”
      “你……”应青山看着他的脸,“先把嘴擦干净。”

      “噢噢。”
      钟柠赶紧擦嘴,原来嘴边还沾了些辣椒。又听见应青山吩咐他:“你先帮我看一会儿直播吧,我可能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研究,研究什么呢?”钟柠不解,“您又不社恐,当做平时讲课就好了呀,又或者是在跟朋友聊天,轻松一点就可以。”
      应青山却摇摇头,离开了。

      他其实不习惯和人亲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上学的时候当好一个学生,班级里面只是同学,学成以后又是老师,他的职业身份永远排在亲密关系前头。所以一直恪守本分,做什么都不喜欢逾越界限。
      答应唐植也只是出于人情世故,加上他的确有自驾游散心的想法,至于其他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钟柠表示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应青山走了,他便大摇大摆坐上了应青山的位置,和弹幕聊得热火朝天。

      【主播主播,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艺术生,学画画的,今年刚毕业,分数线还没出来,不知道报考哪所学校。嗯,跟着应教授只是为了学习……”
      虽然他也没觉得这几天有学到些什么?

      【嘿嘿,我有点好奇,应教授私底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在学校里他可高冷了!下完课也不拖堂,收拾完就走人,要问他问题才回复你,私事儿一点都不透露。】
      【呵呵,你们就偷着乐吧?应老师才不像我们专业那几个老登呢!上课不是说他有个出国留学的儿子,就是攀了高枝嫁给书香豪门的女儿,天天上课吹牛不打草稿的!】

      钟柠笑了:“原来上大学是这样的吗?我以为A大这种级别的学校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应教授这人……怎么说呢?其实他人挺好的,性格也挺好的,就是跟我不太合得来。”
      嘶,怎么总感觉这话在哪里听过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们下次再见!”

      关闭直播,钟柠看一眼时间,刚好十一点半,收拾收拾该睡觉了。一般这时候,应青山已经睡下了,今天却不见应青山的人影,说出去想点事情,结果这个点还不回来。

      嗯……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三十岁的人了,自己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钟柠便去睡觉了。床分成两半,他习惯躺右边那一侧,许是今天活跃太久,他觉得疲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很沉,钟柠甚至久违地做了一次梦。梦里他正宅在家里,开着空调、点了外卖,电视机里放着直播或动漫当做背景音,怀里压着个玩偶,趴在地毯上打游戏。日子好不美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只玩偶好像有点硬?钟柠不确定,又再搂得紧了些,啊,这下好像软了一点儿了!

      之后就彻底断片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第二天早上,房内窗帘拉着,有一点光漏进来,看起来已经完全天亮了。
      他睡得迷糊,在床上胡乱抓自己的手机,摸到了,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是时候该起……

      不对。钟柠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他记得他昨晚不是睡的右边半张床吗?——怎么现在跑到左边来了!

      ——

      应青山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才回来的。
      他没走太远,只在附近转了转。旅馆后面就有一片水草地,和一小片湖泊相连,中间被羊肠小路分隔开,有几盏零星的灯用作照明。

      看了一会儿景色,拍几张照片,应青山就回去了。
      今天直播这事虽然有些烦恼,但也没到足够让他困扰的地步,他的方法不可行,那就采取钟柠的意见,总能解决的。

      而且比起这件事,应青山觉得自己目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这个摆成“大”字形横在床中央的人是什么意思?

      要划楚河汉界的是钟柠,口口声声说睡一张床不会越界、他们互不打扰的是钟柠,现在公然破坏界限,蛮横霸道占了整张床的还是钟柠。

      应青山没法睡,拍拍他的背,想叫醒他。然而钟柠眼皮都不动一下,反而不耐烦地哼哼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位置还是没完全腾出来,但至少挪过去一点,应青山有个地儿躺了。他没再和人计较,关灯躺下就睡了。

      事情到此为止了吗?
      两个小时后,应青山又被人压醒,又是钟柠。

      他觉得自己真该好好发一通脾气,找茬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故意捉弄的成分?
      钟柠隔着被子抱他,深陷在梦乡里,嘴里似乎在说梦话,一会儿说要吃东西,一会儿又说明天要睡到自然醒、谁也别想来打扰他。

      被他一只手搂着也就算了,现在又听着他的碎碎念,应青山再没什么耐心,伸手把人的手臂扒拉下来,往旁推远了些。

      结果没多久,钟柠又再次滚过来,这一张小床根本不够他睡的,有多大他就要躺多宽。
      应青山便直接起床,不再跟他周旋。钟柠在梦里抓什么东西,伸手没抓到,最后只抓住身下的被子,继续抱在怀里。

      难以想象,一个成年人还保留着要抱“娃娃”才能安睡的习惯。
      应青山摇摇头,选择抱了另一床被子,转身去睡沙发。

      太不让人省心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人形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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