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生我也是预言师》溶木裴灏

4、哭坟

　　奶奶的葬礼如约而至，宋父带着宋母和宋楚，还有陈明素一起参加了。
　　这完全就是有预谋的！
　　开始的时候，警局给宋楚安排的人还只是一个实习的警察哥哥，据说他在警校的时候各个方面的成绩就没下过九十，是个很厉害的人，宋楚本来有点不习惯的，结果一天下来两人聊的特别投缘，也就不太在意他到底是来当保镖的还是来做朋友的。
　　可是在需要去参加葬礼的当天，那个实习的哥哥没来，反倒来了个宋楚不太喜欢的人，
　　“怎么是你？”
　　陈明素挑眉：“你想是谁？”如果宋楚没有说错的话，那么在今天肯定会有人大搞迷信传播，既然所有事都会在今天发生，那今天肯定应该是战斗力爆棚的陈队来了。
　　结果后面还跟姗姗来迟的小胖墩这个尾巴。
　　不是，他们两个真没觉得去别人家葬礼有点奇怪吗？
　　“宋教授都算是我和陈队的导师，去吊唁一下也未尝不可。”柳昊对着那明显有点无语的宋楚解释说。这下这个吊唁好像确实是名正言顺了。
　　无所谓无所谓……宋楚心里想着，反正到时候丢脸的不是她：可是，他们自己没车吗！为什么要坐宋父的车！
　　于是，宋楚又被他俩夹杂中间，场景重现，那已经死去的回忆再次攻击了宋楚！
　　一路上宋父和宋母在和两个警察同志聊天，这时宋楚才知道小胖墩原来叫柳昊啊，算了，还是小胖墩更适合他！
　　陈明素与宋母聊得非常投缘，宋楚这时才被告知，陈明素就是小时候住在宋楚家隔壁家的小姐姐，比宋楚大了六岁，宋楚出生的时候还来抱过她，在宋楚一岁的时候才随着陈家父母一起搬到了南市。
　　宋楚当下就是震惊，非常震惊，为这段孽缘感到十分震惊！
　　然后被宋母责令以后要叫陈大警官叫姐姐，宋楚内心呵呵呵，表面应承宋母好好好，但其实根本不打算开口。
　　“宋妹妹，叫一个我听听。”陈明素果然不是那种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人，她依旧不怕死的在宋楚愤怒的边缘蹦跶的异常开心。
　　宋楚在宋母的眼神压迫下低下尊贵的头颅，皮笑肉不笑的：“姐……姐！”
　　“哎，宋妹妹。”陈明素竟然上手摸摸她的头，靠，把宋楚出门用自己的那笨手卷了半小时的高颅顶摸塌了，再次讨厌陈姓警察！
　　柳昊在旁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们两个，被父母强制的强制爱，哇塞塞，他磕到了磕到了！
　　宋家主宅门外已经停了好多车，大伯二伯在外迎客，其余宋家人在大堂里跪着烧纸钱，宋楚走进去，竟然真的在供台上看到了一个放在匣子里的木偶，顿时汗毛竖起，什么意思，她没有同意，怎么他们还是我行我素，难道有后招？
　　宋楚被宋母拉着跪在棺椁面前，上了三炷香，然后就加入了假哭行列。在上礼金的陈明素注意到了宋楚的视线，也望着供台上的匣子，想必那就是所谓木偶回魂的木偶了，她的目光落在背对着她跪在地上假哭的宋楚，看来这个大小姐说的句句属实，那接下会出事几乎是不可置疑的。
　　所有客人都到了，不管邀没邀请，来者皆是客，宋大伯让那些流动席的厨师再多备几桌的菜，学术界著名的宋老太去世了，许多人都是因为可惜遗憾而来的，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
　　吃饭过程很顺利，宋楚扶着自己已经麻了的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累死了，假哭累，跪着更累！
　　大小姐感觉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个没站稳，还没等旁边的宋母过来扶，就被一只修长又带着粗茧的手托住了，
　　“小心点！”是陈明素，宋楚不理解，不是已经开饭了吗，她怎么还到处乱走。
　　“本来就是过来保护你的，总不能在我眼皮底下摔了吧。”宋楚这才看到她的另一只手上还端着饭碗。
　　“哎呀哎呀，真的太麻烦小陈了，快去吃饭快去吃饭，我扶着楚儿就行了。”宋母从陈明素手中接过宋楚，然后两人拖着各自麻掉的腿互相搀扶着去后厨吃饭。
　　家里有喜事或是丧事，豫江这里的习俗是主人家一般都要先招待客人，而自己就在后厨吃饭。
　　宋楚她们来得比较晚，大伯母二伯母已经吃完了饭在旁边休息了，看见宋楚，居然很自然的说，
　　“宋楚，晚上你得去夜哭坟！”语气甚至有点强硬，宋楚听到都觉得无语了，谁答应了，到底谁答应了！
　　“我不去！”宋楚觉得也没必要再和她们装什么尊老爱幼的假象了，靠，直接在人头上拉屎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读这么多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吗！狗都比她们讲理！
　　“大嫂二嫂，这件事，我们楚儿不可能去做，你们去另请高明吧！”
