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大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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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祁韵沧在沉重的温暖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身上严严实实盖着三件外套。
最底下是裴北的，中间是何梓澜的，上方是禹迟的。
“......”她有理由怀疑几人在拿自己玩叠叠乐。
盯着天花板沉默一阵，祁韵沧没有浪费队友的好意，而是一件件挪开，抱着那堆衣服依次叫醒她们，再还回去。
裴北拿着外套，懵懵对上何梓澜的视线，对方挑起眉头，笑得贼兮兮的。
禹迟揉着眼睛拍她的头：“起床洗漱喽小北。”
她昨晚睡得头晕眼花的，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把外套盖在祁韵沧身上了。
看那另外两人的表情，大概是看见了，还特意给她打掩护呢。
好吧...裴北望着祁韵沧的背影，耳根热了起来。
几人收拾完，找到幸存者营地的女人，向她提出昨天说过的杨柳的事。
女人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这么早出发啊...忘记告诉你们了，向导就是杨柳，我叫人去找找她。”
十几分钟后，收拾完毕的杨柳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人精神抖擞，看来昨天睡得不错。
和女人打过招呼，杨柳便领着她们走出营地。
清晨有点冷，杨柳拢起衣领，将半张脸埋进去，这才和众人说：“进去之前我要跟你们说几个注意事项。”
“不要随便接别人递给你们的东西，不要和别人交流，也不要四处乱看，你们的衣服很打眼，不要做任何会引起人注意的举动。”
何梓澜不解：“雾城很排外吗？”
杨柳看她一眼，摇头道：“正相反，雾城很愿意接受外来者，大家觉得城内的亡灵会想看新鲜事物，和你们说的注意事项是为了防止惊扰到亡灵。”
“听着怪瘆得慌。”禹迟打了个冷战，雾城里的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祁韵沧开口安慰：“我们不会多待的。”
只要联系到阿元，她们便会尽快离开那座城市，换一个适合等待的地方。
“可你的伤...”裴北担忧地看着祁韵沧的肩膀。
“不碍事，我们先抓紧时间回去。”祁韵沧抬抬右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她的伤是其次，在外界待久了，危险只会越来越多。
“你们从哪来的？”杨柳好奇道。
“石城。”何梓澜随口回答。
没必要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交底，她向来不信任外面的人，随便拿个地名搪塞过去就行。
这话一出，她感觉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何梓澜：“干嘛？”
杨柳眼睛亮亮地望着她：“听说石城的人很有钱。”
要是自己也在石城就好了，不用为吃的和赚钱发愁，走两步都能捡到钱。
“我们就是群臭打工的，离有钱人差了十万八千里。”禹迟一脸坏笑，“顶多摸摸直升机，你说是不？”
何梓澜抿着唇，满脸黑线。
禹迟那表情好像在说：何梓澜，你啊你，嘴上说不在乎，人家乔诗落一开口，你记得比谁都快。
祁韵沧压下上扬的唇角，岔开了话题：“雾城还有什么别的规矩吗。”
周围的山峰越来越多，将众人包围在中间，这一块都是山，雾城的雾很难消散，但丧尸也不容易找到城里。
“有。”杨柳续上一个笑容，“陌生人给吃的、喝的，不要接，除非是我递的。”
裴北反应过来：“和亡灵有关系？”
按杨柳之前的说法，乱说乱看是怕惊扰到亡灵，那吃喝肯定就是和亡灵建立联系的渠道。
杨柳：“是的，如果你接受了别人给你的物品，大家会默认为你接受了召唤，有可能把你拉去当祭品。”
祭品这个词一出，裴北顿时开始冒冷汗，昨晚的那个梦她记得太清楚了，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好像...那是她亲身体验过的一样。
会不会真的体验过？毕竟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至今没有任何冒头的迹象，假如她真的去过雾城也是有可能的。
何梓澜察觉她脸色不对劲：“怎么了？”
裴北迟疑道：“我昨晚...梦见去雾城了。”
禹迟瞪大眼睛：“诶？我也梦见了，让丧尸追啊啃的，就跟真的一样！”
何梓澜倒吸一口气：“不是吧？我也...”
