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与武装》予白如烟

17、家的温暖

　　之后的日子，似乎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又似乎全然不同。

　　虞玥依旧忙碌于她的星光大道，拍戏，代言，出席活动，光彩照人。凌寒则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水，无声无息。

　　但虞玥的心是满的。

　　她知道，在某个地方，那个人正在履行她的职责，守护着她的天空。而她们之间，有了一个共同的、需要等待的约定。

　　她偶尔会收到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同城快递。有时是一盒包装朴素的当地特色点心，有时是一本封面是壮丽风景的摄影集。从不附言。

　　但她知道是她。用这种笨拙又小心的方式，告诉她，她记得，她在想着她。

　　一个月后的深夜，虞玥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采访，回到公寓。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已归队。”

　　虞玥看着那三个字，抱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七天休整期第一天，虞玥提前结束了所有工作，开车回了家。

　　虞母见到女儿突然回来，又惊又喜，忙着张罗饭菜。吃饭时，虞玥状似无意地提起：“妈，明天……我有个朋友想来家里吃个便饭。”

　　“朋友？好啊！什么朋友？圈里的吗？我得多准备几个菜……”虞母笑着问。

　　虞玥顿了顿，放下筷子，看着母亲，语气认真起来：“不是圈里的。是……一个军人。”

　　虞母盛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女儿，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里的不同寻常：“军人？”

　　“嗯。”虞玥点头，耳根微微有些发热，“她……对我很好。救过我的命。我想让她来家里，正式见见您。”

　　虞母愣住了，仔细看着女儿脸上那抹罕见的羞涩和郑重，慢慢放下了汤碗。她沉默了几秒，眼神变得复杂，有担忧，有关切，但最终化为了温柔的叹息。

　　“就是你之前出事那次……保护你的那个军人？”

　　虞玥有些惊讶：“您怎么……”

　　“你虽然不说，但当妈的怎么会感觉不到？”虞母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那段时间你回来，眼神都不一样了。后来偶尔看着手机发呆，笑也好，愁也好，都像是为着一个人。”她叹了口气，“只要是真心对你好，妈就放心。军人……苦是苦了点，但可靠。”

　　虞玥的眼眶瞬间就热了：“妈……”

　　“她喜欢吃什么？我明天一早就去买！”虞母立刻又忙碌起来，像是要迎接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第二天傍晚，夕阳给老旧的居民楼镀上一层暖金色。

　　门铃准时响起。

　　虞玥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门。

　　凌寒站在门外。

　　没有穿军装。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手里提着几样看起来就很实在的礼品盒。头发似乎精心打理过，比平时柔和些许。她看起来有些紧绷，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甚至比面对镜头和枪口时更甚。

　　“阿姨，您好。我是凌寒。”她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她的不自在。

　　虞母闻声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解下，看到门口站着的凌寒，眼睛亮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哎呦，快请进快请进！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小虞，快让人家进来啊！”

　　虞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凌寒进来。

　　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但气氛并不尴尬。凌寒坐得笔直，回答问题一板一眼，像是在做汇报。虞母则一直笑眯眯地给她夹菜，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比如海岛风景怎么样，平时训练辛不辛苦。

　　凌寒的回答依旧简洁：“风景很好。”“不辛苦，习惯了。”

　　虞玥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吃完饭，虞母坚持不让她们帮忙收拾，把两人赶到了客厅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但谁也没看进去。

　　凌寒正襟危坐，目光落在面前的茶几上，似乎在研究上面的木纹。

　　虞玥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忍不住悄悄伸出手，勾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指。

　　凌寒的手指颤了一下，随即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掌心温热，带着薄茧，有些潮湿。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牵着手，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洗碗声和电视里无聊的笑声。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

　　温暖而安稳。

　　过了一会儿，凌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过头，看着虞玥，眼神认真：“虞玥。”

　　“嗯？”

　　“打恋爱报告需要直系亲属签署知情同意书。”她语气严肃得像在部署任务，“我想请阿姨……签字。”

　　虞玥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微微发热。这个人，连这种事都能说得这么……正式。

　　她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好。我去跟妈妈说。”

　　虞母洗完碗出来，擦着手，看到客厅里两人牵着手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然又欣慰的笑容。

　　虞玥拉着凌寒站起来，走到母亲面前。

　　凌寒再次挺直了背脊，看着虞母，语气无比郑重：“阿姨，我和虞玥，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认真交往。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让她幸福。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和支持。”

　　她说完，甚至微微鞠了一躬。

　　虞母被她这阵仗弄得愣了一下，随即眼圈也有些红了。她连忙扶住凌寒，嗔怪道：“这孩子，这么正式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她看着凌寒，又看看女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字我签，妈给你们签！”

　　她拉着两人的手，叠在一起，轻轻拍了拍：“以后，互相照顾，互相体谅。寒丫头……”她叫着这个突然亲昵起来的称呼，“小玥有时候任性，你多担待。”

　　凌寒郑重承诺：“我会的。”

　　虞玥看着眼前的一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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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凌寒该离开了。她明天一早还要归队。

　　虞玥送她下楼。

　　老旧的楼道里灯光昏暗，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

　　走到楼门口，凌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下次休整，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她说，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应该……也会喜欢你。”

　　虞玥想象着那个在海岛上种花养草、眼神通透的凌母，用力点头：“好。”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千言万语都在眼神里交汇。

　　“那我走了。”凌寒低声道。

　　“嗯。”虞玥点头，“一切小心。”

　　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身，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越野车。

　　她没有回头。

　　虞玥站在楼门口，看着车子发动，驶远，尾灯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温软气息。

　　她抬起头，望向夜空。城市的光污染使得星星稀疏，但她知道，在那片浩瀚的、她无法触及的天空之上，有一颗最亮的星辰，正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行。

　　或许无法时刻相伴，或许前路仍有风雨。

　　但她们的目光，已然望向同一个方向。

　　虞玥轻轻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她最珍贵的“功勋章”——一张泛黄的纸页，和一颗为她而失控跳动过的心。

　　她微微笑了起来，转身，脚步轻快地走上楼去。

　　身后的夜空，静谧而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