　　“不去也得去！”还没等大伯母二伯母回答，宋大伯就从外边进来，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对宋楚下达通令：“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容不得你！”
　　不是，这些人是哪里的畜生成精吗！听不懂人话吗！
　　这饭也没什么好吃的了，宋楚拉着宋母打算离开，谁知竟然被从外边进来的二伯拦住了去路，
　　“宋楚，这件事还是得你去做啊……你的生辰八字已经写在匣子里了，你不去，谁去啊？”
　　宋母这下是彻底怒了，直接一个巴掌就过去：“宋二！你们是不是疯了，大清早亡了！不让成精也不让成鬼！你们他妈是哪里来的畜生啊！”
　　宋二伯正想反驳，谁知外面大堂忽然喧嚣起来，依稀可以辨认出有人在高喊：“快叫救护车啊！”
　　在白喜酒上出事不仅是对主人家死去的人的不敬，也会令人对这个主人家产生怀疑，觉得这个死去的人是否是被别人害怕的，以至于化成厉鬼回来索命。
　　宋大伯他们没有再理会宋楚她们，直接冲出去了。宋楚原本想直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宋母不能不比她考虑更多，宋父毕竟是宋家人，对外闹得太难看，不太好。所以宋楚翻着白眼跟宋母来到大堂。
　　第一眼就是混乱，一堆人挤在一起，可以从人缝中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一个青年男人，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口吐白沫。宋楚第一感觉是癫痫，但是有与他相熟的人说这个男人没有癫痫病史，所以，被厉鬼缠身的说法就流传开来了。
　　陈明素和柳昊在那个不断抽搐的男人身边，既然不是癫痫，那极有可能会是因为服用了什么过量导致的这种反应。已经第一时间打了120，陈明素和柳昊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开始四处找宋楚，在人群外圈的宋楚也望过来，四目相对。
　　她拨开人群来到宋楚面前：“你没什么事吧？”宋楚正想回答没事，就忽然听到自己父亲的呼喊声：“老婆！老婆！”是宋母出事了，宋楚来不及思考，只能推开她快步跑到宋父身边，
　　“妈妈！”
　　宋母的状况竟然和那个男人一样，抽搐，口吐白沫，宋楚的心一下子沉到底，浑身开始冒冷汗，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难道找警察没有用？
　　宋父依旧在呼天喊地，宋楚却苍白着脸，手指不断的颤抖着，站在旁边仿佛不知所措，实际是在想难道这就是她心甘情愿上山的原因吗？那奶奶真的会回魂显灵吗？
　　“哎呀，宋楚，都说了你不去也得去啊，你看看，奶奶不高兴了。”二伯母适时得过来劝说宋楚。行了，不用说了，她去还不行吗！
　　宋楚像是被人抽去了浑身力气，扶着一人进入内堂，跪在奶奶的棺椁面前，上了三柱香，告诉奶奶，她自愿一人夜哭坟。
　　救护车到了，宋母和那位男人被接走了，宋父和柳昊也跟着去了，宋家主宅就留下了宋楚一个人在这。
　　“你要去？”站在宋楚后背守着她的陈明素问她，宋楚没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原因还没查出来，这种事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你为什么这么顺从的就答应了？”
　　宋楚依旧没有回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梦境会成真的，又或者，她觉得没有必要向她解释，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可是陈明素年纪轻轻做到支队位置上就不是徒有其表，她是有真材实料的。
　　“宋楚，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是反问句，是陈述句，陈明素几乎已经能猜到是为什么了，可是太匪夷所思了，她必须要向宋楚求证。
　　“你猜对了，梦境会成真。”宋楚已经提前和她说过梦境的内容了，现在一切都在朝那个方向发展，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想问为什么你的梦成真了？！宋楚抵赖不了，那就承认吧，反正现在除了宋母，她什么都不关心了。
　　“你……”陈明素欲言又止，反倒是宋楚主动抬头看她：“陈警官，有什么疑惑就问吧，怕是以后没有机会问了。”宋楚的意思是以后她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结果被陈明素认为今晚她会出事，