三人说到这，一齐看向祁韵沧。
祁韵沧：？
“我没有。”
几人齐声叹气，表情在刹那间变得相当失落。
“没有默契的团队是走不远的。”禹迟长吁短叹着。
杨柳笑了笑，接过话头：“梦见很正常，我到现在也能梦到雾城的东西。”
她形容不出自己对雾城的感情，很复杂，怀念、逃避、却又向往。
或许是家人留下她的选择，才会让她如此纠结。
祁韵沧收起地图：“没多远了，抓紧时间吧。”
很快，一座在群山环绕下的城市出现在众人眼中。
雾城和其它城市并没有太大区别，外面同样有检查站，只是没有必要的检测感染环节，例行问询后便放几人进城了。
确认身后的士兵听不见自己说话，禹迟才开口：“哎，我要是被感染了，回头啃那些人两口怎么办？”
何梓澜眯起眼假笑：“我会先送你一程的。”
祁韵沧揉揉肩膀：“嗯，你喜欢什么口径的子弹？”
裴北拉上面罩戴好：“我负责超度。”
除开张慧，肯定还有其她人记得自己这张脸，以防万一，她还是遮住样貌比较保险。
禹迟感叹道：“啊，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几人表情古怪，怎么感觉给她说舒服了呢？
入口处站着一队士兵，隐约有奇异的香气飘来，众人立刻收声，观察着前方烟雾缭绕的城市。
杨柳再次警告了一遍，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因为好奇而凑过去看，也不要做任何不相干的事情，她们绝对不会想看见自己被丢进丧尸窝里当成祭品。
事实上，当一干人进入雾城时，这个地方的奇怪还是超出了她们想象。
整个雾城被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所遮盖，街道上满是这种似雾一样的气体，能见度大概在五十米左右。
但和雾不甚相同的是，可以很明显闻出空气里的甜香味，细闻之下，还带着些许腥气，比城外闻到的浓烈了数倍。
城市中虽然有各式各样的店铺和摊贩，但大多居民都目光呆滞地聚集在一起。
她们神色麻木，只有在望向街道中央那些梯形牢笼时，眼中才会流露出骇人的狂热。
牢笼里面关着一到三只丧尸，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攻击人的意图，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偶尔挪动一下脚步，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声。
大家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诧，丧尸竟然不会有进食的欲望？！
“嘘…”杨柳示意她们压低声音，低声道，“你们看前面。”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拥护着关押，不，准确地说，是供奉丧尸的牢笼。
一个巫师装扮的人正面对牢笼，大声诵读着某种晦涩文字。
巫师一边大声诵读，一边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容器，向两个脱得精光的人身上抛撒某种粉尘，两人面露享受，沐浴着巫师洒来的粉尘。
等到诵读完毕，巫师用力一挥手，指向旁边，两人立马前赴后继地爬上去，掀开顶上的栅栏，跳进丧尸的怀抱。
早在巫师抛洒粉末时，丧尸就有些焦躁不安，在笼中晃来晃去，直到两人跳下来，它们便像其它正常的丧尸那样，张嘴狠狠撕咬上去。
血液飞溅中，跳下去的两人没有挣扎，没有惨叫，就连丧尸啃咬上脖颈时，脸上都带着十分满足的笑容，直到血液流的差不多，身体才软软倒在地上。
这时，人群便会爆发出阵阵狂吼，充斥着欣喜、亢奋、满足，以及其它听不懂的情绪。
无独有偶，大多数地方在这个时候，随着巫师的一声令下，短暂的沉寂过后，此起彼伏的狂吼便响彻了这座城市。
众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为自己同胞的死亡，感到由衷的快乐么？
“不要看了。”杨柳忽然出声，“有人注意到我们了，直视前方！”
众人立即收起目光赶路，不知道为什么，裴北总觉得，之前她看着的那个“献祭仪式”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于是裴北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视线扫过身后的人，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冒出了满身冷汗。
人群眼中的狂热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可以说越发浓烈。
而她们周遭的人，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那是对食物、对猎物、对将死之人的迷恋。
而她们的目标，正是自己这行人！
心脏剧烈跳动，不安的感觉在裴北心中扩散，她仿佛听见了梦中的耳语。
祁韵沧发现了不对劲，低声道：“麻烦了，快走！”
街上已然陆陆续续出现拎着刀棍的居民，广播适时响起：“今天，我们城里好像来了几位不一样的客人，各位信徒，好好招待她们！”
禹迟回头一看，来路已经被拦得严严实实，她低骂一句：“我靠，都疯了吧！”
“有没有其它路能出去？”何梓澜走到杨柳身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杨柳环视一圈：“没有，但可以去我家躲一下。”
裴北迅速问道：“你家安全吗？”
“她们不会追到家里的，走！”
说着，杨柳加快脚步，带众人闪身进入楼道。
雾城的楼房结构很奇特，大多数楼都是相互连接的，通过一个屋顶，便又会出现另一条街道。
杨柳带着几人在街道中穿梭，避开走来的居民。
进城后信号便恢复了满格，祁韵沧被几人保护在中间，她快速掏出手机联系阿元。
阿元正和厉允因为联系不到几人着急，看到屏幕上闪动着祁韵沧的名字，她飞快按下接听：“喂？你们失联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祁韵沧没有和她过多解释：“雾城，这里情况不对，来接人。”
阿元语调瞬间拔高：“你们怎么去那了！没有听见收音广播吗，雾城到了一年一度的祭祀日。”
祁韵沧猛地刹住脚步，面色阴沉。
队友被她骤然变了脸的举动吓到，纷纷跟着停下：“怎么了？”
“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的！”阿元的声音还在传来。
前方的杨柳浑然不觉，仍在焦急地回头催促几人：“快跑啊！被抓到会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韵沧眼神冰冷，声音里透着寒意：“杨柳，你说的留在城里的母亲和姐姐...”
“是不是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