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π》小Cookie饼干酱

6、轻sheng的念头

　　高三的晚自习出奇的安静，你完成了其他科目后，怯怯地翻开数学练习册。

　　又是完成了今天布置的简单题，接下来便无从下手了......你咬着笔帽，盯着那道立体几何题———那些辅助线像蜘蛛网一样纠缠在一起，越看越晕。

　　右手边的任珉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题，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左手边的肖子毅翻开了奥数习题册，书页间夹着的便签上写满了你看不懂的公式。

　　明明一左一右都是救星，可你就是不愿意问。

　　或许是在和何兴震赌气？或许只是不想再被那句"这都不会"刺痛？虽然他们这么说也不是认真的，但是总在同一个类型的题上反复栽倒，你也怕把两人问烦了......你转着笔，笔杆上的小熊贴纸已经磨掉了半边耳朵。

　　“铃铃铃铃铃...”晚自习的结束铃声响起。

　　“嘿bro！明天帮我和任珉带个肠粉，还是两份不放葱！谢谢兄弟！” 你下课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抓住走读生，安顿好自己的早餐，你们会多给人家一块钱，当作默认的路费。

　　你拍拍任珉的肩，“珉，那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学吧，我回去打电话了。”

　　回到宿舍很快洗完澡，便钻上床去。

　　是时候再给爸妈打个电话了，你就不信了，爸妈还能忙一天！？

　　把头闷进被子里，拨下了妈妈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接听...

　　你的小手快速的打着字—“爸爸妈妈，我不开心。”，在家庭群里面发送。

　　打完字手机扔到一边，闭目养神。困意逐渐袭来，还没熄灯时间，便睡了过去...手机在手上划落，掉到了床垫和被子的夹缝里，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宿管阿姨查房时，手电筒光束从门缝扫过，在你床头停留了一秒后，看到的只是你熟睡的轮廓，而没发现你的手机。

　　室友洗漱都是轻手轻脚的，很有素质，高三的你们已经养成了极其良好的生活习惯，你并没有被吵醒。

　　“啊啾！”

　　醒来时已是深夜。

　　你被自己一个喷嚏惊醒，“怎么睡着了...”，紧接着在黑暗当中摸索着手机，但是摸来摸去都没找到，打开台灯才发现...哦，原来在床缝里。

　　啊，竟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点开家庭群...家庭群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你发的那条：
　　“爸爸妈妈，我不开心。”

　　爸爸妈妈都没有回复，小孩有些不由自主的内耗了，闭上眼睛，又有些湿润...这个世界上，究竟有谁真的在乎你呢？

　　紧紧抓着手机，食指按下黑屏键，任它滑到一边，身体往被子里蜷缩了些，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被窝里，被子就像是你唯一的襁褓......一股热流从脸颊流下，抽泣声伴随吸鼻涕声，你很努力的把哭声调成静音，心碎无助的声音时候你自己能听到，但又震耳欲聋。

　　鼻子根本就透不过气，扯一张纸巾想擤擤鼻涕，你有鼻炎，现在两只鼻子完全堵住，是一点儿都呼吸不了了。

　　想到今天廖雅安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手心...即使那一丝丝小小的温暖也能让你不自觉的惦记，在心中无限放大，因为那是你最需要的爸妈也无法给到的东西。无助、失落、伤心、孤独......所有不好的情绪，全都在顷刻之间迸发。

　　你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望向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闪着红点的，是你充电宝的灯光，有些许诡异。大家都已经进入梦乡，不自觉幻想仿佛世界上就你一人。

　　凌晨两点的月光被窗帘过滤成惨白的雾，笼罩着寝室。

　　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决定去阳台透透气。

　　打开阳台门，什么声响让自己吓了一大跳。

　　“任珉？！你...你怎么也没睡？” 在受到惊吓后你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蹲在地上的是任珉。

　　“呜呜呜呜呜然，我不开心...呜呜呜呜我好难过...” 任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阳台上了，她起身抱住你，但是明显你现在也不具有安慰她的能力...

　　深夜情绪确实会容易上头，尤其是对于两个今天心情异常不好的孩子来说。

　　你们俩站在阳台，回忆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以前温柔的数学老师，讲课十分有趣，总是能让大家充满对数学的激情；每年校庆开幕式，都有各种各样的表演看，舞狮、跳舞、体操...可是你们高三了，不能再去看今年的校运会开幕式汇演了；以前班上的男同学课后经常约着打篮球，你和任珉时不时的还去观望一下......哎...现在大家一下课都在刷题，全然没有以前的氛围了，阶梯式上升的压力、瓶颈期的成绩、老师的辱骂、父母的冷淡...让你愈加难受...