　　“别担心，我会保护每一个公民的生命安全的！”好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宋楚没有反驳，无所谓，她保不保护她都会没事的，因为，下一个梦已经预示了。
　　接下来，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直熬到了天黑。
　　宾客陆陆续续的走了，只剩下几家和宋家交好的，宋大伯看着还在堂前站着的陈明素，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人家走，直接委婉的说老太太要下葬了，谁知，陈明素居然想同他们一起送老太太到上山，尽一份心意。
　　这话说得挺好，宋家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任由她站在那。
　　豫江的葬礼的习惯是半夜送人到上山下葬，第二天清晨再来烧纸钱上香，中午再请这些抬棺的人吃一顿，这个葬礼就算结束了。只是宋家居然安排了人夜哭坟，在场的有些人是听过的，这种夜哭坟哭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人在哭，还是鬼在哭，极其恐怖。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也就没有人对这件事提出疑问。
　　准备出发的时候，宋父还没有回来，宋楚心又沉了一沉，还没有回来说明宋母的情况不太好。扶着自己已经麻得没有知觉的脚想站起来，结果纹丝不动，还是陈明素看到了宋楚的动作才慢慢把她扶起来了。
　　那些人也不管宋楚的不适，直接把那个带有她的生辰八字装着木偶的匣子递给她，要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作为外人的陈明素其实是不应该走在前边的，可是这个时间段，大家又困又累，居然也是没有人察觉出她在前边有什么不对。
　　宋楚看着周围的环境，在梦里哪怕黑漆漆的，但也可以看到周围的树木，一直往前走，来到和梦里一样的地方，宋楚停了下来。
　　宋大伯疑惑，宋楚怎么会知道路呢？
　　挖墓穴，暖穴，铺金布，定位安放棺椁，放置宋老太的随葬品，最后封穴祭拜，宋老太就入土为安了，剩下的事，就是宋楚的事了。
　　宋大伯招呼大家离开了，只留下宋楚会在土堆前，土堆上方放着那个木偶，和梦里一模一样，只是，梦里没有陈明素，
　　“你还不走？”
　　“陪着你，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可是你不走我怎么能看见奶奶？不行，必须支开陈明素，
　　“算了，不会有事的，就这样一直到天亮就可以了。”见宋楚是真心赶自己走，陈明素也没再挣扎，立马转身就走了。
　　只是，在宋楚没看到的地方，陈明素躲进了一棵大树后背，确保自己可以看见宋楚，而宋楚看不见自己。
　　夜晚的山风又大又凉，宋楚后悔自己没多穿点衣服，明天回去必得感冒发烧。跪着膝盖好痛，又实在无聊，宋楚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低着头数自己膝盖边的小石子，某一瞬间，和梦中完全重合，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宋楚知道，快来了，不管是真的回魂了，还是有人故意搞鬼，马上就要现出真身了。
　　“吱呀……”果然有人来了，并且离她越来越近，好像就是为了她而来的。宋楚屏息凝神，感受着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靠近，最后在她身旁停下，宋楚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过去，居然，真的是奶奶！
　　不对！绝对不可能！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起死回生，灵魂回归的事根本不可能！
　　有人搞鬼！
　　宋楚抬头看着她，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告诉你大伯把主宅拆了，百分之五十的拆迁补偿都给他，剩下五十老二和老三分。记得！不然我会闹的宋家不得安宁的！”
　　什么鬼？怎么跟梦里的不一样，是哪里改变了？梦境怎么会变了？她做的哪一步让梦境变了？这又是他妈哪来的妖魔鬼怪啊！
　　宋楚这才确定就是被人耍了！想起来揭开这个戴着自家奶奶的面具的人，结果因为跪了一天的腿，根本使不上劲，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打草惊蛇了，那人要跑！
　　宋楚跌倒在地，竟然不小心顺着下坡滚了下去，头撞到了一块石头，感觉到温热的血从额头流出来，然后，意识的最后一秒看到了一个黑影从草丛中跳出来，压制住了那个要跑的人，接着抬头望向她这边，宋楚见人确实是抓到了，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宋楚来到了一个没有方向，也没有时间的混沌中，周围圈着都是雾，看不清任何东西，感觉是虚空的。
　　“吧嗒哒……”有脚步声从周围传来，她辨不出方向，只能无用功的转圈，终于，有个人影从雾中显现出来了，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是奶奶！这是真的奶奶！
　　“宋楚……”奶奶朝她招手，想让宋楚离她近一些，宋楚犹犹豫豫的还是走了过去，奶奶居然牵起了她的手，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宋楚啊……大伯对不起你啊……”奶奶那粗糙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手，嘴上在替大伯跟她道歉，
　　“奶奶没有管好他，让他害了这么多人……”宋楚这时才有强烈的反应，什么叫害了这么多人？什么意思？
　　“宋楚……奶奶不是替他开脱……就是希望，你母亲能对他网开一面，哪怕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宋楚这下是真的蒙了，怎么还牵扯到宋母了！宋大伯到底做了什么！
　　她刚想开口询问，宋老太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了她：“因果报应皆有时，不是不报，时候未报罢了，你大伯他咎由自取。宋楚，奶奶希望你能守住底线，梦想成真，是每个人都希望的能力啊……”
　　老太太的身影和声音都逐渐变得模糊，宋楚还没有想出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奶奶直接说梦境成真的事感到震撼，难道死了之后真的有灵魂？所以奶奶才能知道一些事？
　　“楚儿！楚儿！”宋楚被强光照醒，一睁眼就是宋母焦急的面孔，怎么回事，她这是在哪里？
　　“醒了醒了！快去叫医生！”宋母转头对在旁边激动的宋父吩咐道，哪怕宋父也想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是大局为重，他还是得先去找医生。
　　原来是某家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宋楚看着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什么！第二天下午了，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呢？！
　　“妈妈，陈警官呢？”那天晚上，她知道陈明素其实根本没有走，也知道最后跳出来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人的是她。
　　“叫什么陈警官，叫明素姐姐！”宋楚现在只好了八点五，因为她真的有一点五语！现在是讲这种的时候？！
　　“还是你明素姐姐把你送来医院的，又说在山上抓到了豫江大学煽动洗脑学生搞封建迷信的主办人，现在正在调查呢！”
　　豫江大学洗脑学生搞封建迷信？原来还有这回事，难怪她会毫不犹豫的派人来保护自己，敢情没有一点真情，全是对破案的渴望！
　　宋楚再一次觉得这人真讨厌，亏自己还会担心她，可是人家靠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寒心，真正的寒心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如果真的有人在煽动学生，加上宋楚刚刚在梦境里奶奶说的事，那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宋大伯，而且，宋母也收到了他的伤害！
　　“妈妈，你也信封建迷信之类的？”宋母对于宋楚会问出这个问题感到迷茫，
　　“狗屁，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定的走中国式现代化的新道路！没事搞封建迷信干嘛！”
　　其实宋楚想说，她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梦境成真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好像也做不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了……
　　不过，宋母如此坚决，那她确实是对封建迷信没有任何兴趣，那宋大伯，到底是怎么把手伸到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