　　望着外面远处的星星，碎碎小小的，却又闪亮的耀眼，你好希望你可以像星星一样，不畏惧渺小，自己为自己发光。

　　七楼的风很大。

　　你望着楼下那片虚无的黑暗，突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跳房子"———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也像踩错格子那样，game over？

　　这一瞬间你幻想了一下身体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在你脑海中闪过的，是那不好的念头。

　　“裴然，你要干什么？”

　　“没有，我就看看。”

　　任珉走过来想拉裴然的手，却被甩开了。

　　你痴痴地往下面望着，七楼，摔下去会怎么样呢？你好想看看到底什么时候爸爸妈妈才会向你奔跑而来。

　　“你觉得，我要是跳下去，会怎么样？”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平静的可怕，任珉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吓到了她，正想要解释还没来得及，她一个跨步跑上去把你抱住往寝室里拉。

　　“你不能做傻事啊然，咱们快进去吧！”

　　你也没有挣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因为自己也没有想要往下跳，那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自己遏制了，只是嘴快说了出来......

　　“不是裴然...你笑什么啊？完了，你不会精神失常了吧你？” 任珉慌张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声音吵醒了宿舍长，她正巧要出来上洗手间。

　　“你俩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在阳台做什么？” 宿舍长睡眼朦胧的走到阳台，朝你们俩问。

　　“她她她要跳楼！！” 任珉急了，抱着你往房间里面拖，你的两个手臂被她压的死死的。

　　“哎我...”你正想解释。

　　却被宿舍长着急忙慌的打断：“什么？裴然你别动啊，等我马上上完厕所！”

　　??......

　　“好了好了走走走，快去告诉宿管！”

　　两人把你拉扯到了宿管办公室，虽然说一路上你解释了无数次，但是要跳楼的人肯定会说自己不想跳来让大家别拦着自己，所以二人并不相信，像押犯人一样把你按在宿管办公室的椅子上。

　　宿管拿自己的手机让裴然再拨了一遍爸爸妈妈的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

　　“喂您好？”

　　“喂妈妈，是我，我...不太开心，想回家...” 裴然不太想告诉妈妈是有想轻生的念头，毕竟好像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妈妈的声音略带着睡意：“然然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背景里有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她总是这样，永远在机场、酒店、会议室之间穿梭。

　　“刚刚你怎么没接我电话？”

　　“妈妈刚刚才起床呀，话说你那里...现在不是大概凌晨两点吗？你怎么还没睡觉？”

　　是哦，你一难过一着急忽略了时差的问题，一直以来与爸妈聊天都觉得爸妈“轮回”，是因为本来就有时差。

　　手机开的是外放，宿管阿姨直接接话，“裴然妈妈，您好，我是她的宿管，裴然可能有点轻生的想法，我建议你们好好重视一下孩子的心理问题，多关心关心孩子，我可能比较直白，但是安全问题我们学校是不可以隐瞒的，希望您能理解！”

　　“啊？然然？！你没事吧！”妈妈的声音突然拔高，像一根绷紧的弦，“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不要吓妈妈，我马上叫舅妈来接你啊！你赶紧现在收拾东西到校门口，看看能不能让同学或者阿姨陪你一下，送你过去！”

　　“好...”

　　你有些不知所措。

　　通话戛然而止，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你看见自己映在手机屏上的脸：那么陌生，那么疲惫。

　　又有点开心，你好像有点喜欢妈妈为你担心的样子......

　　宿管阿姨挂掉电话转头让任珉和宿舍长回去了，陪你走到了校门口。
　　——————（此章完结）——————

　　碎碎念来啦：
　　当时晚上暴哭说想跳楼，后来被拉到宿管那里是真实的......我的内心比我想象的要脆弱。不过现实里后来接我的是妈妈，（小说里把咱们然然写的更惨了一点哈哈，写还是舅妈来接！就是这样...导致裴然对爸爸妈妈关爱的需求已经有些病态了...）

　　咳咳现实里我妈妈的处理方法还是非常给力的！她第二天直接带我来学校找了教导主任，主任表示十分歉意，也安慰我平复我的状态了，毕竟孩子的心理还是比学习成绩更重要的。她也和我和妈妈三个人谈话聊了许久，那段时间老师貌似没有那么凶了，也没有针对我什么的，只是后来...何兴震（化名）还是会扇男生耳光，骂人...据说他们投诉阳光网了，却没人受理...

　　最后我们毕业了。

　　事情不了了之。